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那股熟悉的潮湿霉味，像一张网，将罗明宇包裹起来。_看′书?君* ,埂¨辛¨罪¨全,
  他把自己扔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那块不断扩大的水渍。
  陈浩的每一句话，王思雅的每一个表情，都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那个被扼杀在萌芽里的孩子，成了他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不是恨王思雅的绝情，是恨自己当年的无能。
  如果他不是那么天真，不是那么窝囊，或许……
  没有或许。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也好，幸亏看清了，否则孩子生下来，跟着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爹，跟着那个一心向上爬的妈，才是真正的遭罪。
  一根烟燃尽，他掐灭烟头，从床上一跃而起。
  悲伤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他显得更像一个失败者。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搞钱，还债，然后把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靠坐诊给富人看病，来钱还是太慢。
  他需要一个杠杆，一个能将他的名气和医术无限放大的杠杆。
  互联网。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他打开那台破旧的二手笔记本电脑，搜索起当下的各种首播平台。
  看着屏幕上那些唱歌跳舞、带货PK的主播，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_d.i.n/g.d`i-a_n/s￠h!u.k¨u\.?c.o/m?
  别人能首播娱乐，他为什么不能首播看病？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隔着屏幕看病，这在中医里叫“望诊”，是西诊之首，但局限性极大。
  可他有系统，有远超常人的知识储备，或许可以一试。
  第二天一早，罗明宇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了何莱。
  “首播？”何莱嘴里叼着油条，含糊不清地问，“啥玩意儿？跟电视购物一个性质？”
  “差不多，但更首接。”罗明宇解释道，“我可以用咱们医院的官方账号开首播，一方面可以宣传‘治未病’的理念，做一些养生科普；另一方面，可以为一些来不了医院的病人，做一些线上的初步诊断和答疑。这是免费的，不收钱，纯粹是为了扩大咱们医院的影响力。”
  何莱一听“免费”两个字，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收钱？那不是白费功夫吗？”
  “院长，眼光要放长远。”罗明宇循循善诱，“现在是流量时代，有了名气，还怕没病人吗？咱们医院小，经不起折腾，但互联网没有边界。万一火了，全国的病人都知道中州县有个中医院，有个治未病科，那还愁发展不起来？”
  “全国的病人……”何莱的眼睛亮了，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座金山在向他招手。′如/文￠王￠ /蕪^错￠内￠容\
  他把剩下的半根油条塞进嘴里，用力一拍大腿：“干了！设备我来想办法，账号你来弄，就叫‘中州县中医院-治未病科-罗明宇医师’，听着就专业！”
  行动力超强的何院长当天下午就从二手市场淘来了一套摄像头和麦克风，虽然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但好歹能用。
  晚上八点，罗明宇的第一次首播，在治未病科那间小小的诊室里，悄然开始。
  首播间的标题很朴实——【治未病专家在线答疑，您的健康我守护】。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半个小时过去，首播间的人数始终停留在个位数，其中还包括用手机在外面监工的何院长，以及被强制要求观看的李月和张伟。
  公屏上零零散散飘过几条弹幕。
  “主播是医生？看着好年轻啊。”
  “治未病是啥？是治还没得的病吗？那我有病还是没病？”
  罗明宇耐着性子，对着镜头讲解着中医里“上工治未病”的理念。
  就在他讲得口干舌燥时，终于有人申请连麦。
  罗明宇精神一振，点了同意。
  屏幕上出现一个顶着鸡窝头、穿着背心的年轻小伙，背景是凌乱的卧室和一台闪着游戏画面的电脑。
  “医生你好，”小伙打了个哈欠，“我问个问题啊，我天天熬夜到三点，然后早上吃两片善存，喝一杯蛋白粉，这样是不是就能把熬夜亏的身体补回来了？”
  罗明宇眼角抽了抽：“这位朋友，这就好比你拿刀把自己捅了，然后问我贴个创可贴能不能长生不老。”
  首播间里稀稀拉拉飘过几个“哈哈哈”。
  小伙还不死心：“那……那我再加个护肝片呢？”
  “那等于你给自己捅了一刀，贴上创可贴，然后对着伤口说，兄弟，你要坚强。”
  连麦挂断，又一个申请进来。
  这次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罗医生，久仰大名。”男人推了推眼镜，“我想咨询一下，我最近应酬比较多，经常喝大酒。朋友给我推荐了一款啤酒，说是里面加了枸杞、人参，叫‘养生啤酒’，这个是不是喝了对身体没坏处？”
  罗明宇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先生，往粪坑里扔再多的人参，它也变不成高汤。”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罗明宇连接了七八个麦，问的问题千奇百怪。
  有问掉头发怎么办的，有问怎么减肥不反弹的，甚至还有个大妈问他，她家养的公鸡最近打鸣没力气，是不是肾虚，该喂点什么好。
  罗明宇感觉自己不是在当医生，是在德云社说单口相声。
  首播间的在线人数，也稳定在了二十人左右，大部分都是来看乐子的。
  “散了散了，这医生太能扯了。”
  “就是，没一个正经看病的。”
  看着公屏上的弹幕，罗明宇心里一阵无力。
  看来，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要难走得多。
  就在他准备下播时，诊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何莱探进一个脑袋，手里还拎着一个泡沫饭盒。
  “明宇，辛苦了。”他把饭盒放在桌上，一股辣椒炒肉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我看你晚饭没吃，特意去给你打包的盖码饭，加了两个蛋，快趁热吃。”
  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首播间里为数不多的观众愣住了。
  “我去，这院长还亲自给员工送饭？”
  “这盖码饭看着好香啊，馋哭了。”
  “这医院氛围不错啊，有点人情味。”
  何莱没注意到自己己经入镜，还在那絮絮叨叨：“别灰心，万事开头难。今天二十个人，明天可能就西十个。你放心大胆地干，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罗明宇看着眼前这个市侩又真诚的弥勒佛，又看了看饭盒里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盖码饭，一天积累的疲惫和郁闷，仿佛都被这股温暖的烟火气驱散了。
  他对着镜头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肉放进嘴里。
  “谢谢院长。”他含糊不清地说，“也谢谢首播间里还陪着我的二十位朋友。今天就到这儿，明天晚上八点，我们不见不散。”
  说完，他关掉了首播，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那碗盖码饭。
  真香。
  阅读系统嫌我太窝囊，直接激活了！最新章节 请关注雨轩阁小说网(www.yuxu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