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是刺鼻。,狐′恋,文,学¨ \追^最￠新′章?节·
  顾临川来到病房前，推开门的刹那，看到半躺在病床上，左腿打着石膏，脸色苍白瘦削的叶薇时，脚步顿了一下。
  叶薇看到他，眼睛瞬间就红了，泪水无声地往下掉，却咬着唇没哭出声，只是委屈地看着他。
  顾临川挪开视线，有些不自然地走到床边，干巴巴地问：“……好点了吗？”
  叶薇没有回答，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轻颤：“临川哥哥……你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听说……听说你去找了李小姐，还有张太太……”
  她每说一个名字，顾临川的脸色就白一分。
  原来她都知道，知道他出狱后的不堪和狼狈。
  巨大的难堪和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
  病房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临川被她那双含泪的眼睛盯着，此刻他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聚光灯下，所有的不堪、狼狈和卑劣都无所遁形。
  那点残存的、因她受伤而升起的怜惜，瞬间被这种赤裸裸的难堪所覆盖，转而滋生出一股恼羞成怒的防御性尖锐。
  他猛地别开脸，不再看叶薇，声音陡然变得冷硬，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讥诮：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她打着石膏的腿，又快速移开，语气生硬：“看来你恢复得不错，还有精力打听这些。”
  这话说得极其刻薄，几乎是在明晃晃地指责她多管闲事，不识好歹。
  仿佛他出狱后的放浪形骸不是他的错，而是因为她躺在医院里“不够体贴”，或是她不该去“打听”他的事情。?k!e~k`a+n/s\h?u~.·c￠o`m?
  他用这种方式，尖锐又残忍地为自己筑起一道防御的墙，掩盖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羞愧和无力感。
  叶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刺得脸色更加苍白，眼泪掉得更凶，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她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和不解：
  “我没有这个意思……临川哥哥，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清晰，却掩不住那份被伤害的脆弱。
  “为什么你出来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来看我？反而……反而要去和那些人在一起？”
  她的目光哀戚地望着他，企盼他能给自己一个理解这巨大落差和背叛的理由。
  “我们不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茫然的痛苦，“……己经结婚了吗？”
  顾临川被“结婚”这两个字狠狠刺痛了某根敏感的神经，脸上最后一丝伪装也彻底剥落，只剩下被现实碾压后的烦躁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狰狞。
  “结婚？”他嗤笑一声，声音尖锐而讽刺，目光扫过这冰冷的病房和她打着石膏的腿。
  “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叶薇！一个躺在医院里无人问津，一个像条丧家之犬在外面人人喊打！这婚结了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还是能让我公司起死回生？！”
  他逼近一步，几乎是低吼着质问，将所有的失败和怨气都倾泻出来：
  “我不去找她们？我不去讨好那些以前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女人？谁给我钱？谁帮我周转？谁把我从拘留所里捞出来？！指望你吗？还是指望你们叶家现在能拉我一把？！”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割开血淋淋的现实，也割断了叶薇眼中最后一点希冀的光。·5′2\0?k_s-w?._c!o.m^
  “我为什么不来看你？”顾临川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
  “我来看你干什么？和你一起哭吗？一起等死吗？！叶薇，你还看不懂现在的局势吗？！从裴寂和叶霜对我们下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完了！懂吗？！！”
  顾临川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那双曾经盛满柔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赤红和疯狂。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和屈辱而嘶哑变形：
  “我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你明不明白？！”
  “我不得不在外面对着那些的女人摇尾巴！求她们施舍一点残羹冷炙！”
  “你却还在这里……”他猛地挥手指向病房，根本无法理解叶薇的想法。
  “天真的问我，指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猛地逼近一步，几乎是面目狰狞地对着她低吼，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叶薇苍白的脸上：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这他妈是我能决定的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愤恨。
  仿佛将他所有的尊严都踩碎在地，再碾上几脚，展示给这个他曾经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女人看。
  叶薇被他突如其来的、近乎癫狂的咆哮吓得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她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扭曲、歇斯底里的男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那双曾经对她流露过温柔和爱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骇人的赤红和疯狂，充满了攻击性和毁灭欲。
  巨大的恐惧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
  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却不敢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身体微微发抖，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剧烈的颤抖：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临川哥哥……我真的没有……”
  她慌乱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害怕再次激怒他：“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那么难……对不起……对不起……”
  她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急切：
  “你别生气……临川哥哥，我错了，我不提了……我再也不提那些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见他依旧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恐怖，连忙又语无伦次地补充道：“我们……我们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等我的腿好了，等我爸爸他们回来……他们不会不管我们的。”
  顾临川胸膛剧烈的起伏渐渐平复了一些，猩红的眼睛里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近乎死寂的荒诞和自嘲。
  他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仍在说着“会有办法”的叶薇，看着她那双即使充满恐惧却依旧残留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的眼睛，一个尖锐而讽刺的念头窜入脑海：
  他当初，到底是喜欢她什么呢？
  哦，对。
  就是这份天真，这份被保护得很好、不知人间疾苦的单纯模样。
  曾经让他觉得无比珍贵，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
  可现在……
  他看着这份“天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合时宜，甚至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愚蠢。
  一股极其荒谬、极其讽刺的感觉猛地冲上他的头顶。
  压过了愤怒，压过了绝望，只剩下一种彻头彻尾的冰凉和滑稽。
  他突然很想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出来。
  先是低低的、从喉咙里溢出的几声闷笑，肩膀微微耸动。
  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变成了近乎癫狂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办法？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笑得弯下了腰，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这笑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和骇人。
  叶薇被他这反常的疯癫状态吓得彻底噤声，连哭都忘了，只是惊恐万状地看着他，身体发抖。
  笑了好一阵，顾临川才猛地止住笑声。
  他首起身，用手背胡乱抹去笑出来的眼泪，再看叶薇时，眼神里己经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只剩下一种死水般的灰败和彻底的麻木。
  “办法？”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无尽的嘲弄，“叶薇，醒醒吧。”
  “没人会帮我们了。”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沉重的关门声在病房里回荡，彻底击碎了叶薇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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