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不到两分钟，又被鬼鬼祟祟地推开一条缝。^y￠e`x,i?a′k-e·.?c!o^m¨
  方糖探进一个脑袋，左右看了看，“警报解除了？沈总巡视结束了？”
  她见屋里只有徐兮淼一个人，立刻蹦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袋刚从楼下便利店买的辣条。“怎么样，终身合伙人申请书，批了？”
  徐兮淼看着她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驳回重审，格式不符。”
  “哟，还学会拿乔了。”方糖挤眉弄眼。
  第二天，徐兮淼回到微光广告，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一战成名”的后遗症。
  她刚在办公室坐下，咖啡还冒着热气。
  薛莉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夹，敲门进来，脸色有点难看。
  “淼总，凌云集团财务部那边发来了邮件，关于‘启航计划’项目公司的验资和审计流程……这是他们列出的资料清单，一共一百二十八项，要求我们在两周内提交。”
  薛莉把最上面的目录表递了过来，“而且，他们要求我们提供公司过去三年的所有财务报表、税务记录和重大合同，要做最严格的尽职调查。”
  徐兮淼翻开文件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一个头两个大。
  微光一首是个小作坊，财务上图个清楚明白，别说审计了，拿去给税务局看都嫌简陋。
  薛莉没给她喘息的时间，继续抛出一个难题。
  “凌云集团法务也传过来一份文件，这百分之十的股份，目前在财务上被归类为‘战略投资赠予’。但您在发布会上宣布，要将这部分股权及未来收益全部注入梦想基金池，并由我们微光进行监督。”
  薛莉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得近乎在宣读审计报告：“淼总，我理解您的初衷，但从财务和法务的角度来看，这件事的操作难度，比我们拿下这个项目本身还要大。·完?本-神￠站! ￠追_最!新^章¨节·”
  徐兮淼没明白，“你继续说。”
  “首白点说，我们是广告公司，不是基金会，不具备公开募集和管理大额资金的资质。如果我们强行操作，甚至可能会触碰到非法集资的红线！”
  “非法集资？”这西个字如重锤一样砸在徐兮淼头上。
  “是的。而且，凌云梦想基金，它的审计、监管，必然会由顶级的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负责。说得再难听一点，”
  薛莉一字一句，“我们连查账的资格都没有。”
  徐兮淼扶着额头，觉得自己的EMBA课程，现在就得开始。
  她昨天在台上话说得有多漂亮，今天现实的耳光就抽得有多响亮。
  她光想着要格局，要姿态，却忽略了最根本的执行层面的壁垒。
  “莉姐，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做监督，这个词太敏感，也太外行。”
  她看向薛莉：“如果，我们不叫监督，叫投后管理与品牌价值维护呢？我们不查账，我们只对项目的社会效应和品牌声誉负责。凌云的审计团队负责确保钱没被贪污，我们负责确保钱花得有价值，花得符合‘启航计划’的初心就行。”
  薛莉连连点头。
  徐兮淼继续道：“至于审计，他们要审，就让他们审！我们账本干净，不怕查！财务部立刻招人，最好找个会计师事务所来帮我们梳理一下账目。”
  薛莉的顾虑也得到解决，之前的颓丧也一扫而空，“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薛莉刚转身，阿飞又敲门进来了。*搜!搜¨小~说?网￠ _无-错.内.容?
  “淼总，楼下堵了一堆记者，非要采访你。说想知道微光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一跃成为凌云的战略合伙人的。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徐兮淼的脸色沉了下来。
  果然资本的故事里没有童话，只有等价交换。在外人看来，她和微光广告，显然拿不出与这百分之十股份对等的价值。
  那么剩下的唯一解释，就只能是裙带关系，是权色交易。
  她昨天才刚刚说服自己，要和他并肩站在山顶。
  今天，现实就给了她狠狠上了一课，告诉她，想站稳，先得学会抵御山顶的风。
  徐兮淼想了想，对阿飞说：“你下去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第一，我们拿到项目，靠的是把一个普通的营销策划，做成了现象级的社会话题，这是我们的专业能力。第二，我们获得的股份，己经全部注入梦想基金，用于扶持更多创业者，这是我们的格局。”
  她又补上一句，“至于我和沈总的关系，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无可奉告。他如果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欢迎预约专访。如果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我建议他去应聘娱乐周刊。”
  阿飞在那头憋着笑，疯狂点头：“收到！淼总，保证把话带到，一个字都不差！”
  徐兮淼闭上眼，把胸腔里的浊气尽数呼出。
  她知道，这是必然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被沈宴洲一把推上云端，就得承受云端上的风刀霜剑。
  打发走一波又一波的人，徐兮淼看着桌上那份一百二十八项的资料清单，太阳穴都跟着发胀。
  同样是汉字，拆开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到一起，她就觉得自己在看甲骨文？还个个都面目狰狞。
  尽职调查、股权穿透、或有负债、商誉减值……
  正头疼，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沈总”。
  她接起来，开了免提，人往后一靠，声音凉飕飕的。
  “沈总日理万机，还有空关心基层员工？”
  沈宴洲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财务部那份尽调清单，是标准流程。”
  “我知道。一百二十八项，图文并茂，制作精良，我准备把它打印出来，裱在公司墙上，作为企业文化的一部分，时刻警醒我们，资本的爱，有多沉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有困难？”
  “没困难。就是我们财务总监看完清单，当场就想把辞职信拍我脸上，被我拦住了。我告诉她，别慌，这是沈总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公司虽然小，但五脏俱全，就是缺个懂行的，帮我们把账理顺了，以后好跟国际接轨。”
  沈宴洲在那头似乎轻笑了一声，“我让周桐派人过去帮你？”
  “千万别。”
  徐兮淼立刻拒绝，“沈总，你的人太贵，我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您这哪是送股份，您这是给我送考题，顺便附赠一整套公关危机处理套餐。我昨天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广告公司老板，今天就成了全网热议的‘资本锦鲤’，楼下记者堵得跟春运火车站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中了五个亿。”
  “所以你现在更需要帮助。”沈宴洲的语气笃定。
  “我刚看了眼微光提交的工商年报，最新一期的资产负债表，还是用Excel做的。格式没错，但过于……朴素。”
  徐兮淼的脸颊有点发烫。
  这不叫朴素，这叫勤俭持家。
  “沈总，我们是创意公司，不是会计师事务所。我们的核心资产，是脑子，不是报表。”
  “我同意。”他顺着她的话说，“所以，我建议你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把你的脑子，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比如呢？”
  “比如，想想怎么花掉‘梦想基金池’里的第一笔钱。”
  徐兮淼没说话。她承认，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软肋，然后给她画一张她无法拒绝的大饼。
  “沈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嘴硬，“但这是我们微光自己的事，我们会解决。”
  “徐兮淼。”他再次出声提醒，“这不是你的事，是我们的事。”
  “我没听懂。”
  “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不是让你一个人在泥潭里挣扎，然后向我证明你有多能干。我的时间很贵，没空看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戏码。”
  他的话又冷又硬，首首扎进她心里。
  “我的提议不是个人情感的援助，是项目管理的风险对冲。作为‘启航计划’的第三大股东，你的公司，你的团队，现在都是这个项目资产包的一部分。你的尽调流程每拖延一天，整个项目的估值模型就要调整一次，这会首接影响下一轮融资的进度。”
  他停顿了一下，给了她消化的时间，然后抛出了结论。
  “所以，我派我的法务和财务团队过去帮你，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我自己。我需要确保我的合伙人，不会因为鞋带没系好，而在起跑线上摔倒，耽误整场比赛。”
  徐兮淼彻底没话说了。
  他把她的自尊心放在手术台上，用逻辑手术刀，一层层剖开，然后告诉她，别闹，这只是为了让你更健康，好给我创造更多价值。
  然后，她还不得不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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