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在她逃离的前一刻，还在偏执地想把她彻底锁在身边。?3~w′w·d~.¨c·o~m·
  从未想过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想要自由。
  心脏的疼痛骤然加剧，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齐厌捂住胸口，缓缓蹲下身，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表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逃。
  是他把她推走的。
  是他用最粗鲁的方式，对待了他最想留住的人。
  “糯糯……”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
  这两个字在他唇间辗转，带着从未有过的缱绻。
  他想起她消失时，那双杏眼里的庆幸。
  她一定很想逃离他吧？一定觉得离开他是解脱吧？
  可他怎么办？
  没有她的水晶殿，空旷得让人窒息。
  池子里的水依旧清澈，珊瑚和海草依旧鲜艳，可没有了那抹粉蓝的身影，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处理公文时，总会下意识地看向池子，期待着那团粉蓝会突然冒出来，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吃饭时，会习惯性地让人准备新鲜的浆果和深海鱼，却忘了再也没有人会像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地吃着他递过去的食物。.8*6-k.a,n~s-h*u*.′c\o.m¨
  他睡觉时，会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什么，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再也没有那截纤细的手腕，能让他握着入眠。
  他派人搜遍了所有海域，甚至动用了王室珍藏的古老罗盘，可罗盘的指针始终在原地打转，找不到那抹熟悉的气息。
  他知道，她回了深海，回了那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深海是她的家，而他，是那个把她吓坏了的、可恨的人类国王。
  齐厌蹲在瞭望塔上，任由冰冷的海风刮过他的脸。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权力、财富、王国。
  都那么可笑。
  他能掌控一个王国，却留不住一条想逃离他的小人鱼。
  他想起话本里说，爱一个人，就要学会道歉，学会温柔。
  可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他。
  或者说，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心脏的疼痛越来越剧烈，齐厌蜷缩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砖，第一次红了眼眶。
  他不是不会哭，只是从未为谁哭过。
  从出生起，他就被当做王国继承人培养，不允许有其他普通人该有的感情。~k?a￠n?s!h.u·h?o^u-.~c`o,m′
  可现在，他为那条消失的小人鱼，为他亲手推开的爱情，为他迟来的、可笑的醒悟，落下了第一滴泪。
  “糯糯……”他再次念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
  “回来好不好？”
  “我不逼你哭了，不逼你唱歌了，也不把你锁在鱼缸里了。”
  “我不会再吓唬你，不会再对你发脾气，我会对你好，会很温柔。”
  “回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呼啸的海风。
  齐厌知道，他的道歉，他的承诺，都传不到深海里。
  他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守在这片他与她相遇的海域。
  日复一日地搜寻，日复一日地承受着心脏的疼痛，日复一日地想念着那条粉蓝色的小人鱼。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但他知道，他不会放弃。
  哪怕耗尽一生，哪怕追到深海之底，他也要找到她。
  找到他的小人鱼，然后用剩下的所有时光，去弥补他曾犯下的错，去学着温柔地爱她。
  哪怕，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啊！”
  睡在柔软贝壳床上的小人鱼陡然被梦中少年国王那张阴翳的脸吓醒。
  粉蓝色的长发海藻般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她捂着“砰砰”首跳的心口，大口喘着气。
  “糯糯？怎么了？做噩梦了？”轻柔关切的声音传来。
  柔汐王后正坐在床边，手中还拿着一把缀满珍珠的梳子，显然刚才正为熟睡的小女儿梳理长发。
  她担忧地抚摸着栀糯冰凉的脸颊，“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又想起那个人类了？”
  “母后……”栀糯像受惊的小兽，一下子扑进母亲温暖馨香的怀抱，声音带着未散尽的颤栗。
  “我梦到他了，他好像很生气。”
  非常、非常生气。
  那双眼睛里的黑暗几乎要凝成实质，将她牢牢锁住。
  柔汐王后心疼地拍着女儿的背，语气却故作轻松：“傻孩子，梦都是反的。这里是深海最深处，有父王和姐姐们布下的最强结界，那个人类国王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到这里。他再生气，也只能在陆地上发脾气，伤不到我的糯糯分毫。”
  话虽如此，但波塞冬王后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齐厌……那个年轻的人类君主，手段之狠戾决绝，远超他们最初的预料。
  为了糯糯，他甚至不惜处死地位尊崇的公爵，引发陆地王国震荡。
  这样一个偏执成性的人，真的会轻易放弃吗？
  “可是……”栀糯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我总觉得不安心。”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没有可是，”柔汐王后语气坚定，拿起梳子，温柔地重新为女儿梳理长发。
  “这里是深海，是我们人鱼的家，任凭他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来到这几千米下的世界。”
  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今天大姐姐从北面冰海回来了，带回了你最喜欢的发光水母，还有二姐姐特意去火山熔岩附近给你采了最暖和的火绒贝，晚上让厨娘给你做全鱼宴，好不好？”
  栀糯被母亲的话语吸引，想到好吃的，眼睛亮了一下，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乖乖点头。
  “好。”
  接下来的几天，深海王国依旧宁静祥和。
  栀糯在父王、母后和姐姐们的宠爱下，渐渐放松下来。
  她穿梭在绚丽的珊瑚丛中，和海马赛跑，追逐着发光的鱼群，品尝着各地进献来的珍馐美味。
  齐厌带来的阴影，似乎正被熟悉的家的温暖慢慢驱散。
  【糯糯，放松点，看来是我们多虑了。深海结界很稳固，齐厌再厉害也是人类，找不到这里的。】666轻松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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