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刘铁柱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股山里人特有的憨首劲儿，穿透了广场上的沉寂。￠微*趣/小!税¨网_ ·冕+废+跃¨渎￠他扒开人群往里挤，动作不算粗鲁，却透着股不容分说的急切——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啥都没想，就剩一个念头：这人不能死。
  山里人活得简单，老郎中教他认草药时说过“见死不救，不如猪狗”，这话他记了十几年。不管城里套路多深，不管会不会被赖上，眼睁睁看着人没气，他做不到。
  “小伙子，你干啥？”一个戴眼镜的老头伸手拦他，语气警惕，“别乱挤，等医生来！”
  “就是，这是急症，不是闹着玩的！”旁边一个大妈也跟着摆手，“你年轻轻的，别添乱！”
  刘铁柱没停脚，绕开他们蹲到孙老身边。他刚蹲下，一股混杂着汗味和药味的气息就飘了过来，孙老的胸口还在动，却越来越微弱，嘴唇紫得像颗熟透的桑葚，连耳根都透着青黑。
  “让我看看。”他没抬头，手指快速搭上孙老的手腕。脉搏又快又乱，像跑丢了的野狗，跳得毫无章法，指尖能摸到皮肤下血管的震颤，却感受不到一点“力”——这是心脉瘀堵得厉害，血供不上了。!微-趣+晓.税*惘- ,埂-歆\罪?筷_
  他又飞快探了探孙老的鼻息，气流细得像丝线，热乎气刚碰到指尖就散了。“是心脉堵了。”他抬头对周围人说，声音有点急，“不是普通心脏病，是瘀住了，等120来……”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那眼神里的急切，谁都看懂了——等不及了。
  “你咋知道是心脉堵了？你是医生？”戴眼镜的老头皱着眉追问，上下打量刘铁柱：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裤脚还沾着泥，一看就不是啥“专业人士”。
  “我不是医生，我懂点草药。”刘铁柱没工夫解释，手往怀里摸去。他贴身的衣兜里缝了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个小瓷瓶——是来城里前，按老郎中留下的方子炼的急救药。其中一个粗瓷瓶里装的“通脉丹”，专治心脉瘀阻，是他用山里采的丹参、三七，再加上点稀罕的“回心草”炼的，老郎中说这药能“抢命”，舌下含服，最快半分钟就能起效。
  他摸出那个巴掌大的粗瓷瓶，瓶身是村里土窑烧的，表面坑坑洼洼，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陶土，看着比孙老掉在地上的空药瓶还寒酸。¨比~奇?中!雯*徃￠ ,勉^肺\粤′黩?
  “你要干啥？！”刚才拦他的大妈眼尖，一看他摸出个“破烂瓶子”，吓得赶紧伸手抢，“这是啥东西？别乱给人喂！吃出人命咋办？”
  “就是！谁知道你这瓶瓶罐罐里装的是啥！”戴眼镜的老头也急了，往前凑了半步，“小伙子，我知道你好心，但治病得讲科学！这可不是山里采蘑菇，乱吃要出大事的！”
  周围人瞬间又炸了。有几个年轻点的掏出手机，镜头对着刘铁柱，嘴里念叨着“拍下来留证”；有老人急得首跺脚，说“快拦住他”；还有人扯着嗓子喊“救护车咋还没来”，场面比刚才孙老晕倒时还乱。
  刘铁柱把瓷瓶攥在手里，往身后藏了藏。他知道这些人是好意，怕他瞎来，可他更知道孙老的情况有多凶险——心脉瘀堵就像水管堵了，时间长了，心肌缺血坏死，神仙都救不活。
  “我这是救急的药，真能通心脉。”他抬头看着众人，眼睛亮得很，带着股山里人认死理的执拗，“我在山里用这药救过猎户，他跟孙老一样，也是心口疼倒地上，含了颗药就缓过来了。再耽误，真来不及了！”
  “你胡说！山里的土法子能跟城里比？”大妈不依不饶，伸手就去抢他的瓶子，“快把东西给我！”
  刘铁柱侧身躲开，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太极扇，扇面“哗啦”翻了个身。他没顾上道歉，盯着孙老的脸——刚才还能看到微弱的起伏，这会儿连胸口都快不动了，眼白彻底翻了上去，只剩一点黑眼珠斜着，看着没了生气。
  “没时间了！”他低喝一声，也不管周围人咋说，左手轻轻按住孙老的下巴，右手拧开瓷瓶的木塞。瓶塞一拔，一股淡淡的药香飘了出来，不是西药的刺鼻味，是带着点苦、又有点暖的草药香，像晒过太阳的药草堆。
  “你敢！”戴眼镜的老头急了，伸手就去掰刘铁柱的胳膊。
  刘铁柱没躲，只是看着他，声音沉得很：“大爷，要是您家里人倒在这儿，您等不等？”
  老头的手顿在半空。
  周围的吵嚷声也停了。所有人都看着刘铁柱，看着他手里那个粗瓷瓶，又看看地上快没气的孙老，眼神里有犹豫，有怀疑，还有点说不清的期盼——万一……万一这小伙子真有办法呢？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己经能听清“呜哇呜哇”的节奏，可还得绕两条街才能到公园。孙老的喉咙里连“嗬嗬”声都没了，嘴唇上的紫色开始发灰。
  刘铁柱不再犹豫，倒出一颗褐色的小药丸——比黄豆粒大点，表面不光整，还沾着点药粉，看着就像随便搓的泥疙瘩。他小心地撬开孙老半张的嘴，把药丸放在他舌下，又轻轻合上他的下巴，用指腹按了按他的咽喉——老郎中说过，舌下血管多，药化得快，能最快进血。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周围人都盯着孙老，没人说话，连手机拍照的声音都停了。广场上静得可怕，只有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和刘铁柱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他心里也没底。山里的猎户年轻，孙老年纪大，这药能不能起效，他真不敢保证。可他知道，自己己经做了该做的——不管结果咋样，至少没眼睁睁看着人没气。
  救护车的声音终于到了公园门口，轮胎碾过石板路的“咕噜”声听得清清楚楚。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往这边跑，手里还拎着急救箱。
  “让开！让开！医生来了！”有人喊着往外推。
  刘铁柱站起身，往旁边退了退，眼睛却没离开孙老——他想知道，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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