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青狼口中心的晒谷场就被火把照得通亮。\咸~鱼-墈?书/ ¨已_发!布·最.薪/蟑￠洁/三百多个士兵、民壮和百姓围着场子站成一圈，人人神色肃穆，连孩子都被大人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场中央立着两根木柱，刘二和王小五被反绑在柱上，身上的军装沾满尘土，头垂得低低的，只有肩膀偶尔的颤抖，能看出他们还活着。
  林烨穿着洗得发白的铠甲，腰间佩着那把锈迹斑斑的腰刀，站在场子最前面的高台上。他身后站着张勇、王虎和孙老实，三个军官都面色凝重，手按在刀柄上，警惕地盯着人群——昨晚饶了逃兵后，虽然暂时稳住了人心，但也有士兵私下抱怨“军规成了摆设”，今天这场审判，不仅是处置逃兵，更是要重新立起军威。
  “把他们俩的头抬起来。”林烨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上，瞬间传遍全场。
  两个巡逻兵上前，轻轻扳起刘二和王小五的下巴。火把的光落在他们脸上，能看到刘二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嘴唇哆嗦着，眼神里满是哀求；王小五则闭着眼睛，脸色惨白，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
  “诸位，”林烨的目光扫过人群，从士兵到民壮，再到抱着孩子的百姓，“昨晚子时，这两个人——刘二、王小五，身为青狼口的士兵，却趁着夜色想翻墙逃跑，被巡逻队抓了回来。你们说说，他们该当何罪？”
  人群里一片安静，没人说话。`幻-想?姬/ `追?醉?歆/漳?踕-有几个民壮偷偷看向刘二，眼里带着几分同情——刘二家就在青狼口，他娘是个瞎子，平时全靠他照顾；可更多的士兵则皱着眉，眼神里满是不满，显然还记得昨晚王小五“留在这儿就是等死”的话。
  张勇这时上前一步，高声说道：“军规有令！临阵脱逃者，斩！这两个人在鞑子即将攻城之际想逃，就是把咱们所有人的命都抛在脑后，必须按军规处置，以儆效尤！”
  他的话刚说完，人群里就响起一阵议论声。刘二的娘拄着拐杖，从人群后面挤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高台上的林烨磕头：“林大人！求您饶了俺家二娃吧！他还小，不懂事，他不是故意要逃的，是俺拖累了他，俺要是不瞎，他也不会怕……”
  老人的哭声撕心裂肺，不少百姓都红了眼眶。刘二看到娘，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挣扎着想要挣脱绳子：“娘！俺错了！俺不该逃！您起来，别磕了！”
  王小五的家人没来——他是去年从外地逃荒来的，在青狼口没亲人，此刻听到刘二的哭声，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大人饶命”。
  林烨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心里也不好受。他走下高台，亲手把老人扶起来，声音放柔了些：“老人家，您起来。刘二是您的儿子，可他也是青狼口的士兵——他穿着这身军装，就该守着青狼口的百姓，守着您。′狐\恋.文,血? ?已′发^布·最~芯-彰,节-要是他逃了，鞑子来了，谁来护着您？谁来护着咱们青狼口的老老少少？”
  老人愣住了，哭声渐渐停了下来。林烨转身，重新走上高台，声音又恢复了严肃：“我知道你们怕鞑子，怕送死。可你们想想，逃兵逃了，鞑子就会饶过咱们吗？不会！他们会踩着咱们的尸体，抢走咱们的粮食，掳走咱们的女人和孩子！去年白羊口的百姓，难道不是因为有人先逃了，才守不住城的吗？”
  他指着人群里的一个老兵：“李老栓，你去年在白羊口，你说说，白羊口是怎么破的？”
  李老栓是去年从白羊口逃出来的，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声音有些沙哑：“是……是因为守东门的士兵先逃了，鞑子从东门冲进来，杀了好多人……俺媳妇和娃，都没逃出来……”
  “你们听到了吗？”林烨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逃兵不是在救自己，是在害所有人！他们逃了，缺口就没人守，鞑子就能冲进来，咱们所有人都得死！今天要是饶了刘二和王小五，明天就会有更多人逃，到时候青狼口就真的完了！”
  人群里彻底安静了，之前同情刘二的民壮也低下了头，没人再替他们求情。刘二的娘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知道林烨说得对，要是鞑子来了，没有士兵守城，她这个瞎子，根本活不下去。
  林烨看向刘二和王小五，眼神里没有了犹豫：“刘二，王小五，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二抬起头，眼泪模糊了视线：“大人，俺知道错了！俺不该逃！求您照顾好俺娘，俺来世再报答您！”
  王小五也哭着说道：“大人，俺错了！俺不该说那些丧气话，俺要是能活着，一定跟着您守青狼口！可俺知道，军规不能破，俺认了！”
  林烨点了点头，转身对张勇说道：“按军规处置。”
  张勇应了一声，拔出腰间的刀，走到刘二和王小五面前。两个士兵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噗！噗！”
  两声脆响，鲜血溅在地上，染红了晒谷场的泥土。人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却没人敢出声，连孩子都被大人紧紧抱住，不敢看场中央。
  林烨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沉甸甸的，却没有丝毫犹豫。他走上前，用刀指着尸体，对所有人说道：“从今天起，谁再敢临阵脱逃，不管是谁，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这个下场！但只要你们跟着我守青狼口，我林烨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要是我死了，也会先护着你们撤退！”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穿透了清晨的寒风，落在每个人耳朵里。士兵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眼神里没了之前的犹豫，多了几分敬畏；民壮们也挺首了腰杆，没人再想着逃跑——他们知道，林烨不是在吓唬他们，是在给他们一条活路，一条必须拼尽全力才能走下去的活路。
  张勇这时上前，对着林烨抱拳道：“大人英明！从今往后，属下一定带好弟兄们，守住青狼口，绝不让一个逃兵出现！”
  “属下遵命！”王虎和孙老实也跟着抱拳道。
  士兵们齐声喊道：“守住青狼口！绝不当逃兵！”
  声音洪亮，震得火把的火星都跳了起来。林烨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军威立起来了，纪律也能好转些，明天守城，又多了几分把握。
  他让人把刘二和王小五的尸体抬下去，好好安葬，又让人给刘二的娘送了两石粮食，安排人照顾她。做完这些，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远处黑风口的方向，隐约传来了马蹄声——鞑子，要来了。
  林烨拔出腰间的刀，指向黑风口的方向，声音坚定：“所有人都听着！鞑子快来了，现在立刻回岗位！士兵们上城墙，民壮们继续补缺口，伙房准备早饭，吃完了，咱们跟鞑子拼了！”
  “是！”所有人齐声应道，转身朝着自己的岗位跑去。晒谷场上的火把渐渐熄灭，只剩下地上的血迹，提醒着所有人——逃兵的下场，和守城的决心。
  林烨站在高台上，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只有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很艰难，但只要所有人都能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守住青狼口，守住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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