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
  榕树巷！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整个江州，最破败，最混乱，最被人遗忘的，贫民窟！
  是这个光鲜亮丽的城市，最深处的一道，腐烂的，流着脓的伤疤！
  而现在……
  这个，随手就能拿出传说中的“神之卡”，让整个恒隆广场，为她一个人停业服务的，天神一般的女人！
  她，竟然，要把这价值连城，足以买下半条街奢侈品店的，几千件，顶级的公主裙，送到……那个连垃圾车，都不愿意开进去的，贫民窟里去？！
  王海的大脑，彻底，无法理解了。
  这是一种，何等怪诞，何等荒谬的，行为艺术？
  还是说……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念头，猛地，从他那颗，被脂肪和酒精填满的脑子里，钻了出来！
  那位，居住在贫民窟里的，真正的，神明！
  他，不是在体验生活！
  也不是在，享受什么该死的，平凡人的爱情！
  他只是，在用一种，他们这些凡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审判这个世界！
  他住在最肮脏的地方，却用最纯净的黄金，洗涤着世界的罪恶！
  他让自己的女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却要用全世界最华美的公主裙，来装点她的梦境！
  这……
  这不是矛盾！
  这，就是神性！
  一种，凡人，永远无法揣测，只能仰望和臣服的，绝对的神性！
  “我……我明白了！”
  王海的身体，再一次，深深地，弯了下去！
  这一次，不再是恐惧。
  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最彻底的，五体投地的，敬畏！
  “我马上！亲自！带人！把这些……神迹！送到指定的地点！”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秦雅，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只是，缓缓地，转过身。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只是，凡人的，执行工作。
  她，该回去了。
  回到，那个天台。
  回到，神明的身边，去复命。
  然而。
  就在她，即将迈出脚步的那一刻。
  一个，浑身散发着，绝望与死亡气息的，幽灵般的身影，出现在了，Bonpoint专卖店的门口。
  是苏晴。
  她来了。
  她那张，曾经也算得上清丽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麻木。
  额角上，那块因为撞击车窗而留下的，已经凝固的血痂，像一朵，开在地狱里的，丑陋的花。
  她的眼神，是空的。
  就像两口，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枯井。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着，店铺里，那满坑满谷的，如同梦幻般的，公主裙。
  看着，那群，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狂热地，打包着这些裙子的店员。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站在所有人和所有裙子中央的，如同女王一般的，女人身上。
  秦雅。
  苏晴的嘴唇，动了动。
  她没有说话。
  因为，她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声音，都已经在刚才那通电话，那一声嘶吼中，被彻底，耗尽了。
  但，秦雅，看懂了。
  她从那个女孩，那双，空洞的，死寂的眼睛里，读懂了，她想问的一切。
  是你？
  为什么？
  凭什么？
  秦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仿佛，苏晴的出现，本就是，一件，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是神明，在覆灭一个旧世界时，必然会产生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余波。
  她缓缓地，朝着苏晴，走了过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每一步，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苏晴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脏上。
  “滚出去！”
  总经理王海，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他看到苏晴那副，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肮脏而又狼狈的样子，一股怒火，瞬间，就冲上了天灵盖！
  他怎么能，允许这样一个，贱民一样的存在，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位，尊贵到，让他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神使面前？！
  这，是对神使的，亵渎！
  更是对，那位，居住在贫民窟里的，真正神明的，挑衅！
  “保安！保安死哪去了！！”
  王海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利的咆哮！
  “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拖出去！扔到垃圾桶里去！！”
  几个一直守在门口，早就被眼前阵仗吓傻了的保安，如梦初醒，猛地，就朝着苏晴，扑了过去！
  然而。
  他们，扑空了。
  因为，苏晴，自己，动了。
  她就像一具，被设定好了程序的，行尸走肉。
  她无视了王海的咆哮。
  无视了那几个，朝她扑来的，凶神恶煞的保安。
  她只是，一步，一步地，迎着那个，向她走来的，光芒万丈的女人，走了过去。
  然后，在距离秦雅，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抬起头。
  用那双，死寂的，空洞的眼睛，看着秦雅。
  良久。
  她那干裂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终于，挤出了一句，沙哑的，破碎的，不似人声的话。
  “我……妹妹……”
  “是不是……比我……聪明？”
  轰——！
  这句话，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那些店员，那些保安，包括那个，正准备继续咆哮的王海，全都，愣住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妹妹？
  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竟然说，那个，把陈先生，害到家破人亡，现在，又用自杀，来威胁陈先生的，全天下最愚蠢，最恶毒的女人……
  比她，聪明？！
  这……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秦雅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那张，始终平静如冰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那不是，情绪。
  而是一种，类似于，一个顶级的，精密的，人工智能，在分析一个，完全不符合逻辑的，错误数据时，所产生的，一丝……困惑。
  她看着眼前的苏晴。
  看着她那张，因为绝望，而彻底扭曲的脸。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个女人，不是在，发疯。
  她是在，求证。
  求证一个，她心中，最荒谬，也最残忍的，答案。
  “是啊。”
  秦雅，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淡漠的。
  却带着一种，足以，将人，凌迟处死的，绝对的，冰冷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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