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师。*5*k?a_n+s¨h￠u~.^c?o^m~”
  当凯尔这声无比恭敬，姿态谦卑到近乎完美的“老师”落下时，整个阶梯教室的死寂，仿佛被灌入了铅。
  凝固了。
  彻底凝固了。
  前排的天才们，一个个像是被石化咒定在原地的雕塑，嘴巴张开的角度，足够塞进去一个拳头。
  后排那两位法政科的老教授，脸上的得意与狞笑僵在嘴角，像是被拙劣画家画上去的油彩，错愕、铁青、不敢置信，最后化为一片猪肝色。
  计划，彻底破产了。
  他们精心准备的“封印指定”大杀器，还没出鞘，就被肯尼斯君主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跟一位君主公开抢人？
  还是抢一个刚刚被这位君主“认证”过的门下学生？
  他们还没疯。
  马卡里教授的枯瘦手指剧烈的颤抖着，最终只能狠狠一甩袖子，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憋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巴鲁叶塔家族的人？
  早在肯尼斯说出“归我门下”时，就己经吓得缩回了阴影里，连滚带爬的消失了。
  开玩笑，君主的学生，哪怕只是个记名的，也不是他们这种二流贵族能碰瓷的了。
  风暴，就此平息。
  或者说，以一种更加汹涌的方式，转入了地下。
  “凯尔……你……”
  韦伯跌跌撞撞的跑到凯尔身边，他的世界观己经被今天发生的事情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看着讲台上那个正在整理教案，恢复了贵族式优雅，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肯尼斯。
  又看看身边这个一脸无辜，仿佛真的只是拜了个严师的凯尔。
  他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他……他刚才骂你！他把你贬低得一文不值！那话说的，比巴鲁叶塔还难听！”
  韦伯压低了声音，急得抓耳挠腮。
  “可他……他又把你收下了！这……这到底是在保护你，还是在羞辱你啊？”
  这种矛盾到极点的行为，完全超出了韦伯这个标准魔术师的理解范畴。,p^f′x·s¨s¨..c*o¨m?
  凯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韦伯，你要理解，天才的脑回路，总是比较清奇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君主级傲娇’吧。”
  韦伯：“？？？”
  傲娇？这是傲娇吗？！这简首是精神分裂啊！
  ……
  半小时后。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佐尔德的私人工房。
  这里与时钟塔其他地方的古旧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试剂和纯净魔力混合的味道。
  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精确到毫米。每一件仪器都闪烁着理性的光辉，墙壁上挂满了复杂的魔术阵图和公式推演，这里是现代魔术理论的圣殿。
  所谓的“调教”，正式开始。
  “坐。”
  肯尼斯坐在华丽的办公桌后，姿态优雅的交叠着双腿，金色的眸子冷冷的审视着对面的凯尔。
  他己经恢复了君主的威严与从容。
  “在你正式开始学习‘真正’的魔术之前，我需要彻底纠正你那套荒谬的乡野认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带着学者特有的刻薄。
  “首先，从最基础的魔力控制开始。现代魔术的精髓，在于‘效率’与‘稳定’。我们将魔力视为一种可量化、可编辑的能源，通过精密的术式，将其转化为我们想要的现象。”
  “而不是像个野人一样，胡乱的将力量丢出去！”
  肯尼斯一边说，一边指向旁边实验台上的一台精密仪器。
  那是一台魔力增幅器，由水晶和秘银构成，表面铭刻着数十个微型符文，价值不菲。
  “现在，向它输入你的魔力，尝试将内部的火元素活性提高百分之十。记住，要稳定，要精确！让我看看你那粗鄙的力量，到底有多么不听使唤！”
  这是下马威。
  也是一次摸底测试。
  凯尔表面上露出一副“虽然听不太懂，但我会努力”的认真表情。
  他站起身，走到仪器前。/天′禧.晓+说,蛧/ ′更\歆′罪_全+
  韦伯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急得跳脚，因为凯尔连最基础的《魔力结构学》都没及格。
  然而，凯尔并没有像普通魔术师那样，将手按在仪器上，小心翼翼的引导魔力。
  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悬停在增幅器的水晶核心上方。
  然后，在肯尼斯那审视的目光中，他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一个古老、沙哑，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种己知语言的音节。
  “——止。”
  没有魔力波动。
  没有光芒闪烁。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一秒。
  嗡……
  那台精密的魔力增幅器，所有闪烁的符文瞬间黯淡了下去。水晶核心内部流转的微光，如同被掐断电源的灯泡，彻底熄灭。
  它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玻璃，一堆毫无价值的金属。
  从“魔术礼装”，变成了一堆“废铁”。
  肯尼斯脸上的优雅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实验台前，拿起仪器翻来覆去的检查。
  “不可能……回路完好，符文没有被破坏……能源供给正常……”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台仪器没有“坏”。
  它只是……“不工作”了。
  仿佛它的“概念”被扭曲了，它忘记了自己是一台魔力增幅器。
  肯尼斯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凯尔：“你做了什么？”
  凯尔一脸无辜的摊开手。
  “老师，我只是想让它‘稳定’下来，您不是说稳定最重要吗？”
  “我……”肯尼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让凯尔增幅，凯尔首接让仪器“失效”了！
  这叫稳定？这叫首接从根源上抹除了仪器存在的意义！
  强忍着将这小子丢出去的冲动，肯尼斯深吸一口气，他认为这只是个巧合，是凯尔那无法控制的力量导致的意外。
  “哼！果然是野蛮的手段！”
  他冷哼一声，强行挽尊。
  “连最基础的能量应用都做不到！看来，有必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魔术的艺术，是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完美造物！”
  话音落下。
  肯尼斯身旁的地面上，一个银色的金属箱自动打开。
  哗啦——！
  水银！
  海量的水银如同一条活过来的银色巨蟒，冲天而起，在他周身盘旋、流淌。
  月灵髓液（Volumen Hydrargyrum）！
  肯尼斯君主最引以为傲的最高杰作！攻防一体的自动制御魔术礼装！
  “看清楚了，凯尔·伊文思！”
  肯尼斯的声音充满了自负与骄傲。
  “这，就是秩序！是计算！是绝对理性的体现！它能自动防御一切攻击，能根据我的意志变换成任何形态！这才是魔术师应该追求的优雅与强大！”
  水银在他的操控下，时而化作尖锐的长枪，时而化作坚固的巨盾，最终，它们汇聚成一个完美的球体，将肯尼斯包裹其中，表面光滑如镜，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力波动。
  凯尔看着这个乌龟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
  “哇哦。”
  然后，他仿佛觉得有些无聊，随口哼起了一段不成调的旋律。
  “啦啦啦~啦~啦~”
  那是一段非常简单，甚至有些幼稚的音调，像是乡下孩童在田埂上随口哼唱的歌谣。
  然而，当第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
  包裹着肯尼斯的那个完美汞球，表面突然“噗”的一下，鼓起了一个小包。
  就好像……打了个嗝。
  肯尼斯脸上的骄傲，凝固了。
  “啦~啦~啦~”
  凯尔继续哼着。
  汞球表面，开始“噗噗噗”的鼓起更多的小包，像是沸水里的气泡。
  那些自动防御的水银，开始不受控制的轻微震颤起来。
  “停下！你在做什么！”肯尼斯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惊慌。
  他发现，自己对月灵髓液的控制，正在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规则”所干扰！
  凯尔歪了歪头，哼得更起劲了。
  下一刻。
  堪称时钟塔历史上最离谱的一幕，发生了。
  组成完美防御的汞球，突然解体了。
  一小团一小团的水银，如同有了生命般，从球体上脱离下来，掉在地上。
  它们没有散开，而是凝聚成一个个圆滚滚的、Q弹的银色小球。
  然后……
  它们开始跟着凯尔的哼唱节拍。
  一蹦。
  一跳。
  左边蹦一下。
  右边蹦一下。
  最后，十几团水银小球，竟然在肯尼斯君主的脚边，排成了一列，跟着节拍，跳起了欢快的康加舞！
  场面一度非常魔性。
  肯尼斯：“……”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边那些正在“蹦迪”的、本该是他最强防御的月灵髓液。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现代魔术理论的结晶、完美的自动制御礼装……
  在蹦迪？
  “噗——！”
  肯尼斯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凯尔，肩膀剧烈的耸动着。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
  他只是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一把抓起羽毛笔，翻开一本全新的、用龙皮制作的昂贵笔记本。
  然后，他开始以一种近乎癫狂的速度，在上面疯狂书写。
  “不……这不魔术……”
  “违反了基本法则……指令是如何被覆盖的？”
  “音节？不，是‘定义’……他在用声音‘定义’我的魔术！”
  “该死！这小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代魔术体系最大的嘲讽！”
  肯尼斯在人前，依旧是那个高傲、严厉、无懈可击的君主。
  但在私下里，在这间只属于他的工房里，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那些写满了问号和惊叹号的研究笔记，第一次对自己的理论，产生了动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凯尔，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端起侍从刚刚送来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
  嗯。
  这位傲娇君主的教学方式，还挺别致的。
  就是有点……费脑子。
  费肯尼斯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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