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终于踉跄着来到了仁怀医院住院部楼下。+2¨3·d·a¨w¨e_n.x~u.e~.!c-o`m\
  夜己深，医院大厅只剩下零星的值班人员，灯光惨白而冷清。
  他避开前台，凭着记忆摸索到叶薇之前所在的VIP楼层。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他找到那个熟悉的病房号，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推开了门——
  病房内空空如也。
  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床头柜上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只有冰冷的医疗设备静静地立在墙角。
  顾临川愣住了，大脑一时无法处理眼前的景象。
  这时，一个路过的夜班护士看到站在空病房门口、形迹可疑的他，皱着眉走过来：
  “先生，你找谁？这个病房的病人三天前就己经办理出院了。”
  “出院？”顾临川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护士，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说她出院了？！这怎么可能？她的腿……”
  护士被他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语气变得警惕：
  “是的，出院了。具体原因我们不清楚，是家属来办理的手续。请您离开这里，不要打扰其他病人休息。”
  “家属？哪个家属？！她去哪了？！”顾临川激动地上前一步。
  护士被他狰狞的样子和浑身散发的戾气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声音带着颤抖：
  “我、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先生，请你冷静点，不然我叫保安了！”
  顾临川胸口剧烈起伏，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几乎要崩断。
  但就在彻底失控的前，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叶薇去哪儿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必须联系上那个号码！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怒和绝望，努力让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尽管那表情看起来更加扭曲怪异。′5-4¨k`a_n^s\h,u,.\c¨o/m·
  他放缓了语气，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只扯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吸了口冷气。
  “对、对不起，护士小姐，”他声音依旧沙哑，但努力控制着不再那么骇人。
  “我……我有点急事，需要立刻联系一个非常重要的家人，但我的手机丢了……”
  他伸出手，摊开，露出一个近乎哀求的眼神，尽管那眼底深处依旧翻涌着疯狂的恨意：
  “求求你，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就打一个！很快就好！求你了！”
  他的样子狼狈不堪，脸上带着伤，衣服破烂，眼神里是绝望和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
  护士犹豫地看着他，想着赶紧摆脱这个麻烦。
  她咬了咬牙，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递了过去，语气急促：“你快打！打完赶紧走！”
  顾临川眼中迸发出一丝亮光！
  他一把抓过手机，手指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他飞快地按下熟悉的、代表着危险与最后希望的号码。
  每按下一个数字，他的心就跳得更快一分。
  电话拨通了……
  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快接！快接啊！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那头没有说话，只有一片沉默，仿佛在等待他先开口。
  顾临川立刻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充满了绝望的急切和疯狂：“是我！顾临川！我答应合作！任何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帮我杀了裴寂！！！”
  他一口气说完，生怕对方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雨轩阁小说网. /免_费~阅!读^
  过了几秒，就在顾临川的心沉到谷底时，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音终于响了起来：
  “好。”
  电话立刻挂断。
  顾临川握着手机，愣在原地，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好像更加癫狂。
  成功了……
  他将手机塞回还没反应过来的护士手里，然后迅速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消失在黑暗的楼梯间里。
  几乎是在顾临川消失于医院楼梯间的同一时间。
  裴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内。
  裴寂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正审阅下一份文件。
  突然，他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发出极轻微的一声震动。
  是一条加密信息，来自周铭。
  裴寂目光扫过屏幕，信息内容极其简短：
  「目标脱离监控。地点：仁怀医院。去向：不明。正在追查。」
  裴寂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缓缓抬起眼，眸中没有任何惊讶或慌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逐渐积聚的寒冽风暴。
  顾临川……竟然还能跑出来。
  而且还跑去了医院。
  是去找叶薇？还是……另有所图？
  他拿起手机，回拨了周铭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立刻接起。
  “裴总。”周铭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请罪的意味。
  “具体。”裴寂开口。
  周铭语速快且清晰地汇报：
  “大约十分钟前，我们安排在金鼎外部的人发现异常，确认顾临川打伤一名看守后逃脱。我们的人立刻追踪，发现他一路躲藏，最终目的地是仁怀医院住院部。”
  “他进入了叶薇小姐之前的病房区域，约两分钟后仓皇离开，通过安全通道消失。我们的人晚了一步，没有当场拦截。”
  “目前正在调取周边所有监控，全力搜索其下落。”
  汇报完毕，周铭屏住呼吸等待指示。
  裴寂沉默了几秒。
  这短暂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周铭压力倍增。
  “医院……”裴寂缓缓重复这两个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人不寒而栗，“他接触了谁？”
  “根据初步反馈，他只与一名值班护士有过短暂接触，并借用了手机。”周铭谨慎地回答。
  借手机。
  裴寂眼底升起寒意。
  顾临川在这种时候，拼着暴露的风险跑去医院，绝不仅仅是为了借个电话求救那么简单。
  他那种人，到了穷途末路，只会想到最极端、最疯狂的反扑。
  他借手机，要联系的人，只有一种可能。
  那个他原本留给顾临川的“最后归宿”，看来对方是迫不及待地想提前进去了。
  “不用大规模搜了。”
  “他既然想玩最后一局，我就陪他玩玩。”
  “盯紧所有通往境外、尤其是那些三不管地带的渠道。另外……”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饵’可以放出去了。做得自然点。”
  “是！裴总！”周铭立刻领命，心中为顾临川默哀了零点一秒。
  “还有，”裴寂补充道，声音不容置疑，“立刻加派一些人手，去叶霜公司和她常去的地方，暗中保护，确保万无一失。”
  “挑身手最好的去，”他语气严肃，随即想到了什么，特别强调道，“而且要女的。”
  他不能让任何男性保镖过于贴近她，哪怕是出于保护的目的，都会让他极其不爽。
  “务必低调，不能让她察觉，更不能打扰到她。”
  “明白！我立刻安排最顶尖的女保镖团队，绝对专业、隐蔽！”周铭应下，瞬间领会了老板未言明的深意。
  挂断电话，裴寂将手机随意扔回桌上。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夜景。
  顾临川，好好珍惜这最后一点自由的空气吧。
  因为很快，你就会发现，逃出金鼎，是你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你会跪着，求我把你送回去。
  ——————
  城市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间没有任何标识的密室内。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面容普通到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加密通讯器。
  旁边另一个穿着类似、但气质更显阴沉的男人开口：“是顾临川。听起来快疯了，接了？”
  灰西装男人拿起一支电子烟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雾气：“嗯。接了。”
  “为什么？”阴沉男人有些不解，“一条丧家之犬，身上榨不出二两油，还得替他擦屁股。麻烦。”
  灰西装男人扯了下嘴角，露出算计的冷笑：
  “丧家之犬才好用。他现在脑子里除了恨，什么都没剩下，指哪儿咬哪儿，最适合干脏活。”
  “裴寂最近风头太盛，手伸得太长了，上次抢了我们货的账还没算。正好，让这条疯狗去试试他的水，看看深浅。”
  他弹了弹烟灰，继续道：
  “成了，我们省事。不成，也是顾临川自己找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用的是一次性节点，查不到我们头上。”
  “说不定，还能让裴寂乱一下阵脚，露出点破绽。”
  阴沉男人想了想，点点头：“也是。反正没什么成本。”
  “嗯。”灰西装男人将烟摁灭，“给他点‘玩具’，指条能闻到味的‘路’。剩下的，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拿起另一个通讯器，按下按钮，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给‘疯狗’送一套基础装备，信息发到老地方。后续不必跟进。”
  命令下达完毕，密室重归寂静。
  对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步随手布下的闲棋，有用最好，无用，也无伤大雅。
  顾临川的死活和仇恨，在他们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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