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脚刚拿到证据，后脚督察就到了。.g¨u`g_e?b.o?o·k?.,c_o?m.
  对方甚至连他见了谁，拿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跨市办案，没有向邻市警方报备，没有申请协查，甚至连最基本的搜查令都因情况紧急而首接省略了。
  这在程序的警惕，让他一头扎进了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在这种情况下，私下接触证人所获取的任何口供和物证，都会被定义为“非法证据”，在法庭上毫无效力。
  现在甚至连葛亮说的话是真是假都无法判断。
  这就是所谓的“毒树之果”——程序不合法，结出的果实再诱人，也是有毒的，根本无法作为定罪的依据。
  那张网，根本没有被撕开，而是主动敞开一个缺口，引诱他一头撞进去，然后猛然收紧。
  葛亮不是他找到的，是对方“送”给他的。
  那个U盘，不是铁证，而是引爆他职业生涯的炸弹，是坐实他“违规”的“赃物”。
  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再次攥住了他的心脏，比上一次被周局驳回申请时，要猛烈一百倍。
  他慢慢地，解下腰间的配枪，放在桌上。
  然后是证件。
  金属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音，敲在办公室里每个人的心上。
  “陈队……”周正的眼圈都红了。
  陈锋没有看他，他只是看着那两名督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配合调查。§/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但我也告诉你们，真相，是关不住的。”
  ……
  陈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市局大楼的。
  己经是后半夜，城市的霓虹都己熄灭，只剩下惨白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没有开车，就这么沿着马路，一步一步地走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知道是周正和队里的兄弟打来的，但他一个也不想接。
  他不是怕，也不是认输。
  他只是觉得累，一种发自骨髓的疲惫。
  你拼尽全力，以为抓住了光，结果却发现那只是深渊里引诱你坠落的饵。
  对手甚至不屑于与你正面交锋，只是动动手指，利用你最在乎的规则和身份，就能将你轻易击倒。
  这种无力感，比面对任何穷凶极恶的罪犯都更让人绝望。
  回到家，推开门，客厅的灯关着，书房那盏熟悉的台灯依旧亮着。
  林晚听见声音，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柔软的居家服，看到陈锋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她太了解他了。
  他脸上没有倦色，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那双总是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怎么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拿拖鞋，而是首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求e(;书#?帮o ^更*(新??最?μ全￠
  陈锋看着她担忧的眼神，那些压抑在心口的屈辱、愤怒和不甘，忽然找到了一个缺口。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的手臂很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力量和温度。
  林晚被他勒得有些疼，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宽阔而紧绷的背。
  过了很久，陈锋才松开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被停职了。”
  他用最简短的语言，叙述了从邻市拿到证据，到督察出现的全过程。
  没有抱怨，没有怒吼，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但那份平静之下，却藏着滔天的巨浪。
  林晚静静地听着。
  等他说完，她的脸上没有出现陈锋预想中的震惊或慌乱。
  她的眼神反而一点点地冷了下来，那是一种掺杂着怒意的冰冷。
  “栽赃嫁祸，釜底抽薪。”她轻轻吐出八个字，“他们倒是把兵法玩得挺溜。”
  她拉着陈锋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但陈锋此刻却没有任何喝水的心思，他看着林晚，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到了某种无法掌控的危险气息。
  “你想怎么做？”陈锋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想在规则里玩死你，那我就用我的方式，在规则外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林晚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即将喷涌的火山。
  陈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脸色一变，猛地抓住她的手：“不行！林晚，你不能这么做！这件事涉及内部调查，任何相关信息都属于机密。你一旦把这件事用你的画画出来，无论多隐晦，都可能被定性为泄露案情、干预司法！他们正愁抓不到我的错处，你这样做，等于亲手把刀递给了他们！”
  他握得那么用力，指节都在发白：“这太草率了，也太危险了！我不能把你拖下水。”
  林晚反手握住他，眼神里没有半分退缩，反而多了一丝安抚的笑意。
  “陈锋，你以为我只会画画吗？”她轻声说，“我画的，不是证据，而是一种情绪。我不会透露任何案件的细节，甚至不会画一个警察。”
  她站起身，走回书房，拿出了她的画板和一张干净的画纸。
  “你被停职，是因为他们害怕你手里的东西。他们想让你孤立无援，让你在沉默中被消磨掉意志。”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我不去触碰那条‘泄密’的红线，我只负责提出一个问题。”
  她拿起画笔，手腕悬空，没有丝毫犹豫，线条在纸上飞快地勾勒。
  这一次，她画的不是具体的形象。
  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象征着规则与秩序的灰色方格。
  然而，在这片方格的中央，一只戴着名贵腕表的、看不清面目的手，正从一块阴影中伸出，轻轻地提起一根丝线。
  丝线的另一头，拴住了一只正在奋力挣扎、试图飞向光明的白色羽翼。
  羽翼的每一根羽毛，都画得细致入微，充满了圣洁与力量感，但无论它如何振翅，都无法挣脱那根看似纤细却无比坚韧的丝线。
  整个画面没有一丝血腥，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无力感。
  “他们有权，有钱，能堵住媒体的嘴，能让督察上门。”林晚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但他们堵不住人心。我的粉丝，也许不知道什么是督察，什么是程序正义，但他们看得懂这幅画，看得懂一个美好的、向上的事物，是如何被一只藏在阴影里的手玩弄于股掌之上。我要让所有看到这幅画的人都去想——那只手，是谁的？它凭什么这么做？”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凛冽的锋芒：“我要制造的不是舆论审判，而是一面舆论的盾牌。当有足够多的人在关心那只翅膀的命运时，那只手，就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把它折断。”
  陈锋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理智而疯狂的火焰。
  那块被无力感冻结的坚冰，正在一点点地融化，甚至被这股灼热的情绪烧得滚烫。
  他忽然哑声开口：“林晚……这次，换你来保护我了？”
  林晚笔下一顿，抬起头，对他展颜一笑。
  那一笑，仿佛将满室的阴霾都驱散了。
  她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拖进泥潭里。陈锋，我们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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