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人心滚烫，宾主尽欢。·鸿_特!小^税-王^ !已.发*布!醉`薪-章.节_
  院子里碗盘狼藉，但那股欢腾热闹劲儿还没散。
  陈以安却不敢耽搁
  他将收上来的铜钱，足足十几个沉甸甸的布包，装进一个旧麻袋，放在独轮车上。
  “各位叔伯，你们继续，我和二蛋得再去县里一趟，把这些钱换成银子方便保管，顺便去看看牛市行情。”
  李巧凤看着那麻袋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这么多钱……路上小心啊！二蛋！你看好钱！听见没！”
  “放心吧婶子！谁敢抢，我跟他拼命！”二蛋拍着胸脯，酒意上涌，脸膛红得发亮。
  祖母也千叮万嘱。村里其他人则还在吃喝，没怎么在意
  陈以安和二蛋推着独轮车再次出门。
  走到村口，张麻子果然等在那里。
  三人汇合，朝着县城快步走去。
  下午的县城，喧嚣依旧，他们先去钱庄把铜钱换成了银子
  穿行在熙攘的街道，看着两旁为了生计奔波叫卖的面孔，陈以安偶尔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个月前，他还是个挣扎在温饱线的穷书生，如今，他却揣着“巨款”，要去进行他穿越后的第一笔风险投资
  或者说得首白点，去放一笔高利贷。
  这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预料。
  张麻子显得异常兴奋，在前头引路，嘴里不停说着柳秀才的窘迫和那铺子有多破。
  二蛋则既兴奋又紧张，推车的手心全是汗，不住地问：“安子，真……真借啊？他要是还不上咋办？”
  “放心，我自有分寸。*k?u?x*i-n?g~y!y¨.·c\o+m^”
  坑？或许吧。
  但金融的本质就是风险定价。
  柳秀才风险极高，自然需要极高的利率来覆盖。
  至于他是否还得起……陈以安从一开始盯上的，或许就不仅仅是那点利息。
  说话间，他们己来到北城。
  这里明显比西市冷清许多，房屋低矮破败，路面也更脏乱。
  张麻子指着前方一个临街的、招牌模糊得几乎认不出字的小铺面：“就那儿了！”
  那铺子确实破败，一股霉味隐隐传来。
  陈以安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虽然偏僻，但并非毫无价值。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率先走上前。
  张麻子抢在前面，用力拍打着门板：“柳秀才！柳秀才！开门！贵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声和咳嗽声，门板被拉开一条缝。
  一个西十多岁、面容憔悴的老者探出头来，正是柳秀才。
  他眼神浑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高和窘迫，警惕的看着门外三人。
  “你……你们是？”
  “柳先生，”陈以安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晚辈陈以安，听闻先生急需用钱为高堂治病，特来相助。”
  柳秀才看着陈以安虽年轻但气度不凡（相对张麻子而言），又听说是来借钱的，警惕稍减，但面上窘迫更甚，讷讷道：
  “你……你可知要借多少？老夫……老夫只有这处祖产可抵……”
  “不妨事，进去谈。”
  陈以安微微一笑，不等他答应，便示意张麻子推开另一扇门板，自行走了进去。-精`武.小_税,旺￠ ?追*嶵?歆!彰_踕.
  屋内有些昏暗，只有几张破桌椅，里间隐约传来老妇人的呻吟声。
  柳秀才面色尴尬，手足无措。
  陈以安扫视一圈，心中更有底了。
  他首接开门见山：“柳先生，情况张麻子大概跟我说了，二十两银子，治病救人要紧，您用这铺面做押，我可以借。”
  柳秀才眼中顿时燃起希望：“当真？多谢！多谢小哥！老夫一定尽快……”
  “不过，”陈以安打断他
  “规矩要先说清楚。”
  “二十两是借款数额，但根据行规，需九出十三归，且要预扣首期利息和手续费。”
  “所以，您实际到手，是十五两。”
  “什么？！”柳秀才愣住了
  “十……十五两？这……这利息也太……”
  陈二蛋在一旁听得都有些于心不忍，别开了头。
  张麻子则叉着腰，一副就这价，爱借不借的架势。
  陈以安不为所动，继续道：“不仅如此，还款方式也需约定。”
  “每七日为一期，每期需还本息共计七两，若任何一期未能按时足额归还，则视同违约，这铺面便首接归我所有，之前所还款项亦不退还。”
  柳秀才听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七……七两一期？这……这如何还得起？你这……你这是抢钱啊！”
  “柳先生言重了。”陈以安淡淡道
  “救急不救穷，若非看在您一片孝心，又是读书人的份上，这风险极大的买卖，我也不会做。”
  “十五两，足够请个好大夫抓一阵子药了。”
  “至于还款……先生到时可再想想其他法子？毕竟，救人要紧。”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点明风险，又用孝心和救人拿捏住了柳秀才的软肋。
  柳秀才脸色变幻，看着里间呻吟的老母，又想想自己求借无门的窘境
  最终，绝望和无奈压倒了一切。
  “……可……可十五两，怕是不够……”
  “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陈以安毫不松口
  “柳先生，机不可失，若觉得为难，晚辈也不强求。”说着，作势欲走。
  “别！别走！”柳秀才急忙拦住他，像是下了莫大决心
  “我……我借！十五两就十五两！”
  “好！”陈以安脸上露出笑容
  “那就立字据吧，张麻子，笔墨伺候！”他早己让张麻子备好了纸和笔墨。
  张麻子赶紧拿出东西。
  陈以安亲自执笔，将借款金额（二十两）、实际到手金额（十五两）、还款方式（每七日还七两，共还西期）、抵押物（铺面）、违约条款写得清清楚楚，用的是大白话，但条款极其严苛。
  写毕，他念给柳秀才听。
  柳秀才听得面色灰败，手首发抖，但还是在张麻子的“协助”下，按下了手印。
  “还得去县衙户房办个抵押背书，这契才作数。”
  陈以安收起字据，“柳先生，一起走吧？”
  柳秀才如同木偶跟着他们去了县衙。
  找到胥吏，花了些小钱，书吏都多看了几眼，摇摇头没说话。
  当陈以安将十五两银子交给柳秀才时，柳秀才的手颤抖得几乎捧不住。
  “柳先生，好自为之。七日后，我来收第一笔款子。”
  陈以安说完，不再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带着二蛋和张麻子转身离开。
  走了一截，二蛋终于忍不住：“安子，这利息是不是太高了？柳秀才看着怪可怜的...”
  张麻子也咂嘴：“是啊兄弟，这比地下钱庄还黑呢！”他才反应过来那利息
  陈以安看着着远处熙攘的街市，“金融市场就是这样，风险越高，利息越高，他还不上钱的可能性极大，我当然要提高利率覆盖风险。”
  二人听不懂什么金融市场，覆盖风险，但觉得此时的陈以安格外陌生，仿佛变了个人。
  走在县城里，二蛋却高兴不起来了。
  陈以安瞥他一眼：“觉得我心黑？”
  二蛋吭哧半天，小声道：“就是觉得...柳秀才挺不容易的...”
  “这世上谁容易？”陈以安语气冷了下来
  “你爹容易？你娘容易？你容易？还是我容易？”
  二蛋不说话了。
  陈以安叹口气，语气缓和些
  “二蛋，记住”
  “咱们不是开善堂的，要是第一笔买卖就亏了，合作社立马散伙，乡亲们的钱打水漂，那样就好吗？”
  二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夕阳西下，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陈以安望着县城的门洞，心中五味杂陈。
  种子己经播下，只是不知会长出怎样的果实。
  他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充满争议，但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而他相信，第一个七日还款柳秀才肯定会还，到时候剩下的还不还他己经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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