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卧龙生    更新:2021-11-29 13:12
  王孙复又道:“剑乃百兵之祖,能以气御剑,伤人于无形,始臻上乘。故擅于剑道之人,必先练气……”
  陆文飞忍不住插言道:“这点家师也曾谈过,只是练气行功,必须循序渐进,积数十年之苦修效果,始可望成,就小弟这点功行,连家师十之一二都没有得到。”
  王孙点头:“不惜,无论禅门或是道者,其行功之道,首在调呼吸,练百骸,气转回天,神游体外。功成之日,收则存于方寸之间,放则于六合之内。若有形,若无形。
  有形者,会于人身,犹风雨行于宇宙。无形者,施于体外,若电雷发于太空……”轻吁一口气接道:“只是人生数十寒暑,纵能得其诀要,已是垂垂老矣,至时不仅雄心尽失,且将大好青春,消磨于斗室之内,于人生又有何裨益。”
  陆文飞耳听大哥滔滔不绝,纵谈练气功之道,不禁悠然神往,及至后来这番议论,又没闻所未闻,禁不住又插言道:“大哥之言固是有理,但若不循序渐进,如何能望其成?莫非另有捷径不成?”
  王孙哈哈一笑道:“扯得太远了,此刻不谈也罢。”
  陆文飞着看天色将暮,立起身来道:“小弟酒已不胜,咱们散了吧。”
  王孙立起身来道:“时间尚早,愚兄有点小小礼物相赠,你且随我来。”
  轻轻一拉陆文飞的衣袖,转入内室。
  陆文飞随他进入一卧房,不禁眼睛一亮,只见室内所有摆设,均是极其豪奢之物,有若女子闺房,同时隐隐有一胜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幽香,直沁入鼻孔。
  第三回初露峥嵘
  王孙见他满脸惊异之色,不禁微微一笑,招手道:“你且附耳过来。”
  陆文飞依言行近他身边,王孙随即附着他的耳朵,缓传了他一遍口诀,陆文飞天资聪颖,念了几遍,也就记住了。
  王孙突然正言道:“法不传与第三耳,切记此诀万不可传与第三人。”
  陆文飞点头道:“这个自然。”
  王孙复又道:“此法若在极其疲惫,或是久战真力不继之时施用,定可产生意想不到之奇效。”
  陆文飞之师,乃是当代奇人。他虽未尽想真传,但十余年来,于他专心教导之下,对内功一门,已然登堂入室。只觉王孙所传口诀,虽亦类似内功修司之法,但意义深奥难明,似乎别有蹊径。当时已然有了几分酒意,是以并未放在心上。
  王孙复又道:“天下武林知名之士,大部分已赶来太行,令师想必也来了。”
  陆文飞默然摇头道:“他不会来的。”
  王孙颇感意外,沉吟道:“愚兄虽不知令尊因何遭人暗算,但猜想定是所图谋之事,与人有了冲突,而且与太行之事必有关连。你师既为令尊好友,哪有袖手不问之理?”
  陆文飞叹道:“大哥的推断果是不错,可是师父他老人家……”
  说到这里倏然住唇不言。
  王孙家言观色,心中恍然接道:“想见令师已然封剑,再不过问江湖之事了?”
  陆文飞觉得话不好回答,半晌才轻喟一声道:“时候已经不平了,小弟暂行告辞。”
  王孙也不挽留,徐徐道:“我知贤弟必是惦记着轩辕庙之事,愚兄以为去瞧瞧自无不可……”
  陆文飞此刻已然行出门外,是以并未理会,仍然大步疾行,直到花厅之外,只见那皓发青衣老头,正负手站立院中,见他来到,突然垂下双手,闪到一旁。他对长者原是极尊敬,忙拱手道:“老丈乃是长者,何须如此多礼?”
  青衣老者躬身道:“公子业已与家主人义结金兰,老朽乃是下人,礼不可废。”
  陆文飞朗笑道:“话虽不惜,但在下可当受不起,倘蒙老丈不弃,咱们也结个忘年之交如何?”
  青衣老者哈哈大笑道:“公子果有降尊结交之意,老朽倒愿交你这年轻人。”
  陆文飞正容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在下何等之人,岂敢妄自尊大,自然是诚意结交。”
  青衣老者敛去笑容,捋着银髯,徐徐道:“老朽向不对人轻许,与你似是特别有缘,今晚无暇多谈,以后咱们多亲近。”
  陆文飞道:“在下年轻识浅,还望老丈多多指点。”
  青衣老者微微笑道:“你也不必过谦,老朽自问者眼尚未昏花,与你结交并非是因家主人的那重关系。”
  陆文飞道:“老丈尊姓大名?”
  青衣老者轻喟一声道:“我那贱名久已不用,早就忘啦!”手托银髯一笑道:“若定要有个称呼,就叫我白胡子吧。”
  陆文飞也是个不抱小节之人,哈哈一笑道:“老丈真人不露相,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以后白胡子之下,我替你加上大叔二字,这样可好?”
  青衣老者也朗笑道:“一切由你。”
  陆文飞举步行出,当他行经过道之时,突见两条人影由阁楼之上飞射而出,内中一人,隐约是雪山盲叟,他原无意过问旁人之事,只因心中总觉雪山盲叟可疑,是以也跟着跃出墙外。星光之下,只见与雪山盲叟同行之人,乃是一个瘦长高个儿,穿一袭白袍,双目绿光闪闪,行动之间虚飘飘地,令人有一种鬼气森森之感。
  只听那人冷森森地道:“本教并无与你为难之意,掳去令媛乃是事非得已。”
  雪山盲叟叹道:“我瞎子乃是残疾之人,秘图业已失去,就算领你前去,那也只是盲人骑瞎马。”
  白袍人冷冷道:“不用再推辞了,兄弟不妨明白对你说,你着人所传之信,已入兄弟之手,你若不是深明其中奥秘,约人何用?”
  雪山盲叟全身一震,但他乃是城府深沉之人,仍然不动声色道:“我瞎子并不讳言,果于无意中得有一张秘图,可惜已被黑龙帮所夺。”
  白袍人轻哂道:“那是假的。”
  雪山盲叟道:“不管是假的或是真的,瞎子仅有那一张。”
  白袍人哼了一声道:“这事岂能瞒我,你施用的是两桃杀三士之计,意欲用一张假图,引起黑龙帮与川西张门、金陵谢家火拼一场。”
  雪山盲叟喟叹一声道:“不管你如何说,我瞎子只有听的份儿。”
  白袍人冷冷道:“作双目已盲,纵得着晋王全部遗物,又有何用,显而易见,为的乃是云娘……”
  雪山盲叟激动,倏然高声道:“瞎子平生只此一女,她即是我的命根,如有三长二短,瞎子这条命也不打算要了。”
  白袍人若无其事的道:“公孙兄请少安毋躁,本教若有为难她的意思,也不来与你商量了。”
  二人边走边谈,陆文飞暗暗尾随其后,竟然未被觉察。
  雪山盲叟情绪似乎稍微镇定道:“我瞎子决不说谎话,那张秘图是真是假,我也无法判别,只此一张却是实情,贵教不应将此良机失去。”
  白袍人似为他的言语所动,霍地停下脚步道:“公孙兄此话可真?”
  雪山盲叟轻叹一声道:“云娘现已落贵教,纵将全部宝藏与我,也难动我瞎子之心,何况区区一张秘图。”
  白袍人见他所言似乎不假,遂冷冷道:“既如此说,咱们不用去古陵了,黑龙帮现落于轩辕庙,此刻赶去还来得及。”
  雪山盲叟道:“贵教若能取回秘图,瞎子情愿奉送,但盼先行释放小女。”
  白袍人道:“她现在本教行坛,秘图一经夺回,立即还她自由。”
  倏然腾身而起,疾奔而去,身法快逾飘风。
  雪山盲叟突然一族身,沉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跟在身后?”
  原来他听力过人,早已觉察出身后有人。
  陆文飞朗声道:“在下陆文飞。”
  雪山百叟冷笑道:“又是你,跟踪我瞎子意欲何为?”
  陆文飞道:“白骨教之人,必然都赶去了轩辕庙,前辈若是有意援救命媛,此刻正是时机。”
  雪山盲叟经他一语提醒,暗道:“是啊!白骨教乃是邪门中人,反复无常,还是早早把云娘救出为妙。”但表面仍然冷冰冰道:“老夫之事,不劳你过问。”
  陆文飞道:“在下因见前辈双目失明,行动不便,是以才兴相助之心,别无他意。”
  雪山盲叟关切爱女安危,虽然对陆文飞存有戒心,为救眼前之急,便不再坚持。
  当下喟叹道:“老朽一生极少求人,你果有助我之心.无论成败,以后定当还报。”
  陆文飞摇头道:“在下并无求报之心,前辈你会错意了,事不宜迟,咱们得趁快。”
  雪山盲叟道:“老朽已然听明白,白骨教就在东峰下的关帝庙内,请随我来。”
  竹杖一点,人已腾空跃起,别看他双目已瞎,行动竟是迅捷异常。
  陆文飞亦步亦趋,随在身后,心中却是暗暗惊异不已,奔行了约有顿饭时刻,已然到东峰之下,雪山盲叟停下身来悄声道:“前面就是关帝庙了,老朽目难视物,烦你替我探察一下,看着小女有无囚禁在此?”
  陆文飞点头道:“在下自应效劳。”
  放开脚步往前奔去,一路之上竟未发觉有拦阻之人,心知必然是去轩辕庙,是以放心疾行,直奔到关帝庙前。
  这座庙宇地处深山,想是香火并不太盛,院墙已有部分倒塌,庙门油漆斑剥,似久未修葺。当下一长身,跃登墙头,举目一看,大殿之上,一灯如豆,闪闪烁烁,犹如鬼火一般;拜台之上,并排靠着两个白衣人,脸上血色全无,如不是胸前呼吸一起一伏,和死人并无两样。他因事前已知此是白骨教的行坛,心头并不吃惊,飘身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