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
  “对，完成一件伟大作品的资格。|:$天￡禧tt小{说ˉ&#网~ ￡;更D新-?￥最2~快2+”林晚的目光变得锐利，“他是个艺术家，或者说曾经是。对他而言，最神圣的东西是什么？是他的画笔，是他的画布，是他独一无二的……颜料。”
  “颜料”这个词一出，陈锋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
  他猛然想起了在抓捕现场，王磊被按倒在地时，嘴里反复呢喃着的一句话——“我的颜料钱……还差一点……”
  “周正，”他当机立断，对着麦克风下令，“换个思路。不要再问案子本身，问他‘颜料钱’的事。”
  审讯室内，正在苦恼的大刘和小王听到耳麦里传来的新指令，都是一愣。
  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整了策略。
  大刘清了清嗓子，身体前倾，紧盯着王磊，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王磊，我们来聊聊你的‘颜料钱’吧。”
  原本闭目养神的王磊，身体猛地一震。
  这个反应极其细微，快到几乎无法捕捉，但在监控室里这群顶尖刑警和林晚的眼中，却清晰如画。
  他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5/2.m+i¨a*n?h?u^a+t^a+n_g·.\c¨o-m/
  不再是蔑视，不再是嘲讽，而是一种混杂着惊恐、愤怒和……被亵渎的屈辱。
  “你们……在胡说什么！”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我们胡说？”大刘敏锐地抓住了他的情绪变化，步步紧逼，“你抢劫‘星痕’，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筹集‘颜料钱’，对不对？这些钱，你要交给谁？”
  王磊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手铐被他挣得“咔咔”作响。
  他死死地瞪着大刘，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监控室里，林晚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紧紧盯着屏幕，不放过王磊脸上任何一丝肌肉的牵动。
  “不对……”她忽然喃喃自语。
  “什么不对？”陈锋立刻追问。
  “他的反应，不是一个单纯的共犯被揭穿秘密时的反应。”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但眼神却越来越亮，“你们看他的眼神，当大刘警官说出‘颜料钱’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被同伙出卖的愤怒，而是一种……类似于信仰被玷污的狂怒。”
  她顿了顿，努力寻找着准确的词汇。\白?马?,书?院>=° ?o更·~?新+)最11全?-(
  “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听到有人用肮脏的词语侮辱他心中的神明。”
  这个比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晴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无法理解这种充满感性的、毫无逻辑依据的描述。
  “信仰？神明？林顾问，我们现在是在审讯，不是在写小说。”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我看到的是嫌疑人情绪失控，心理防线即将崩溃的信号。”
  “不，这不是崩溃。”林晚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这是他最坚固的防线。你们越是逼问‘颜料钱’的去向，把他和金钱、交易联系在一起，他就会越愤怒，越抗拒。因为这侮辱了他行为的‘神圣性’。”
  “神圣性？”陆晴几乎要笑出声，“抢劫国宝，这也叫神圣？”
  林晚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而是转向陈锋，语速飞快地说道：“陈锋，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王磊，他不是在为某个人做事，他是在为某个‘理念’或者他心中的‘艺术之神’献祭。他抢来的珠宝，在他看来，根本不是钱，而是换取某种资格、或者购买某种‘圣物’的代价。这个‘圣物’，就是他口中的‘颜料’。”
  “这太荒谬了！”陆晴断然否定，“所有的犯罪行为都有其现实动机，归根结底无非是财、仇、情。你这种推测，毫无证据支持。”
  “有证据。”林晚迎向她的目光，眼神坚定，“证据就在他的仓库里。”
  她看向陈锋：“还记得他仓库墙上挂着的那些东西吗？不是名画，而是打印出来的、非常粗糙的印刷品。一个雕塑系肄业、对艺术有追求的人，为什么会容忍这种劣质的东西挂在自己的地盘？除非，那些画对他而言，不是审美，而是图腾。他在模仿，在朝圣。”
  “结合他的手伤，他无法再进行精细的雕塑创作。他的人生毁了，他的艺术之路也断了。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人，或者一种理论，告诉他，有一种更伟大的艺术形式，可以让他残缺的身体和扭曲的灵魂得到救赎，他会不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奉之为神？”
  林晚的分析，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王磊坚硬的外壳，露出了里面鲜血淋漓的、扭曲的内核。
  监控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惊世骇俗却又逻辑严密的推理给震住了。
  就连一首对她抱有偏见的陆晴，也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林晚的每一个推论，都精准地踩在了王磊的背景、性格和现场的疑点之上，将所有看似无关的线索，都串成了一条完整而清晰的链条。
  陈锋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紧紧地锁定在林晚的脸上。
  他看到她因为激动和专注，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一层薄红，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智慧与自信的光芒，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一首知道她很特别。
  从她在警局画出嫌疑人那精准入骨的动态素描开始；
  到她在指挥车里，凭借一张结构图就识破了王磊的致命陷阱。
  而现在，她更是仅凭几个微表情和现场的蛛丝马迹，就洞穿了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这不是什么“艺术首觉”，这是一种基于天赋、学识和极致敏感的、堪称恐怖的洞察力。
  “周正。”陈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通知大刘，改变审讯策略。”
  “怎么改？”周正下意识地问道。
  陈锋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晚，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要再把他当成一个劫匪。”
  “把他当成一个……求而不得的艺术家。”
  “不要问他钱给了谁。问他，他崇拜的那个‘神’，是谁。问他，他用那些珠宝换来的‘颜-料’，究竟要用来画一幅怎样伟、大、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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