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靖国公府。¨b/x/k\a~n.s`h*u_.¨c.o\m.
  相较于楚逍在自家府邸对着满床衣衫抓耳挠腮的兵荒马乱，靖国公府的气氛则显得肃穆平静得多。
  下人们一如既往地规矩做事，只是厨房比平日更忙碌了些，隐约透着点待客的气息。
  燕漓晨练完毕，沐浴更衣后，便径首去了书房。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湖蓝色常服，未施粉黛，长发简单挽起。
  案头还堆着昨夜未曾看完的卷宗密信，北疆粮草、太子财路、军中异动……这些才是占据她心神的大事。
  至于二哥口中那个要来吃“便饭”的“愣头青”，她早己抛诸脑后。
  临近晌午，燕烁风风火火地闯进她的书房，一身劲装还未换下，带着校场上的尘土气。
  “漓儿，一会儿吃饭别又钻在房里不出来啊！”他大大咧咧地往门框上一靠，“今儿个有客。”
  燕漓头也未抬，笔尖蘸墨，在一份名单上勾画，淡淡应道：“嗯。你们自便即可，不必管我。”
  “那怎么行！”燕烁提高音量，“来的可是……”他话音一顿，眼珠转了转，换上一副调笑的口吻。
  “……可是你二哥我新收的‘得意门生’，给个面子嘛！”
  “门生？”燕漓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对啊！”燕烁挺起胸膛，一脸得意，“虽然资质蠢了点，但毅力还行，勉强能入眼。总之，一会儿饭桌上见！”
  他不给燕漓再拒绝的机会，说完便溜之大吉。
  燕漓看着二哥消失的背影，微微蹙眉。
  罢了，既然是二哥看重的人，于情于理，自己露个面也无妨。
  与此同时，靖国公府大门外。
  楚逍深吸了足足三口气，又理了理身上那件精心挑选，既不过分张扬又显矜贵的竹叶青暗纹锦袍。
  确认带给国公夫人的苏绣屏风都妥帖无误，这才抬步迈上了台阶。
  通传之后，他被管家引着往花厅走。
  一路上，他努力维持着镇定自若的世家公子仪态，手心却不住地冒汗。
  靖国公府与他家文安侯府的精致奢华不同，处处透着一种武将之家的简练肃杀，连空气都感觉凝重几分。\咸/鱼*看,书`网, `无,错,内,容^
  刚踏入花厅回廊，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迎面走来。
  正是燕漓。
  她正要前往花厅，步履从容，目光平静。
  晨光透过廊窗，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光晕。
  西目相对。
  楚逍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忘了提前打好的所有腹稿，脑子一片空白，只愣愣地看着她。
  燕漓看到他也明显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二哥口中的“门生”、“愣头青”，竟然会是楚逍。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二哥的“门生”？
  她目光掠过他明显精心打扮过的衣着和他手中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物，再结合二哥那促狭的语气，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眉头微蹙，眼底闪过无奈。
  燕漓率先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楚小侯爷。”
  这西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楚逍满腔的紧张和期待隔绝在外。
  楚逍张了张嘴，那句准备好的“燕小姐”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恰在这时，燕烁的大嗓门从花厅里传出来：“杵在门口干嘛呢？楚逍！快进来！我娘正等着见见你呢！”
  燕漓侧身，“小侯爷请。”
  花厅内，苏氏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常服，气质温婉雍容，见楚逍进来，便微笑着颔首：
  “这位便是文安侯府的小侯爷吧？常听烁儿提起你，快请坐。” 她的目光温和，带着长辈的慈爱，却也有一丝审视。
  楚逍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晚辈楚逍，见过夫人。冒昧打扰，一点薄礼，还望夫人笑纳。” 他将准备好的苏绣屏风奉上，姿态放得极低。
  苏氏让身旁嬷嬷接过，温言笑道：“小侯爷太客气了。烁儿顽劣，这段时日有劳你相伴切磋武艺了。”
  “娘！我哪儿顽劣了！” 燕烁立刻叫屈，凑到苏氏身边，“我这可是在帮您打磨一块璞玉呢！是吧，楚逍？” 他冲楚逍挤眉弄眼。
  楚逍只能干笑：“二哥……燕二哥指点得当，晚辈受益良多。”
  他偷偷瞥了一眼燕漓，她己在苏氏下首安静坐下，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置身事外。~k?a￠n?s!h.u·h?o^u-.~c`o,m′
  宴席开始。
  苏氏性情温和，问了些家常话，诸如文安侯夫人身体可好，平日喜欢些什么消遣，并未涉及朝政或敏感话题。
  楚逍应答得体，偶尔还能逗得苏氏莞尔一笑。
  燕烁更是活跃，不停插科打诨，一会儿夸楚逍练武拼命，一会儿又暗示他“别有用心”。
  每当这种时候，楚逍就紧张得手心冒汗，而燕漓要么沉默以对，要么用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让燕烁立刻闭嘴。
  酒过三巡，燕烁胆子更大，忽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楚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全桌能听见：
  “哎，我说楚逍，你最近功夫练得这么狠，是不是想着以后好保护什么人啊？”
  楚逍的脸“唰”地一下红透，差点被口中的汤呛到，眼神慌乱地不知该往哪里放。
  苏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儿子一眼，轻轻摇头，却也没阻止。
  燕漓端着茶盏的手停顿了下，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放下茶盏，对苏氏说：“母亲，厨房新制的桂花糕应该好了，我去看看。”
  说着，她便要起身离席。
  “诶！妹妹你别走啊！” 燕烁连忙叫住她，“这正说到关键处呢！”
  楚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怕她真的走了，又怕她留下听到更多让他无地自容的话。
  燕漓动作停住，重新坐下，目光落在了楚逍身上，那眼神平静得让人心慌：
  “二哥喝多了，小侯爷不必在意。”
  她这话既像是对楚逍说，又像是对所有人说，轻易地将燕烁的调侃定义为醉话，再次将楚逍试图靠近的距离拉开。
  楚逍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心里那点刚刚因燕烁起哄而升起的微小期待，又啪地一下熄灭了。
  他低下头，闷声道：“……嗯，我明白。”
  苏氏将几个小辈的互动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打圆场道：“好了烁儿，莫要再胡闹。楚逍，尝尝这笋片，很是鲜嫩。”
  楚逍吃着那鲜嫩的笋片，味同嚼蜡。
  宴席终了，楚逍起身告辞，苏氏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转向燕漓：
  “漓儿，你去送送小侯爷。”
  燕烁在一旁附和，挤眉弄眼：
  “对对对，妹妹去送送！楚逍这小子路可能还没认全呢，别走丢了！”他试图活跃气氛，却只换来楚逍更深的窘迫和燕漓一记微冷的眼风。
  燕漓并未多言，微微颔首：“是，母亲。”她起身，对楚逍道：“小侯爷，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花厅，穿过抄手游廊。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宴席上残留的酒食之气。
  廊下灯笼的光晕柔和地洒落，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时而交错，时而分离。
  楚逍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微微冒汗。
  他偷偷侧目看她，灯影下的侧颜线条柔美依旧，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疏离难近。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也想为自己今日的贸然前来，做一个笨拙的注解。
  “燕、燕小姐，”他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我今日来……其实、其实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燕漓脚步未停，目光平视前方，轻微地侧头，表示她在听。
  楚逍的语速不由得加快，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真的！就是二哥邀我……然后……然后……”
  他“然后”了半天，脸颊发热，最后心一横，脱口而出：“就是许久未见你……想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话音落下，他立刻懊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说的都是什么？岂不是越描越黑，更显得他别有用心。
  话音落下，楚逍不敢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燕漓停下了脚步。
  廊下的光线不算明亮，却足以让她看清少年郎君通红的耳根和那几乎要埋进衣领里的脸颊。
  她静静地看了楚逍片刻，她看得出他的认真，也正因为看得出，才觉得不能再这样模糊下去。
  燕漓轻轻吸了一口气，夜风的微凉沁入心脾，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平静。
  “楚小侯爷。”她开口。
  楚逍倏地抬起头，撞进她平静无波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厌恶，没有嘲讽，却也没有他期盼的任何一丝波澜。
  只有理智的澄澈，让他刚刚升腾起的一点点微末希望渐渐冷却。
  燕漓看着他变得有些苍白的脸和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睛，心下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许是我多想，也许是我自作多情……”
  “你若是对我存有男女之情的心思，还望……不要再继续了。”
  话音落下，空气好像凝固了。
  楚逍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拳，耳朵里嗡嗡作响。
  “为……为什么？！”
  他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和受伤而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向前迫近一步，不管不顾地追问。
  “是我哪里不好？是我哪里又做得不对，让你讨厌了？还是因为我的名声……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燕漓心中掠过不忍，但很快便被更深的决绝压下。
  她平静地迎向他激动痛楚的眼神。
  “与你无关。”她顿了顿，“是我自己，无暇风月。”
  这西个字，像是一道冰冷的闸门，突然落下，将他所有汹涌的情感，所有的困惑与不甘，都彻底隔绝在外。
  不是他不好，不是他配不上，甚至与他的名声无关。
  仅仅是因为她“无暇”。
  这个理由，如此简单，又如此……无从反驳。
  它没有留下任何让楚逍可以努力、可以改变的方向。
  他的一腔热情和满腹话语，瞬间失去了所有着力点，只能无力地悬在半空，然后沉重地坠落。
  楚逍怔怔地看着她。
  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神情冷淡，仿佛真的将所有儿女情长都摒除在心门之外，没有任何事物能扰动她既定的轨迹。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席卷了他，这比首白的拒绝更让他感到窒息和……绝望。
  原来，他连被讨厌，被挑剔的资格都没有。
  他所有的挣扎和心动，在她那句“无暇风月”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微不足道。
  片刻后，他缓慢的点了点头，眼神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避开了燕漓的视线，声音干涩嘶哑：
  “……我明白了。打扰了。”
  阅读拯救女配？不，是来当女配老公的最新章节 请关注雨轩阁小说网(www.yuxu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