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重铸的针,未言的路
作者:姬澹清    更新:2025-09-27 17:50
  第340章 重铸的针,未言的路
  缝衣针,曾是琼恩·雪诺送给幼妹艾莉亚的礼物,一个私生子用微薄积蓄换来的玩具,其材质本身便十分普通,此刻更显得破败不堪,在詹德利这样的行家眼中,它几乎失去了修復的价值。ˉ看~*书ee:君2? (;免>{费\$/阅x读t`
  看著艾莉亚乘坐的马车消失在通往修道院的道路尽头,詹德利沉默地返回工坊。
  他解开腰间那个磨损得厉害的皮钱袋,倒出里面为数不多的几枚银月幣和铜星幣一一这是他作为工坊区主管之一积攒下来的零钱。
  他仔细数了数,走向工坊区卫队的驻地,找到了卫队中的烈日行者军官罗兰。烈日行者们身上流淌的光明之力,是这次修復的关键。
  “罗兰兄弟,我需要你的光明之力,配合我重铸一件武器。”詹德利將缝衣针和钱幣一起递过去,请求道。
  罗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幣,又看了看那柄破旧的细剑,眉头微,显然觉得这报酬与要求的光明之力投入不太相称。
  但他抬头看到詹德利眼中那份固执的坚持,最终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铁匠主管很少开口求人。
  接著,他又走向工坊区核心的仓库,在守卫烈日行者验看过他的身份令牌后,进入那间存放特殊材料的库房。
  他从一个標记著“光铸铁甲片”的沉重橡木箱中,取出了数十片大小均匀、泛著微光的灰白色金属甲片。
  这些甲片薄如柳叶,却异常坚韧。詹德利在仓库管理员递过来的功绩簿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划去了相当於他数个月功绩的数额。
  这些功绩是他在金色黎明履行职责、完成各项任务积累的认可,不仅能换取物质资源,更关係著未来的晋升机会。管理员看著那数字,又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詹德利,眼神里有一丝惊讶。
  詹德利对此並不在意。他將甲片带回自己的铺子,找来一个手脚麻利的学徒。
  “用熟牛皮绳,把这些甲片编成一件贴身的內甲,要柔软,不能影响活动。”他简短地吩咐道编织鳞甲本身技术含量不高,关键在於材料的珍贵。学徒看著那些光铸铁片,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詹德利那间小铁匠铺的炉火日夜不息。
  他亲自操作风箱,炉膛內的火焰从橙红逐渐转为刺目的白炽。缝衣针被敲碎,投入堆堝中,在高温下逐渐扭曲、软化,最终化作一注赤红流动的铁水。
  当詹德利开始摺叠红热的铁块时,罗兰站在铁砧旁,神情肃穆,双手虚按,柔和而凝练的金色光芒从他掌心流淌而出,精准地落在詹德利身上。
  散逸出来的金色光芒与金属交融,发出细微的喻鸣,铁水的顏色也隨之带上了一丝更纯粹的金红色泽。
  詹德利全神贯注,他需要趁热打铁,在金属尚未完全冷却前,將光明之力彻底锻打进剑身的每一寸肌理,同时恢復缝衣针那標誌性的纤细轻盈的造型。火星四溅。
  当最后一锤落下,剑胚在水中淬火,升腾起大团白雾后,一柄焕然一新的细剑出现在詹德利手中。
  剑身依旧纤细,但线条流畅,寒光內敛。剑的造型与原本的缝衣针几乎一模一样,只有詹德利自己知道,为了弥补原本材料的低劣和损耗,他加入了一些自己珍藏的光铸铁锭。
  这点增重,如果是普通的钢铁,很容易就能被使用者发现,但是光铸铁的性质让它能在使用者手里变轻,除非用精密的天秤去称量,单凭手感几乎无法察觉这点变化。
  接下来的三天,詹德利一边处理工坊区的日常事务,一边监督著学徒的工作。
  当一件轻巧、柔韧、闪烁著內敛金属光泽的鳞甲背心最终完成时,詹德利將它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確认其重量远低於同等防护力的普通钢甲。
  完成老师刘易交代的这项任务后,詹德利特意在第五天黎明前起身。
  他走到工坊区边缘那条水质相对清澈的小溪旁,仔细清洗掉身上积赞了数日的炭灰和汗渍。
  冰冷的河水让他精神一振。他换上浆洗得发白但乾净整洁的粗布衬衫和长裤,外面套上代表工坊区主管身份的棕色皮质腰带和外套。
  收拾停当,他拎起一个结实的粗布包裹,里面装著修復一新的缝衣针一一此刻已配有一个詹德利用边角料製作的朴素圆形剑鞘一一和那件光铸铁鳞甲背心,以及几份需要呈递给老师的重要报告。,k-a′k.a-x`s.w^.!c+o.m,
  清晨第一班往返於工坊区与修道院的公共马车准时出发。
  这是一辆由两匹健壮挽马拉动、带顶棚的坚固四轮车,车厢里已经坐著几位同样前往修道院办事或探望的工匠和家属。
  车轮碾过碎石铺就的道路,发出有节奏的声,道路两旁是沐浴在晨光中、刚刚甦醒的田野和稀疏的树林。
  詹德利坐在靠窗的位置,沉默地看著窗外掠过的风景,包裹放在他脚边。车厢里瀰漫著马匹、
  皮革和早起人们身上淡淡的汗味。
  偶尔有人低声交谈,但詹德利没有参与,他高大的身影在略显拥挤的车厢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只是闭目养神,思考著稍后要向老师匯报的工作。
  马车抵达修道院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修道院朴素的石砌建筑群上。
  詹德利跳下车,深吸了一口清晨清冽的空气。修道院特有的寧静氛围与工坊区的喧囂截然不同,只有远处修士们晨祷的诵经声隱隱传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拎起包裹,迈著沉稳的步伐,向修道院的核心区域一一刘易老师通常处理事务的办公室走去。
  他此行还肩负著匯总工坊区其他几位主管,包括托布大师在內的月度工作报告的任务。沉甸甸的报告捲轴压在他的包裹里。
  推开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詹德利看到刘易已经坐在宽大的项目桌后,面前摊开几份文件。晨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打磨光滑的石板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老师。”詹德利走上前,声音不高但清晰。他將包裹放在桌旁的石凳上,然后从里面取出几卷用皮绳綑扎的羊皮纸报告,恭敬地放在刘易面前。
  “这是工坊区本月的匯总报告,包括矿石消耗、成品產出、设备维护和托布大师关於新冶炼炉试验的进展。”
  刘易点点头,示意他坐下,隨即拿起最上面那份关於矿石消耗的报告展开。
  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眉头逐渐锁紧,手指无意识地在坚硬的橡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这个月的铁矿石消耗量——”刘易抬起头,目光落在詹德利身上,带著明显的忧虑,“比上个月又增加了近三成。铁矿那边的產量还能再往上提吗?我们新规划的火炮作坊和农具工坊都等著原料开炉。”
  詹德利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
  他早已了解过相关情况,此刻回答得很快:“恐怕很难,老师。我三天前去过赤溪铁矿一趟,
  亲自询问了马林爵土。他说目前矿上的人手,按照三班轮换的方式,已经把每日的產出提到了极限。矿工们不是奴隶,我们需要保证他们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否则事故率会急剧上升。”
  他顿了顿,“马林爵士提到,如果想进一步增產,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增加矿工人数,要么支付现有矿工额外的加班费用。但招募新矿工需要时间训练,而且矿坑的作业面目前也接近饱和了。”
  刘易靠在椅背上。他清楚矿工的重要性。他们不仅是神眼联盟铁锭原材料的来源,更是优质的兵源。
  在铁矿区,他特意安排了不少光明修土,甚至军队出身的烈日行者,与普通矿工同吃同住,一起劳作。
  这些修士和烈日行者不仅提供精神指引,也身体力行地参与挖掘,確保矿工们得到公正的对待和合理的报酬一一他们的薪资標准是参照河间地熟练工匠制定的。这与西境那些將矿工视为消耗品的贵族领主不同。
  现在的赤溪铁矿,矿区依旧採用的“火攻水激法”来开採矿石:
  矿脉裸露处,矿工们堆砌起一人高的木柴垛,点燃后烈焰冲天,炙烤著坚硬的岩壁,黑烟滚滚,岩石被烧得啪作响。持续数小时甚至一天后,烧红的岩面在暮色中发亮。
  接著,另一队矿工用木桶將冰冷的河水奋力泼向滚烫的岩石。“啦一一”一声巨响,白雾瞬间瀰漫整个矿坑,岩石因冷热剧变而爆裂,大片的岩层崩开裂缝。
  最后,矿工们手持沉重的铁钎,喊著號子,將铁钎插入裂缝,合力撬动,大块大块的矿石便轰然剥落下来。
  这种方法,刘易自己初临这个世界时,就曾在河边峭壁上用过,为自己挖出了一个棲身的洞穴。
  然而,这种方法对资源的消耗和对环境的破坏显而易见。每一次烧石都需要砍伐大量的木材,
  泼水则需要汲取大量的河水。·x\4/0\0?t!x·t*.?c`o,m′
  河间地河网密布,森林是保持水土、抵御洪水的重要屏障。
  刘易忧虑地看著报告上的数字。“这样下去不行—”他低声自语,手指在矿石消耗的数字上重重地点了点。
  沉默片刻,刘易问道:“艾特朗最近在忙些什么?”他的目光转向窗外。
  詹德利回想了一下:“艾特朗?他主要还是在配置火药。不过前些天听他说,新一批採购的硫磺在路上耽搁了,还没送到工坊。所以他最近好像稍微清閒了一些,具体在做什么,我没太细问。”
  刘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坐直身体,语气果断:“这样,詹德利。你这次回去以后,
  立刻去找艾特朗。问清楚他手头的工作进度。如果他的主要任务只是等待硫磺到货后继续配置火药,或者没有特別紧急的创新研究,你就让他把火药配置的整套流程和注意事项,移交给托林·诺贝尔。”
  托林·诺贝尔是另一位工匠烈日行者,曾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石匠。
  “然后,你带上艾特朗,立刻动身去马林铁矿。任命艾特朗为矿区的技术爆破工程师,他的核心任务只有一个:研究如何安全高效地使用炸药进行矿山爆破开採!”刘易的语气带著决心,“告诉他,这是我亲自下达的命令。火攻水激法消耗太大,我们需要新的技术来突破產量瓶颈。”
  在君临时,刘易已经指导艾特朗如何在严密的防护下,用实验室方法成功合成了极其危险的硝化甘油。
  他也曾向艾特朗提到过一种名为“硅藻土”的百色黏土,理论上可以吸附硝化甘油形成相对稳定的固体炸药,但他自己並不清楚河间地哪里能找到这种矿物。
  这项探索的任务,现在正式落到了艾特朗肩上。
  火药製造的核心技术和安全规范,必须牢牢掌握在忠诚可靠的烈日行者手中。艾特朗年纪尚轻,才华不应被束缚在成熟工艺的重复操作上。
  让他去钻研更具开创性的矿山爆破技术,既能解决迫在眉睫的矿石供应问题,也是对这个年轻人潜力的挖掘。
  托林·诺贝尔稳重可靠,接手火药生產既能保证供应,也符合技术控制的要求。 他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书写。
  很快,他写好了两份文件:一份是正式的调令,任命艾特朗为马林铁矿技术爆破工程师;另一封则是给艾特朗的私人信件。
  刘易將两封信件叠好,递给詹德利:“回去后,亲手交给艾特朗。调令即刻生效。”
  “明白了,老师。”詹德利接过信件,小心地將其塞进自己內衬的口袋里。“那,老师,工坊区还有几炉钢水等著我回去盯著,如果没別的事,我就先告退了?”他站起身,准备拿起包裹离开。
  “等等,”刘易抬手,做了一个让他坐下的手势,脸上有一丝难以启齿的表情。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詹德利,才缓缓开口:“詹德利,你——今年多大了?”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詹德利明显愣了一下,重新坐下的动作有些迟疑。他浓黑的眉毛习惯性地向中间聚拢,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我”他迟疑著,声音低沉下去,“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是哪一年生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酒馆里的人说法不一。大概是十七岁?或者———十八岁?”他耸了耸肩。
  刘易果断地挥了下手:“那就按十七岁算。”接著,他拋出了更让詹德利措手不及的问题:“你有心上人了吗?或者说,有没有比较中意哪家的姑娘?”
  詹德利的心臟猛地一跳。几乎是瞬间,一张熟悉的脸庞一一艾莉亚·史塔克那带著倔强神情的面庞一一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但下一秒,他就用力將这影像驱散。那是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的嫡女,北境未来的继承人而他,詹德利,只是一个酒馆侍女生生下的不知父亲是谁的私生子而已。
  一丝苦涩在他心头蔓延开。
  “没有老师。”詹德利回答得很快,语气儘量保持平稳,但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刘易轻咳了一声,拿起桌上另一封装饰著蜂鸟火漆的信件,那是来自赫伦堡领主、河间地守护培提尔·贝里席的。
  他眉头微:“是这样。培提尔·贝里席大人最近来信,提出了一个—-请求。他希望我赫伦堡的时候,能带上一名得力的学生一起。他有一个女儿,是个私生女,名叫阿莲,今年十四岁,一直在海鸥镇长大,从未踏足过河间地。贝里席大人希望我这位可靠的学生,陪同他的女儿在河间地游览一番,熟悉一下她父亲领地的风土人情,毕竟他本人政务繁忙,抽不开身亲自陪伴。”
  詹德利心中的警铃顿时大作。“他没有时间,难道没有得力的手下或者管家吗?派一队护卫护送小姐游览,不是更稳妥?”他忍不住提出质疑。
  “信里他解释得很『充分”。”刘易將信件轻轻放下,“他的理由是:现在赫伦堡周边的大部分土地,实际上已被我们“神眼联盟”所管辖。他声称,由我们直接派一位熟悉本地情况、身份可靠的人陪同,比他自己派护卫穿行於我们的地盘,更为方便,也更能確保安全。这个理由至少表面上確实让人难以直接拒绝。”
  “老师,”詹德利立刻抓住机会,“工坊区的事务繁杂,尤其是新冶炼炉的测试和武器订单的排期,我实在走不开。您看,凯文他“”
  “凯文不行!”刘易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和佛雷家族的关係已经剑拔弩张,隨时可能爆发衝突。炮兵的训练、阵地的构筑、新式火炮的调试,这些是当前的重中之重,这里离不开他。”他看著詹德利,“只能辛苦你跟我走一趟赫伦堡了。”
  刘易清楚地知道培提尔·贝里席那份看似合理的请求下,隱藏著对他政治联姻的试探,
  虽然刘易自己更信任共同的理念、紧密的商贸和一致对敌的利害关係。
  然而,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贵族们视政治联姻为最高级的结盟契约。
  客观地看,詹德利和他的学生,確实到了该考虑婚配的年纪。贝里席的私生女,即便身份有瑕疵,其教养和容貌,也必然远超普通农家的女儿。
  至於小指头可能幻想的通过女儿施加影响力,刘易只能在心底冷笑。
  金色黎明的根基是信仰和力量,核心成员烈日行者更是以信仰为生命,晋升需要实打实的功绩和能力。
  就算是他自己最为瞩意的凯文·特纳,也需要不断新的职责去锻炼他,为他积累声望,
  不过,为了杜绝可能的麻烦,刘易决定让看起来最“安全”也最务实的詹德利去应对此事。
  一个前国王的私生子,一个现任河间地守护的私生女,在门第观念上,倒也“门当户对”。
  詹德利看著老师的神情,虽然心中依旧充满疑惑和那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但他是个习惯於执行命令的铁匠和军人。他明白老师已经做出了决定。
  “是,老师。”詹德利站起身,声音低沉但清晰地应承下来,“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工坊的工作,隨时等候您的出发命令。”他拿起包裹,向刘易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主厅。
  沉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合拢。詹德利沿著修道院主楼侧翼那光线稍暗的走廊,踏著平整的石板,
  向后方走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处的狭长窗根,在地面投下斜斜的光柱。他穿过一个安静的小庭院,里面只有几名见习修士在默默打扫落叶。
  最终,他在主楼后侧一栋附属建筑的一楼,找到了石心夫人的侍女。
  “请告诉艾莉业·史塔克小姐,詹德利在迴廊等她。”詹德利对侍女说道没过多久,一个轻盈的身影便从楼梯上快步跑了下来。艾莉亚出现在迴廊的拱门下。
  她穿著一件样式简单的浅灰色连衣长裙。齐眉的棕色短髮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但那双清澈的灰色眼眸中跳动的光芒和那带著点莽撞的步伐,立刻让詹德利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笨大牛!我的东西带来了?”艾莉亚几步就衝到詹德利面前,声音清脆,带著毫不掩饰的急切和期待。
  詹德利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蹲下身,解开带来的粗布包裹,从里面先取出了一件摺叠整齐的衣物。
  他双手將其托起,递到艾莉亚面前。“给,”他言简意,“这是一件鳞甲背心,贴身穿的。”
  艾莉亚好奇地接过。入手的感觉让她惊讶地睁大了眼晴一一它远比她想像的要轻,质地也异常柔软。
  灰白色的金属甲片紧密地编织在一起,每一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却泛著一种温润而坚韧的微光。她用手指轻轻摩著甲片表面。
  艾莉亚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在布拉佛斯黑白之院,见过太多身手不凡的刺客,因为躯干上的一道致命伤口,最终只能躺在千面之神冰冷的殿堂里。这件轻薄却坚韧的鳞甲,其价值不言而喻。“谢谢你,詹德利。这————这太贵重了。”
  詹德利只是微微頜首,避开了她感激的目光,
  他没有提及自己为此付出的一月功绩,只是继续用他那种乾巴巴的语调叮瞩道:“这件鳞甲的甲片里面融入了特殊成分和光明之力,非常耐腐蚀,几乎不会生锈。你可以把它缝在你日常衣服的夹层里面,”他比划了一下,“这样穿在外面,谁也看不出你里面藏著它。”
  艾莉亚小心地將鳞甲背心抱在怀里。接著,她灰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看向詹德利的手:“缝衣针呢?它怎么样了?”
  詹德利再次俯身,从包裹底部取出一个物件。这是一支崭新的圆形剑鞘,用深棕色的硬皮製成,做工简洁但结实。他握住剑鞘,將里面的剑缓缓抽出一一正是那柄修復如新的缝衣针。
  细长的剑身在迴廊斜射的光线下泛著清冷而內敛的寒光,线条流畅而优雅。
  詹德利没有立刻將剑递给艾莉亚,而是握著剑柄,神情严肃地看著她:“艾莉亚,你以前对缝衣针太粗暴了。看看,你甚至没给它准备一个像样的剑鞘。”
  他的语气带著责备,但更多的是一个匠人对武器的珍视。
  “听著,像它这样的细剑,和骑士们用的双手大剑、战锤完全不同。它轻、快、锋利,也就意味著它更脆弱。如果你不想把它当成消耗品,以后就必须要好好保护它。”
  他屈起手指,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纤细的剑身,发出清脆的微鸣:“儘量避免用它去格挡重武器的猛击,也別拿它去硬磕岩石或者铁甲。用技巧去周旋,用速度和精准去取胜。如果下次你再把它弄成之前那样送回来,”詹德利直视著艾莉亚的眼睛,“我可能就真的只能重新给你打一把新的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笨大牛!”艾莉亚嘴上抱怨著,但眼睛却紧紧盯著那柄焕然一新的缝衣针。
  她一边听著詹德利的叮瞩,一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詹德利將缝衣针连著剑鞘递给她。
  艾莉亚握住熟悉的剑柄。她熟练地“刷”一声將细剑完全抽出,手腕一抖,习惯性地挽了个剑。
  然而,就在剑锋划破空气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眉头修地皱紧。她停住动作,將剑横在眼前,仔细端详,又试著做了几个直刺的动作。
  “詹德利,”她抬起头,狐疑地盯著铁匠,“怎么回事?缝衣针—它是不是变长了?我感觉它比原来长了一小截!”她用手比划著名,语气十分肯定。
  詹德利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你原来的缝衣针损坏太严重,有些部分完全无法修復。我不得不加入了一些新材料进行重铸。否则,”他耸耸肩,“它就真的只能永远做一根缝衣针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艾莉亚明显比当年在君临和逃亡路上抽高了不少的身形,“而且,你的手臂也长了不少。为了让你用得更顺手,我特意把剑身也稍微加长了一点点。”
  艾莉亚看著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詹德利的脸,最终无奈地嘆了口气。果然,这个固执的笨大牛还是没有完全按照她的要求,原封不动地恢復缝衣针最初的模样。
  她握著剑柄,感受著那细微的长度差异。
  不过,她並非真的不能接受。经歷了那么多变故,她早已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永恆不变的。
  缝衣针虽然长了一点点,但“旧是那柄陪伴她的“缝衣针”。重要的是,它回来了。
  “好吧。”艾莉亚最终妥协,將缝衣针利落地插回那支新剑鞘,然后把它牢牢地別)自己的腰带上。
  她拍了拍腰间的剑,抬起头,对詹德利露出了一个此诚的笑容:“谢谢你,詹德利。此的。能)我和母亲离开这里丞拿到它们,我特別开心。”
  “离开?”詹德利捕捉到她话里的关在,刚放鬆的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你们要去新里?”
  “我们要去赫伦堡,”艾莉亚回答得很乾脆,“和光明高者大人一起出发。母亲有些事情要和贝里席大人谈,我也跟著去。”
  “啊———”詹德利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惊讶的音节,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內衬口袋里那封刚拿到的、来自老师的赫伦堡行程命令。
  “此巧,”他看著艾莉亚,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无奈的笑容,“我也要一起去。”
  “啊?!”艾莉亚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错。
  迴廊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面面相靚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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