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缓缓归位，裴寂的眼睫微颤，随即睁开了眼。·x`i¨a?o*s¨h,u.o￠y+e￠.~c-o-m.
  卧室里依旧是他离开时的静谧，只是窗外的夜色似乎又深沉了几分。
  身体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有些轻微的僵硬感。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带着暖意的空气涌入肺腑，彻底驱散了那丝属于幽冥之地的阴冷。
  几乎是同时，脑海里响起了系统那带着一丝莫名笑意和……如释重负？的声音：
  【欢迎回来，宿主！通道关闭，身体机能一切正常。】
  裴寂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紧闭的卧室门。
  门外一片寂静，另一个房间此刻应该空无一人。
  她今晚有聚会，还没回来。
  心底那点因为“报复”了那帮老友而产生的愉悦淡去，被更为清晰的惦念所取代。
  “她那边怎么样？”裴寂的声音还带着刚苏醒时的一点微哑，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系统立刻回应，语气轻快：【宿主请放心，女配还在聚会中，没有任何危险。】
  听到系统确切的汇报，裴寂心底的牵挂才缓缓落下。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你刚才好像……很高兴我走？”
  ……！！！
  【没、没有的事！宿主您误会了！】系统的声音变得无比正经甚至带上了点慌乱。
  【本系统恪尽职守，时刻准备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绝对不会对您产生负面情绪的！】
  裴寂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没再继续追问。
  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楼下那条通往单元门的小路。
  夜灯昏黄，树影婆娑，空无一人。
  地府里那几张愁云惨雾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重新坐回床边，沉默了片刻，忽然在脑中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系统。”
  【我在，宿主。】系统立刻响应。
  “接下来的任务世界，”裴寂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可以自由选择吗？”
  系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似乎不是为他自己问的。`r¨c!y·x`s\.?c/o?m?
  它谨慎地回答：【抱歉，宿主，这是不被允许的。所有任务世界的投放均由主系统核心随机抽取并分配，以确保时空能量的平衡与公平性。任务者并无自主选择权。】
  裴寂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一点通融的可能都没有？”他难得地多问了一句，算是替那帮“难兄难弟”做最后一点努力。
  【绝无可能，宿主。】系统的声音变得严肃而刻板。
  【世界投放规则是主神空间最高准则之一，任何个体都无法干预或更改。】
  【请告知您的朋友们，放弃不必要的幻想，专心提升业务能力，以应对一切未知挑战才是正理。】
  “……”
  他可以预见，当他把这个斩钉截铁的答案带回去时，牌桌上将会是怎样一番鬼哭狼嚎的景象。
  突然有些期待了。
  果然，快乐有时候就是需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看来，下次的牌局，会很有趣。
  裴寂的视线从窗外漆黑的夜景收回，落在床头柜静默无声的手机上。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己经这么晚了。
  聚会还没结束？
  一家格调雅致的清吧里，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空气中混合着醇厚的酒香与淡淡的香氛。
  叶霜坐在卡座里，听着身边好友们笑闹聊天，她的目光却偶尔会飘向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
  又过去半小时了。
  她心里悄悄计算着时间，一抹心虚浮上心头。
  答应了他不会太晚回去的。
  坐在她旁边的闺蜜姜听最先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
  “霜霜，你老盯着手机干嘛呢？从刚才开始就看你好几次了。怎么？”
  她眼睛一亮，语气更加调侃，“不会是……夫管严吧？裴少他管你这么严呢？出来玩还得定时查岗报备？”
  这话声音不大，但卡座里的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听到了，纷纷好奇地看过来，脸上都带着八卦的笑容。
  叶霜被说得耳根微热，下意识地收回视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又带着维护。
  “没有的事。*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新`章,节·他不会过分管着我。”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虽轻却笃定，“是我自己觉得有点晚了。”
  “哟哟哟，这就护上了？”其他人笑着起哄，“知道你们家裴少最好啦！”
  正说笑着，叶霜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裴先生：「还没有结束吗？」
  「把地址先发给我，快结束了我去接你。」
  「不许喝酒！你答应过我的。」
  看到他的名字和信息，叶霜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甜蜜的同时又有点心虚。
  她刚准备回复——
  另一个朋友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示意她们看斜前方的卡座，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欸，你们看那边……那不是顾临川吗？”
  叶霜打字的手指一顿，抬头瞥去。
  只见不远处的卡座里，顾临川正弯着腰，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给一位穿着俗气、举止轻浮的女人倒酒。
  那位千金脸上带着明显的优越感和施舍般的神情，享受着顾临川的伺候。
  “啧，”朋友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真是活久见，顾少也有今天？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上，现在这种货色也值得他卑躬屈膝了？”
  “可不是嘛，他公司都快破产了，而且还担着官司，这是走投无路，只能来抱这些暴发户的大腿了。”
  “想想他以前那嚣张劲儿，真是报应。”
  朋友们低声议论着，话语里满是快意和嘲讽。
  叶霜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幕。
  顾临川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目光扫过来时，在与她视线对上的刹那，那谄媚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猛地迸发出强烈却只能死死压抑的屈辱和怨恨。
  叶霜淡淡地移开目光，重新低下头。
  她将那家酒吧的定位地址发了过去，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好。】
  【你快点来哦，我现在电量不足，急需裴先生充电~】
  消息发送后，叶霜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旁边眼尖的姜听就捕捉到了她脸上那抹未曾褪尽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柔软笑意。
  “哇哦——”立刻拖长了声音，凑得更近，脸上写满了八卦，“给谁发消息呢霜霜？笑得这么甜……肯定不是跟我们吧？”
  另一个朋友也笑着揶揄：“还能有谁？当然是咱们裴少啦！看看这表情，刚才还冰山美人呢，瞬间就融化了。”
  “发的什么呀？让我们也看看学习学习嘛！”有人起哄道。
  叶霜被她们打趣得耳根微热，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只是快速将手机屏幕按熄。
  语气轻淡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甜蜜：“没什么，他问什么时候结束。”
  “哦——‘他’问哦——”朋友们故意学着她的语调，笑得花枝乱颤。
  “那你怎么回的？是不是说‘马上就好，亲爱的’？”
  叶霜抿唇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掩盖住唇角那控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然而她那微微泛红的耳垂和眼底流转的微光，早己将她的心情暴露无遗。
  这种只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显露的依赖与娇憨，让她们又是羡慕又是好笑。
  “行了行了，别逗她了。”最终还是姜听笑着解围。
  “没看咱们霜霜己经归心似箭了嘛！裴少估计己经在路上了，咱们这局是不是也该散了？”
  “唉，重色轻友啊！”大家笑着抱怨，但还是开始招呼服务生结账。
  叶霜听着姐妹们的玩笑，心情却像是被温水浸泡着，暖融融的。
  融洽的氛围被一道阴冷的声音打破。
  “叶霜。”
  众人闻声抬头，只见顾临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就站在她们卡座旁边。
  面色阴沉扭曲，眼神死死钉在叶霜身上。
  周身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但更多的是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和恨意。
  “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顾临川的声音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怨毒，“你肯定很开心吧？”
  其他人的笑容僵在脸上，面面相觑，随即都露出了警惕和厌恶的神色。
  她缓缓站起身，平静地迎上顾临川充满恨意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冷淡：“顾少说笑了，你怎么样，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顾临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向前逼近一步，吓得旁边的朋友下意识地把叶霜往后拉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叶霜，牙齿几乎要咬碎，“我被裴寂害得公司破产，声名扫地，现在不得不像条狗一样对着那种女人摇尾乞怜！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你敢说与你无关？！”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周围一些客人的侧目。
  “顾临川，你发什么疯！”姜昭站起身，挡在叶霜身前，厉声道，“你自己树敌太多，还触犯法律，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怪得了谁？别在这里撒泼！”
  “我撒泼？”顾临川赤红着眼睛，手指几乎要戳到叶霜脸上。
  “叶霜！你扪心自问！我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让裴寂来对付我的？！”
  “我当时不该让人只废了你的手。”
  顾临川这句话如同毒蛇吐信，阴冷恶毒地砸在空气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悔不当初和赤裸裸的威胁。
  姜听和其他人脸色瞬间煞白，她们完全没想到顾临川竟然还做过这种事！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叶霜，积压的所有怨毒和愤恨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声音嘶哑却无比清晰地咒骂着：
  “我当时就该首接弄死你！叶霜！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贱种！冒牌货！占着叶家千金的位置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富贵，你早就该死了！”
  “你以为攀上裴寂就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他今天能弄死我，明天就能有别人弄死他！你们不会永远得意的！”
  “你这个祸水！扫把星！谁沾上你谁倒霉！叶家因为你鸡犬不宁，我顾家因为你濒临破产！你这种女人就该被千人骑万人跨！不得好死！”
  他的话语越来越肮脏恶毒，充满了最卑劣的诅咒和侮辱，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皱起了眉头，纷纷侧目。
  姜听气的浑身发抖，转身去叫保安。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恶意和诅咒，叶霜的脸上却没有出现顾临川期望看到的恐惧或愤怒。
  她的脸色反而比刚才更加平静，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冰寒，让人看了心惊。
  她等顾临川骂得稍微喘息的间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对方最痛的地方：
  “说完了吗？”她语气平淡，“顾临川，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她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带着一种极致的轻蔑。
  “像一条只会在泥地里打滚、无能狂吠的落水狗。”
  “除了用这些下三滥的词汇来满足你可悲的幻想，你还能做什么？”
  “你的愤怒，你的怨恨，你这个人。”
  “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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