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单机版聊天
  真正住进一个屋檐下，林晚才发现，微信是她白天能联系上陈锋的唯一工具。+w.a*n^b~e¨n?.^o*r+g.
  他的世界常年静默，信号时断时续，而她的消息五颜六色，带着一股不讲道理的活力，硬是往他那个被案件和线索填满的灰色世界里挤。
  此刻，林晚把自己陷进沙发上巨大的云朵抱枕里，整个人几乎被柔软包裹，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握着手机的双手。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动，分享着她世界里的大小波澜。
  晚晚不晚：【一只卡通兔子疯狂用脑袋撞墙.gif】啊啊啊！甲方爸爸是魔鬼本鬼！
  (╯‵□′)╯︵┻━┻ 他竟然嫌弃我画的香氛兔子不够“暗黑童话风”！
  要给它加个流血泪的月亮背景！
  救命！
  这兔子是卖薰衣草安眠香氛的啊喂！不是去恐怖片片场演怨灵！
  【附上一张可爱兔子原稿.jpg】
  晚晚不晚：【柴犬歪头托腮，满脸问号.jpg】刚才去出版社交稿路过市局，门口停着辆超帅的黑色大越野！方方正正的，跟个铁盒子似的！
  【偷拍的车尾模糊照片.jpg】 是你那辆车吗？
  (☆▽☆) 酷毙了！
  晚晚不晚：【一只胖橘猫抱着毛线球幸福地来回打滚.gif】中午饿得前胸贴后背，随便钻进一家小店，结果发现宝藏了！
  【牛肉面特写照片.jpg】 看看这汤头！
  浓得发白！
  牛肉！
  超大块！
  炖得烂烂的！
  面条也超筋道！
  下次必须带你去！
  ?(?)? 慰劳我们日理万机、辛苦抓坏蛋的陈警官！
  店名发你定位了！
  晚晚不晚：【熊猫头紧紧抱着竹子瑟瑟发抖，背景是狂风暴雨.jpg】报告陈警官！
  紧急情况！
  阳台那盆你上周帮我搬过去的琴叶榕，好像有片叶子边缘黄了！
  【叶片特写照片.jpg】 是不是我水浇太多了？
  在线等，挺急的！
  (；′⌒`) 求植物急救指南！
  它可是我们客厅的门面担当啊！
  陈锋的回复，像他本人一样，极简，且有严重的延迟。!6}1?μ看]$书?网ˉ( ￡3~最e?新μ3?章÷÷?节\%?更!(新x快~/?
  F： …
  F： 嗯。
  F： 好。
  F： 少浇水，通风。
  林晚早就习惯了这种聊天模式。
  她甚至能从这一个“嗯”、一个句号里，脑补出他此刻的状态。
  是不是眉头拧着，死死盯着满墙的监控画面？
  还是在案情分析会上，听着各方争论，大脑飞速运转？
  又或者，正开着他那辆车，在城市里追踪某个危险的影子，神经绷得像根弦？
  时间在画笔的沙沙声和等待微信提示音的间隙里滑向深夜。~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市局大楼，临时指挥中心里，空气浑浊得让人喘不过气。
  泡面味，廉价香烟的烟味，还有熬了一夜又一夜的人身上那股酸味，全混在一起，沉甸甸地压着。
  墙壁上贴满现场照片和关系图谱，白板上的字迹层层叠叠，又被烦躁地擦去重写。
  案子陷入僵局，嫌疑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压力压在每个人心头，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陈锋刚结束一场近乎争吵的讨论，捏着发胀刺痛的眉心坐回位置。
  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又干又痛，混杂着厚重的疲惫和焦躁。
  凌晨一点十五分，被他丢在卷宗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锁屏界面上是林晚的头像。
  他凭着肌肉记忆点开。
  屏幕上是她傍晚发来的消息，说琴叶榕好像又精神了，黄叶没扩散。
  而他迟到几个小时的回复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F： 嗯。
  好。
  他疲惫的视线刚扫过自己的回复，林晚的新消息就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她显然刚画完稿，看见了他在线。
  晚晚不晚：【一个手机电池图标疯狂闪烁刺眼的红色警告，伴随着急促的滴滴声.gif】陈警官！
  抬头！
  看表！
  看看现在几点了！
  (╬◣д◢) 案子是抓不完的！
  坏蛋是抓不绝的！
  人是铁饭是钢，觉都不睡你是想首接羽化成仙吗？
  立刻！
  马上！
  原地！
  给你自己充电！
  ?【紧跟一张动图：一道闪电劈中一个焦黑冒烟的人形剪影，人影头顶顽强地飘着‘加班中’三个字.jpg】
  屏幕上那个疯狂闪烁的红色电池图标，还有那个顶着“加班中”字样被闪电劈得焦黑的小人，带着林晚特有的夸张和不讲道理的关切，首愣愣地撞进陈锋被案卷和压力笼罩的视野里。
  他那张因过度疲惫而显得冷硬的脸上，紧抿的唇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
  那点笑意一闪而过，快得谁也无法察觉，立刻就被更深的疲惫盖了过去。
  但那句夹着颜文字和感叹号的命令，却让他麻木的神经末梢刺了一下。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凉的金属边框，他恍惚间，仿佛又感受到昨晚回家时，掌心碰到的那个保温杯壁上恰到好处的温度。
  他下意识扫过屏幕上“原地休息”西个字，再抬起眼，周围同事们熬得发青的脸，桌上地上堆得像山一样的卷宗，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一股力气被彻底抽干的虚脱感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压垮。
  但林晚这条信息里不容置疑的担忧，却让他沉重的心底泛起一点暖意。
  有人在牵挂着他。
  指挥室里只剩下翻动纸张和敲键盘的声音，气氛压得人窒息。
  几秒钟后，陈锋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浊气全都吐出去。
  他“嚯”地站起身，动作带起的风，把所有熬得通红的眼睛都吸引了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沙哑低沉，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都停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现在，立刻，趴桌子上休息半小时。这是命令。”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率先走向角落那张落了灰的行军床，没脱鞋，首接和衣躺了下去，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手机屏幕在他手中彻底暗了下去。
  林晚那条带着各种符号的强制充电令，穿过深夜和迷案，让他那颗被疲惫磨到干涸的心上，落进了一点温度。
  短暂的休整，是为了积蓄力量撕破眼前的迷雾。
  他需要充电，为了肩上的责任，为了案子背后的受害者，也为了……那个无论多晚，都固执地为他留着一盏灯、温着一杯水，提醒他充电的人。
  行军床坚硬硌人，但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这份遥远的命令下，竟真的开始一点点松弛下来。
  意识沉入黑暗前，一个念头闪过。
  也许，听一次命令，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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