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龙的翱翔
作者:姬澹清    更新:2025-09-27 17:49
  第288章 龙的翱翔
  金字塔內部的空气沉滯而厚重,瀰漫著古老石料、焚香以及远处厨房飘来的油腻食物气味。$,天>禧-=&小?说#¨/网±′ ?更1e新^最1全)±
  当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一弥林女王,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一一穿过走廊步入二楼会客室时,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廊里激起轻微迴响。
  会客室穹顶不高,墙壁由巨大的、切割粗糙的黄砂岩块砌成,表面覆盖著磨损的彩色壁画,描绘著早已被遗忘的吉斯帝国的辉煌。
  几盏油灯掛在壁龕里,火焰在玻璃罩后稳定燃烧,投射出摇曳的光影,驱散角落的黑暗。
  伊蒙学士已经等在那里。他坐在一张铺著厚实羊毛垫的硬木椅上,为了適应当地酷热的天气,
  他换下厚重的北方羊毛衣物,穿上了一件黑色亚麻长袍,与他苍老的皮肤和稀疏的白髮形成鲜明对比。
  他微微侧著头,那双被岁月和失明覆盖的乳白色眼睛,似乎正捕捉著女王进入房间时带来的气流变化和声响。
  提利昂·兰尼斯特则显得侷促得多。
  他坐在伊蒙学士旁边的一张高背椅上,不过椅子对他来说太高了,他的脚悬在离地面几寸的地方。
  他穿著一身显然是临时找来的衣物一一贵族小男孩的服饰:深紫色的天鹅绒上衣绣著繁复的金线纹,但尺寸大了不止一圈,肩线滑落到他的上臂,袖口长得盖过了他的指尖,他不得不將袖管挽了好几折才勉强露出手来;下身的马裤同样肥大,裤腿拖在地上,裤腰用一条镶著廉价宝石的宽皮带勉强束紧,也显得异常松垮。儘管如此,这身打扮比起他之前那件污秽破烂的亚麻外套,也体面了无数倍。
  当女王的身影完全出现在门口的光亮中时,提利昂正用一支小巧的银叉,叉起一块在黄油脂中煎得滋滋作响、边缘焦脆的蘑菇。捕捉到女王的身影,他迅速地將叉子连同蘑菇放回面前桌上的彩釉陶盘中,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接著,他以一种与侏儒身形不符的敏捷,几乎是滑下椅子,双脚咚地一声落在地毯上,夸张地,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头乱蓬蓬的头髮几乎要碰到膝盖。
  “陛下,”他的声音清晰而洪亮,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久別重逢的欣喜,“美丽的女王,很荣幸能再见到您。我还以为最早您要到明天才会召见我们。”
  丹妮莉丝的目光扫过两人,径直走向主位一一一张宽大、椅背高耸、雕刻著盘绕龙纹的黑檀木座椅。
  达里奥·纳哈里斯如影隨形地跟在她身后,並抢在女王之前,一个箭步上前,动作流畅而有力地单手抓住沉重的黑檀木椅背,手臂肌肉微微责起,轻鬆地將椅子从桌下拉出,確保位置恰到好处。他微微躬身,向女王做出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脸上带著殷勤的笑容:“您的座位,我的月亮。”
  丹妮莉丝微微頜首,坐了下来。达里奥隨即转身,走向墙边。他毫不客气地从阴影里拖过另一张样式稍简的木椅,大刺剌地將椅子放在女王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屁股坐下,身体后仰,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哎呀声。
  接著,他从腰间镶嵌著红宝石的华丽刀鞘里,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开始专注地、一下一下地剔著左手的指甲。他那双蓝眼睛偶尔抬起,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提利昂矮小的身影和伊蒙学士苍老的面容,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耐烦一一一个老得半截身子入土,一个矮得还没女王的大腿高,达里奥觉得与他们爭宠或交谈都是一种浪费。
  丹妮莉丝的目光回到提利昂身上,紫色眼眸中的忧虑如同乌云般清晰可见。
  “我得到了一些令人不快的消息,”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但在封闭的石室里依然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既然你自称可以作为我的顾问,我想也许应该让你知道一下。¤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她微微停顿,目光转向伊蒙学士的方向,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一些,“学士,也请你用你丰富的经验为我参谋一下。”
  伊蒙学士闻声,缓缓地將脸转向女王声音传来的方向。他那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寧静。他微微頜首,白的头髮隨之轻轻颤动。
  “当然,陛下,”他的声音如同乾燥的羊皮纸相互摩擦,低沉而缓慢,“这就是我歷经千辛万苦,远渡重洋来到此地的意义。”
  提利昂已经重新坐回到他那张过高的椅子上,两条短腿悬在空中,轻轻晃荡著。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提利昂大人,”丹妮莉丝斟酌著称呼,目光落在侏儒身上,“你说你曾经担任过国王之手,甚至曾经应对过一场围城战。”她微微吸了口气,似乎在积聚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那真是太凑巧不过了。我这里,”她环视了一下这间象徵著她在弥林至高权力的石室,语气变得沉重,“也正面临一场围攻。也许你可以跟我说说,如果是你,应该怎么应对?”
  提利昂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冒犯或急於证明自己的情绪,只是沉稳地点点头:“请陛下先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丹妮莉丝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放鬆了一些,但眉头依然紧锁。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似乎在整理纷乱的思绪。
  “我征服弥林之后,”她开始回顾,目光投向墙壁上模糊的壁画,仿佛能看到过去的场景,“推翻了奴隶主的统治,解放了奴隶。我颁布法令,废除了竞技场,禁止了奴隶贸易—”她的话语带著决心,也带著一丝疲惫,“我任命了自由民和被解放的奴隶进入议会,试图建立一个新秩序。斯卡拉茨·莫·坎塔克,“圆颅大人”,和他代表的那些愿意剃去传统髮髻、接受新秩序的吉斯人一一圆颅党,也在支持我。”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些艰难的时刻。“但反抗从未停止。那些被剥夺了財產和特权的奴隶主,那些『伟主”们,他们不甘心失败。他们在阴影中聚集,秘密结社,自称为『鹰身女妖之子”。”提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声音冷了几分,“他们在暗巷里袭击落单的自由民和无垢者,在井水里投毒,在夜晚张贴煽动叛乱的標语。他们像瘟疫一样在城市的阴影中蔓延。”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扶手,指节微微发白。“与此同时,渊凯和阿斯塔波的奴隶主们並未屈服。他们联合起来,纠集军队,僱佣了新的佣兵团一一风吹团、长枪团、猫之团-—-再次向我宣战。他们的军队包围了弥林,切断了陆路贸易,甚至开始封锁出海口。战爭—-就在城外,每天都在发生小规模的衝突。”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而清醒:“现在,我手里最可靠的力量,就是来自阿斯塔波的八千无垢者。他们是基石,是城墙,是我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提到无垢者,她的语气只有信任和依靠。
  “其次,是跟隨我的自由民战土,他们人数不少,但装备和训练参差不齐。还有”她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有那些为我而战的佣兵团。暴鸦团,”她看了一眼身后的达里奥,对方停下剔指甲的动作,朝女王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蓝鬍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次子团—还有曾经属於我的,但现在—”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一丝被背叛的痛楚。
  “佣兵团?”提利昂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词像一根刺扎了他一下。波隆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中。不,现在该称他为波隆伯爵了,他给提利昂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佣兵的忠诚有价,且极其昂贵。
  提利昂缓缓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不大,但异常清晰。/x/i¢a?o~s+h\u~o~g+u,a\i`.`c′o′m!他异色的双瞳直视著丹妮莉丝,眼神里没有諂媚,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直白:“女王陛下,佣兵,他们是为钱而战的人。金幣的叮噹声就是他们心跳的鼓点。他们追求的是装满钱袋的叮噹响的金幣,是能在酒馆里吹嘘的、能写在墓碑上的荣耀。”他微微前倾身体,语气加重,“谁能给得更多,他们就毫不犹豫地调转矛头跟隨谁。佣兵们的信誉?”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讥讽的轻笑,“比跳蚤窝里最廉价的婊子好不了多少。她们至少还会为了一个铜板假装爱你一刻钟,而佣兵,连假装都嫌浪费时间。”
  “鏗!”
  一声金属摩擦皮革的锐响骤然打破了室內的平静。达里奥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他手中的已首不知何时已不再指向指甲,而是被他紧紧反握在身前,刀尖闪炼著寒光,直指提利昂的方向。
  “注意你的言行,矮子!”达里奥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毒蛇在沙地上爬行,每一个字都淬著剧毒,“除非你想试试我的匕首能不能帮你把舌头修得更短一点。”
  “达里奥!”丹妮莉丝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鞭子般抽在凝滯的空气里。
  她没有回头,但紫色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坐下!这是我的客人,也是我邀请的顾问。”
  达里奥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神中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变回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著一丝不甘。他耸了耸肩,动作夸张地將匕首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
  然后“刷”地一声插回腰间的华丽刀鞘。他朝女王露出一个近乎轻桃的笑容,摊了摊手:“如您所愿,我的星辰。”他慢悠悠地坐回椅子,身体再次后仰,重新翘起了腿,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丹妮莉丝的目光重新落回提利昂身上,眼神中的严厉褪去,恢復了一丝平静,但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解释的意味:“达里奥·纳哈里斯,是暴鸦团的首领,”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肯定,“同时也是我的心腹。” 提利昂的眉头极其细微地向上挑动了一下。他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在达里奥那张英俊张扬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回丹妮莉丝:“心腹?”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带著一丝玩味,“那么,我相信他对您的忠诚,”他刻意加重了“忠诚”二字,“绝不会是因为钱幣的叮噹声,对么,团长大人?”
  达里奥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然后低下头,继续专注於他闪亮的匕首和指甲,仿佛提利昂的问题如同尘埃般不值得回应,
  丹妮莉丝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一丝淡淡的红晕极快地从她百皙的脖颈蔓延到脸颊,但迅速被她控制住:“的確—他爱我。”“
  女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仿佛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便迅速將话题拉回正轨:“不过,就在刚才,达里奥告诉我,次子团的布朗·本·普棱投向了渊凯。他原本是我的人。”
  “为什么呢?”提利昂立刻追问,身体前倾,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猎犬,“是为了钱?渊凯人许诺了比他现有佣金更高的金子?还是—”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为了人?某些他更愿意效忠的对象?”
  “他认为—我不能胜利。”她几乎是咬著牙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著不甘。“因为我的龙。卓耿、雷戈、韦赛里昂。他相信它们是我最强的武器,也是唯一的胜算。但他亲眼所见,它们———..不能出战。它们被锁在金字塔底层的黑暗中。”
  “丹妮莉丝。”
  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提利昂和女王之间紧绷的追问。
  伊蒙学士缓缓地转过头,將他那双无法视物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乳白色眼眸“望”向女王的方向。他的声音如同古老森林里流淌的溪水,平静却蕴含著穿越时光的力量。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伊蒙学士的声音带著一种血脉相连的温情,“毕竟在这世上,坦格利安家族的血脉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我垂垂老矣,而你,我的孩子,是我唯一可查的血脉之亲了。”
  “坦格利安家族,”他的声音陡然变得肃穆,“我们的根基,我们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千军万马。我们的先祖,『征服者”伊耿,他最大的依仗,是三条巨龙一一贝勒里恩、米拉西斯、瓦格哈尔。正是凭藉著天空中的烈焰与龙威,伊耿陛下才能在仅有四千名士兵,而维斯特洛七大王国早已分裂割据、彼此猜忌、摇摇欲坠的情况下,成功征服了那片广的土地,铸就了坦格利安王朝的基石。”
  他微微仰起头,似乎望向记忆中龙翼蔽日的天空:“龙焰焚毁了反抗者的城堡,龙吼震忆了敌人的军团。那是血脉赋予我们的力量,是诸神赐予坦格利安的权柄。”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著深深的不解和一丝责备,“为什么,丹妮莉丝?为什么你要自缚手脚?为什么要將你手中最强大的武器,如同废铁般深锁地底?”
  “因为”丹妮莉丝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被伊蒙学士的话语刺痛。她挺直了脊背,双手紧紧抓住黑檀木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入那坚硬的木头里。她咬紧了牙关,
  下顎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
  “因为我的龙长大了,伊蒙爷爷。它们不再是缩在我怀里、需要我餵食的小生物。它们的力量—它们的力量超出了我的掌控。”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在寻求理解,又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它们不再满足於金字塔顶的平台。它们渴望天空,渴望更广阔的狩猎场。它们四处飞翔,巨大的阴影掠过弥林的街道,它们的咆哮声能让整个城市陷入恐慌。”
  她停顿了一下,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在回忆那令人心碎的场景。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就在一个月前—一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像是被彻底摧毁了的父亲,抱著——一具小小的、烧焦的尸骸,
  衝到了金字塔下,衝到了我的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跪在那里,用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看著我,然后把那具小小的、焦黑的—-东西,扔在了冰冷的石阶上。”
  丹妮莉丝的声音哽住了,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著,仿佛要將那可怕的景象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紫色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痛苦的水光。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卓耿乾的。那焦黑的样子,那种———毁灭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说下去,声音带著一种令人心碎的坚定,“韦赛里昂和雷戈已经被我囚禁了起来,就在这金字塔的底层最深、最坚固的牢笼里,用最粗的铁链锁著。但是卓耿—它太强壮,太狡猾了。它在第一次试图挣脱时就毁坏了部分锁链,衝破了牢笼,飞走了。它依旧不知所踪,在弥林的上空盘旋,或者在更远的荒野中游荡。”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的担忧,“我很害怕,伊蒙爷爷。我害怕將它们放出去,就再也不能把它们收回来。我害怕会有更多那样的焦骸出现在我的阶前。我害怕我的龙会变成只带来死亡和毁灭的怪物。”
  会客室里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只有油灯燃烧时灯芯发出的轻微啪声,以及达里奥手中匕首偶尔刮过指甲的细微声响。
  伊蒙学士静静地“听”著丹妮莉丝的诉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动作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
  “龙,”他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带著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它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生灵,丹妮莉丝。在古老的瓦雷利亚,在巨龙翱翔的天空下,所有会行走、奔跑、飞翔的动物,確实都在它们的食谱之中。它们是天空的霸主,是烈焰的化身,力量足以摧毁城堡,让军队灰飞烟灭。”
  他顿了顿,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空气中无形的迴响:“但是,它们也是非常、非常聪明的生物。远比大多数人想像的要聪明得多。和人一起破壳、一起长大的巨龙,它们不会天性不会主动去捕食人类。因为在它们成长的认知里,人类,尤其是它们的龙骑士和照料者,是它们的同类,
  是族群的一部分。它们会守护你,依赖你,就像孩子依赖母亲。”他枯稿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比划了一下。
  “它们会在另一拨人类的命令下,为了爭夺统治的权利,去杀戮人类。但那对於它们来说,是战爭,是狩猎其他威胁性的『族群”,就像狮群爭夺领地。龙焰是武器,而非——-进食的工具。”伊蒙学士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歷史上,偶尔有记载巨龙吃人的行径,但那往往並非出於饥渴,而是因为龙骑士的要求。一种——-残忍的刑罚,或者一种对敌人的极端羞辱。”
  他浑浊的白色眼眸似乎穿越了时空:“在『血龙狂舞”那场惨烈的內战末期,伊耿二世將他那被俘的、不得人心的异母姐姐雷妮拉·坦格利安,活生生地餵给了他的金龙“阳炎』一一那条龙,
  曾经是整个七国最美丽、最高贵的巨龙。”
  老人的声音里满是沉痛,“那是权力的疯狂,是人性的墮落,而非龙的本性。阳炎执行了主人的命令,但它不会主动去猎食一个坦格利安。”
  伊蒙学士的语气变得更加低沉:“然而,血龙狂舞结束之后,坦格利安家族的龙·-就越来越少了。战爭消耗了它们,毒药、暗杀、在巢穴中被摧毁的龙蛋··巨龙的数量急剧减少。而隨著巨龙的凋零,能够驾驭它们、与它们心灵相通的合格龙骑土,也越来越少。失去了巨龙这无可匹敌的武力加持,我们的家族就像失去了利爪和尖牙的雄狮,变得越来越虚弱。以至於再也难以压制蠢蠢欲动的七国旧王们。叛乱、篡位、阴谋——如同阴影般缠绕著铁王座。”
  他微微抬起头,“我的弟弟,伊耿五世,年轻时曾是一位充满理想和勇气的君主。他看到了贵族对平民的压迫,看到了王国根基的腐朽。他试图提高平民的地位,赋予他们更多的权利和保障,
  以期获得新的、来自底层的力量支持,来抗衡那些尾大不掉的大贵族们。”
  伊蒙学士的声音带著深深的惋惜:“但是,七国的贵族领主们对此並不乐见。他们的特权受到了挑战,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为此,在伊耿五世执政的將近三十年时间里,整个七国动盪不安。叛乱此起彼伏,阴谋如同藤蔓般在宫廷的阴影中滋生。他被称为『不该成王的王”,因为他並非长子,却因种种机缘登上了铁王座。他一生都在与旧秩序抗爭,试图建立更公平的律法。”
  “而到最后为了重振家族的力量,为了获得那足以压制所有反对者的终极武力,他將希望寄托在了龙的身上。他相信,只要坦格利安家族再次拥有巨龙,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於是“
  他秘密地在盛夏厅一一那是我们家族在风暴地的一处行宫一一召集了学士、巫师、火术士-进行孵龙的尝试。”
  伊蒙学士停顿了很久,久到石室內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油灯的光芒在他苍老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然而,孵龙的尝试最终演变为一场席捲整个城堡的、无法控制的大火。”他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著雷霆万钧的力量,“那场火——-烧毁了一切。国王伊耿五世陛下,他的长子兼继承人,深受人民爱戴的“矮个”邓肯王子,还有王子最挚爱的朋友,御林铁卫队长『高个”邓肯爵-他们都在那场溶天烈焰中丧生。史称——“盛夏厅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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