粘稠的血腥混着玄冰碎屑的土腥气灌满鼻腔。冰冷的坚岩硌在背后断裂的肋骨处，每次细微的喘息都如同被锯齿反复拉扯肺腑。寒毒顺着冰鬼蟒撕裂的爪痕深入肌理，在皮肉下凝结成片片灰蓝色冰晶，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引发冰晶刺割的锐痛。左臂裸露在外的部分，那些密布的龟裂纹路间渗出细小的血珠，转瞬就被周遭酷寒冻结成暗红的冰粒，整条臂膊如同玄冰裂开又强行拼合的粗劣半成品，内里埋藏的那股冰冷脉动正随着剧痛剧烈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无声的鼓槌敲在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冰峡深处那场短暂的、如同被冻结的死寂终于被撕开。
  “快！快过去看看！那废物好像被冰鬼蟒废了！”
  “妈的！刚那是什么动静？吓死老子了！”
  “李旺呢？哇靠他手……”
  嘈杂混乱的呼喊由远及近，混杂着皮靴踏碎冻冰的嘎吱声，七八道墨青色身影沿着下方蜿蜒狭窄的冰道快速围拢过来，带头的正是之前奉承李旺那小子。他们脸上残留着惊惧，但当目光落在冰坡上那道蜷缩在巨大冰棱下、如同濒死野兽般抽搐的灰暗身影时，那份惊惧迅速被另一种更复杂、更原始的情绪取代——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扭曲快意与赤裸裸的幸灾乐祸。
  “嘿！真是他！烂泥一样！”
  “脸更烂了！啧，冰鬼蟒爪子上可有寒毒，不死也废了！”
  “活该！叫他装神弄鬼！李旺哥的手臂…”那人看向旁边被人搀扶、面如金纸手臂怪诞软垂的李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的悲愤。
  “妈的！这扫把星！自己找死还连累旺哥！呸！” 有人朝着李十三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浓痰，黄绿色的污秽冻块砸在他脚边几尺外的冰面上。
  李旺惨白的脸因剧痛和极致的屈辱抽搐着，眼神深处翻涌着浓烈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脓液流出来。他看着冰坡上那道几乎失去所有反抗能力的废躯，喉咙里滚动着模糊的、血沫堵住的诅咒：“拖……拖走……这……祸害……扔……扔冰裂喂……兽……” 嘶哑的声音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破风箱拉到了极限。
  搀扶他的狗腿眼中凶光一闪，心领神会：“听见没？把这废物拖走！别脏了冰峡的地！顺便把他怀里的破烂搜出来给旺哥当药费！快！” 他指着李十三，对着身旁几个跃跃欲试的旁系子弟吼道。
  两名体型壮硕的旁系子弟立刻上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丝即将宣泄暴力的兴奋。
  一人粗鲁地踹在李十三曲起的右腿膝盖窝！
  “装死？滚起来！”
  另一人直接伸出戴着厚皮手套的手，就要粗暴地揪住李十三破烂皮袄的前襟，将他从地上扯起，目光更是贪婪地扫向他胸前护着的、沾染冻血的褡裢口袋——那里面正是用命换来、沾满冰鬼蟒冻血的几簇墨绿色幽寒玄冰苔！
  那只布满茧子的手即将触碰到衣襟的瞬间——
  一直剧烈喘息、看似完全失去意识的李十三……
  他那双深陷眼窝中剧烈燃烧、几欲噬人的冰蓝幽焰……
  骤然！
  凝！聚！
  如同万载冰峰收拢最后一线反光的尖顶！
  他身体猛地向内弓起，似乎因重击而蜷缩！
  那只唯一还能动的左手……
  沾满污血冰屑、覆盖细密龟裂皮肤的五指……
  骤然……
  蜷！握！成！拳！
  不是攻击！
  更像是……
  一种濒死之际身体本能的……
  ……抗拒收缩！
  然而！
  就在他左手攥拳、臂骨深处那股冰冷脉动被这剧痛和屈辱刺激得骤然加速搏动的刹那！
  丹田深处！
  那枚沉寂如万年冰核的混沌鼎核晶珠核心……
  一道早已烙印其上的……由玄冥寒煞凝结而成的……
  极其细微、扭曲如盘结古藤般的……
  镇！狱！符文……
  毫无征兆地……
  亮！了！一下！
  嗡！！！
  一股凝练！
  纯粹！
  仿佛将一片寒冰炼狱瞬间压缩成芥子微尘的……
  玄冥……冻！封！意！志……
  无声无息！
  顺着臂骨深处那股骤然加速的冰冷脉动……
  顺着那只紧握的拳头……
  倏然……
  如同投入平静潭水的……
  一！滴！……
  绝！对！……凝！固！的……玄！冰！……晶！髓！！！
  嗤！
  没有光芒！
  没有寒流爆发！
  但在场所有靠近李十三周身三尺之内的李家子弟……
  包括那两个上前拖拽的家伙……
  以及后方簇拥着李旺的七八人……
  他们瞬间感觉！
  空气！
  时间！
  甚至连自己皮袄下奔流的气血和流转的玄力……
  都！
  ……凝！滞！了！一下！！！
  极其短暂！如同错觉！
  但那感觉如此真实！如同沉入冰海深处被无形的巨手攥住！
  两名伸手抓人的旁系子弟动作猛地一僵！脸上露出刹那的茫然与惊骇！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
  也就在这凝固万分之一瞬！
  那只紧握的左拳表面！
  那些覆盖的龟裂皮肤和下方灰蓝臂骨……
  被那股爆发扩散的玄冥冻封意志扫过……
  喀啦啦——
  无数细微密集、如同冰层急速冻结裂开的声音瞬间响起！
  拳头上方尺许的冰冷空气……
  竟……
  凭空……
  凝！结！出……
  一层薄如蝉翼、覆盖着扭曲玄奥冰纹的……
  浅灰色……玄！冰！……薄！壳！！！
  薄壳如同最脆弱的琉璃，刚刚凝结成型！
  噗！噗！
  那两个被冻封意志迟滞、此刻刚从凝滞中挣脱的旁系子弟的手……
  正好！
  狠狠……
  抓按在了……刚刚凝成的那层！玄！冰！薄！壳之上！！！
  咔嚓！咔嚓！
  薄壳应声而裂！
  碎裂的尖锐冰片飞溅！
  那两只灌注了贯虹玄功二重力量、带着巨大拉扯冲力的大手……
  在薄壳碎裂的瞬间！
  也！
  因前方的阻碍突然破碎……
  力量骤然失控……
  踉跄着……
  狠狠……
  撞按在了李十三紧攥的左拳指骨之上！！！
  砰砰！！！
  沉闷的肉体撞击骨节声！
  巨大的力量透过拳头直贯手臂躯干！
  李十三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剧烈后震！口中再次喷出一大口带着冰晶碎屑的黑血！
  然而！
  那两只按在他拳骨上的手的主人……
  却如同触电般猛地弹开！身体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
  他们戴着的厚皮手套掌心位置……
  以刚才触碰玄冰薄壳爆裂点的位置为中心……
  各自……
  凝！结！上！了一层……浅灰色的冰层！！！
  冰层不厚，却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锥沿着皮肉毛孔狠狠钻入！
  “嘶——！好冷！”
  “这……这骨头硬的像玄铁！什么鬼东西？！”
  两人甩着手，龇牙咧嘴地跳开，惊疑不定地看着手套上覆盖的灰冰和那蜷缩在地、仅凭拳头就震开他们联手之力、手臂上布满诡异龟裂的家伙。
  “废物！没用的东西！”李旺身后的狗腿见势不妙，厉声骂着上前一步，眼中凶光更盛，“两个打一个都按不住？让开！老子来！”
  他猛地抬手！
  掌缘凝聚起一股淡青色的玄芒！贯虹玄功第四重的力量毫无保留！
  如同一柄沉重冰斧！
  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
  不是擒拿！
  而是直劈！
  狠狠斩向李十三那条撑着身体、布满龟裂的左臂肩胛关节！！！
  “断你这条鬼手！！！”
  锐风破空！玄芒刺目！
  眼看那掌刀就要劈碎肩骨！
  就在这掌刀锋芒触及李十三肩胛皮袄破口的瞬间——
  李十三那双被散乱污血发丝遮蔽的眼眸深处！
  冰蓝色的光焰如同被投入了最后薪柴的火焰！
  骤然！
  疯狂燃至极限！
  臂骨深处！
  那股冰冷搏动的脉动……
  在那玄芒掌刀的死亡威胁下……
  如同垂死巨蟒最后的绞杀！瞬间！
  绷紧到了炸裂的边缘！！！
  嗡——！！！
  那枚混沌鼎核晶珠深处！
  那道被强行熔炼烙印的……
  代表着玄冥镇狱力量的核心符文……
  仿佛也被这极致的外界压力彻底引燃！！！
  猛地……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亮玄光！！！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带着绝对镇压与冰封意志的……
  玄冥……暗！劲！……波！动！
  如同死寂火山核心压抑亿万年的……
  终！极！寒！震！
  顺着那紧绷欲裂的臂骨脉管……
  顺着左肩即将被击中的点……
  无声！无光！无形！
  却裹挟着足以碾碎星辰核心的冰封巨力……
  轰！然！
  透！骨！而！出！！！
  嗤！
  掌刀劈落！
  并未出现骨裂肩碎的声响！
  狗腿只觉得自己的掌刀劈中目标的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
  冰！冷！凝！重！到超越玄冰的恐怖反震之力……
  如同砸在了一块被无限压缩的……
  万！载！玄！铁！地！心！之上！
  更恐怖的是！
  一股更加阴毒、带着冻结经脉、粉碎气血结构的……
  内！蕴！寒！震！……力！量！
  顺着他劈下的手腕……
  蛮横地……
  逆！冲！而！上！！！
  “呃啊——！！！”
  狗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音扭曲到变调！
  那只贯注了四重玄力的右臂……
  自手腕处开始……
  如同被无形的冰冻重锤层层砸碎！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头皮炸裂的骨骼碎裂爆响密集响起！
  小臂！大臂！肩胛！
  整条右臂的骨骼……
  在众目睽睽之下……
  竟……
  如同被抽走了筋骨的面条……
  瞬间……软！塌！塌！……垂！落！
  他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稻草人，怪叫着打着旋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丈外坚硬的冰壁上，喷出一口混杂内脏碎片的污血，当场昏死过去！
  静！
  死一样的死寂再次笼罩！
  比冰壁上的寒风更刺骨！
  剩下的所有李家子弟，包括因剧痛眼神涣散的李旺，都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中映着那昏死过去、右臂彻底报废的狗腿，再看向冰坡上依旧蜷缩、似乎只是被动承受了攻击、却以一条手臂废掉一个玄功四重高手的……
  废！物！李！十！三！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冰封到天灵盖！
  那是……什么力量？！
  绝对的恐惧攫住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
  最终，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几名稍有些胆气的李家子弟强压着恐惧，看都没敢再看李十三一眼，拖起昏迷的狗腿和被彻底震呆、断臂剧痛呻吟的李旺，如同逃避瘟疫般，连滚带爬地迅速消失在下方弯折的冰道拐角。
  ……
  李家外院膳堂。
  巨大的石屋内，数百张粗糙黑石条桌挤得满满当当。此刻正是晚膳时分，喧闹异常。劣质火炉燃烧兽骨油脂腾起的焦糊烟气混着蒸煮冻肉粗粮的古怪腥膻，和几百名子弟身上散发的汗臭、血腥体味搅在一起，形成一片污浊闷窒的热浪。
  李十三缩在膳堂最角落一个阴暗冰冷、靠近结霜石壁的座位。身前那张坑洼不平的石桌上，摆着一大碗浑浊如同涮锅水的劣质杂粮糊糊，上面漂着几点发黄变色的冰菜叶子和零星的、带着筋膜的冻肉末，散发出微弱的酸涩与肉腥气。另一只裂了口的泥碗里，是两块比冰坨还硬的、掺杂着麦麸的黑面饼。这便是李家最低贱旁系子弟的份例。
  他佝偻着身体，几乎将整个头埋在破袄残破的毛领里。每一下极其轻微的吞咽动作，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苦。左脸那道巨大的裂髓鞭痕被脏污冰碴覆盖，如同盘踞的狰狞蜈蚣。唯一露出的左眼深陷眼窝，瞳孔涣散，似乎所有的气力都在对抗体内无尽的痛苦和外界的寒冷，对周遭的喧嚣污秽漠然无视。那条裸露的左臂搁在冰冷的石桌边缘，五指因虚脱而微微颤抖，覆盖的龟裂皮肤在浑浊烛光下如同风化千年的朽石。唯有深处一丝如缕不绝的冰冷搏动，微弱地维系着这不人不鬼的存在感。
  “哟呵？这不是我们李家大名鼎鼎的‘冰壁魔猿’李十三吗？”
  一个尖锐、充满刻薄与恶意的声音在喧闹的膳堂中如同毒刺般精准地刺来，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声音的主人——李大昌！
  李家族长护卫队一个管事的远房侄子，贯虹玄功第五重修为，仗着这点背景在外院横着走。此刻他带着四五个体格粗壮的跟班，挡在狭窄的过道上，刚好拦住端着那碗劣质糊糊要去角落里添点热汤水的一个瘦弱旁系子弟。
  李大昌个子不高，却挺着个肚子，脸色被炉火烤得油光发亮，三角眼戏谑地扫过角落里埋头蜷缩的李十三，尤其是在他那只诡异裸露的左臂和脸上的巨大伤疤上停留，如同打量一堆碍眼的垃圾。他故意拦着路，让端汤的瘦弱少年进退不得，一碗热汤在破碗里晃荡，几乎要泼出来。
  “大名鼎鼎？”李大昌的声音拔高，刻意让整个角落都听得清楚，“是恶名吧？在冰峡勾结冰鬼蟒，害李成少爷重伤！还用了妖法弄残了李旺哥的手臂！啧啧啧，你们闻闻！”他故意使劲嗅了嗅空气，“是不是一股晦气？扫把星坐过的地儿都带着霉味！真他娘的倒胃口！拿着东西滚到最外面喂狗去！别玷污了这地方！”他手指直接戳向角落里的李十三，满脸厌恶。
  “李…李管事……我……”被拦住的瘦弱少年吓得腿肚子发颤，手中的汤碗抖得更厉害。
  李大昌眼中恶意更浓，猛地伸手！
  动作极快！
  如同驱赶苍蝇般随意！
  竟用他那肥厚的手掌背……
  朝着少年抖颤的手中那碗正冒着微弱热气的……
  浑浊杂粮糊糊……
  狠狠一扇！！！
  哗啦——！！！
  那碗滚烫、粘稠，混杂着黄绿菜叶和污腻冻肉末的滚烫糊糊！
  如同炸开的泔水瓢泼！
  在少年惊恐的尖叫声中！
  劈头盖脸！
  毫无保留地……
  朝着角落里……
  低着头……
  似乎对一切都毫无所觉的……
  李十三！
  狠狠……淋！了！下！去！！！
  滚烫的汤水瞬间浇透了李十三头上、肩颈那单薄破袄！油脂与杂粮的粘腻瞬间糊满了他肮脏结痂的后颈！几块滚烫的、带着冰渣的冻肉末和焦黄的菜梗，狠狠砸在他头上、脸上！滚烫的温度灼烫着皮肤！冰冷的冰渣混合着油腻糊在脸上鞭伤的裂口边缘！那裂口深处凝固的寒毒冰晶被骤然高温刺激，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剧烈的刺痛混合着奇耻大辱如同烈火，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感知！
  混沌！剧痛！滚烫！污秽！
  李十三的身体在滚烫泼洒的瞬间猛地剧烈一抽！
  像被投入油锅的冰尸！
  他那只原本只是搁在冰冷石桌上、细微颤抖的布满龟裂的左手……
  猛地……
  无意识地……
  紧！攥成了拳！！！
  灰蓝色的指关节死死抵着冰冷粗糙的石桌面！
  骨节表面的无数细微龟裂瞬间被肌肉绷紧的力量硬生生……
  撑！开！！！！
  露出底下更加清晰、如同玄冰劣矿凿出般的……
  坚硬、冰冷、布满细微玄奥冻纹的……
  臂！骨！本！体！！！
  而这一切！
  都发生在李大昌得意洋洋、正准备欣赏自己的杰作、嘴角快意弧度尚未完全绽开的瞬间！
  嗡——！！！
  以李十三那只紧抵桌面的左拳拳骨为中心！
  一股凝练！
  无形！
  内蕴着万载玄冰核心最深沉压抑的……
  毁灭！冰！寒！……意！志！……
  在肉身被污秽滚烫彻底引燃的滔天屈辱与剧痛反噬下……
  于混沌鼎核晶珠深处……
  那道被玄冥暗劲烙印的核心符文瞬间疯狂闪烁亮起！！！
  如同沉寂深渊最后爆发的无声咆哮！
  顺着那骤然绷紧欲炸的左臂骨……
  顺着他紧握抵死的拳头……
  轰！然！透！出！！！
  咔嚓——！！！
  李十三紧握拳头抵着的那块坚硬厚重的黑石桌面！
  以拳骨下方接触点为中心！
  瞬间……
  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绝对冰点的风暴核心！
  一道纵横交错的、深达寸许的放射状冰裂……
  如同骤然绽放的……
  巨大玄冰荆棘之花！！！
  骤然……
  蔓！延！爆！开！！！
  紧接着！
  那股透出的、内蕴冰寒震动的极致暗劲波动……
  在拳头表面薄薄一层碎裂空气形成的短暂真空层的束缚下……
  并未大规模扩散！
  而是……
  凝聚成一道近乎凝实、却无形无质的……
  玄！冥！震！荡！……力！线！！！
  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冰魄冲击波！！！
  在桌面冰裂炸开的万分之一刹！
  沿着桌面的平面……
  快逾电光！
  带着一种锁定目标的……本能意志！！！
  精准无比！狠！绝！无！伦！地……
  朝着前方数尺外……
  那个正因得手而扬起油腻下巴、露出得意笑容的……
  李大昌……
  双脚站立之处！
  横扫而去！！！
  噗——！！！！
  没有爆炸声！
  没有光影！
  但以李大昌双脚站立处为中心！
  方圆半丈内的坚硬石板地！
  无声无息地！
  向下……
  塌！陷！了半寸！！！
  形成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如镜的……
  浅！碟！形！……凹！坑！
  凹坑内部的石板结构，仿佛被亿万次高频率的冰魄巨锤瞬间碾过！
  布满肉眼难辨的、密集到极致的……
  晶！体！碎！裂！……细！痕！！！
  李大昌那张得意油腻的脸庞……
  笑容瞬间僵死！如同被按了暂停键！
  一股无法抗拒、如同冰狱巨山从脚底狠狠砸落的……
  凝！固！性！……巨！力！！！
  混着刺入骨髓、冻结经脉的恐怖寒震！！！
  顺着脚掌……
  腿骨……
  脊梁！
  轰！然！贯！入！！！
  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表情、意识、力量！！！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坚硬的冰坨！
  下一秒！
  “呃？！”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如同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叫唤般的闷响！
  整个壮硕的身体……
  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巨大冰掌……
  狠狠！
  扇！中！！！
  猛地……
  离！地！……倒！飞！……而！起！！！
  呼——！！！
  李大昌二百多斤的身体像个被掷出的沉重破麻袋！
  带着呼啸的风声！
  无视了周围所有桌椅人群！
  如同失控的巨石！
  呈一道绝望的直线！
  狠狠……
  撞！在！了距离他原本位置数丈之外……
  膳堂那厚重冰冷、凝结着厚厚污油腻垢的……
  黑！铁！……门！框！上！！！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整个沉重的黑铁大门框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无数沉积多年的油垢冰碴簌簌震落！
  李大昌的身体如同被拍扁的青蛙，死死贴着冰冷铁框！
  巨大的撞击下，他胸口发出清晰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一大口粘稠的、混合着细碎冻肉和冰碴的黑血狂喷而出！如同泼墨般溅满了大半扇门框！
  他眼睛翻白，脸上凝固着无法置信的极度恐惧和茫然，整个身体如同烂泥般顺着冰冷的门框缓缓滑落，留下一道粘稠污血的拖痕，瘫倒在门口凝结的油腻冰霜地面上，彻底晕死过去，只剩下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剧烈抽搐！
  时间仿佛被冻结！
  滚烫的糊糊油腻沿着李十三破碎的衣领滴落。他依旧维持着那低头攥拳抵桌的姿态。无人看到他黑发与污血粘胶下，那只唯一完好的左眼深处，冰蓝色的光焰如同风中残烛，在疯狂爆燃后正飞快地黯淡熄灭。
  李大昌的几个跟班僵立在原地，如同被石化。其他几十桌挤挤挨挨的旁系子弟，有的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有的汤碗砸落在地浑不自知，无数道目光带着无法言喻的震骇与恐惧，死死钉在门口那瘫死的李大昌身上，再缓缓移向角落里……
  那道……
  仅凭一己无形威势……
  就轰飞了玄功五重李大昌的……
  ……灰暗剪影！
  死寂的膳堂深处。
  一道不易察觉的目光，带着一丝极致的惊异与浓厚的兴味……
  悄然……
  隐没在膳堂后厨烟雾缭绕的通道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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