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宴洲那间能俯瞰整个江景的公寓，徐兮淼熟门熟路地走进开放式厨房。-d~i?n\g~x¨s,w?.·c_o′m`
  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她走到水槽前，挽起羊绒衫的袖子，露出的小臂冷白，腕骨纤细，与她白天在公司的强势判若两人。
  沈宴洲则在餐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下，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她先淘米，按下电饭煲的开关，开始焖饭。
  接着，她把松茸，牛肉，青菜，切成均匀的小丁。
  每一个步骤都有条不紊。
  锅热了，倒油。
  “滋啦——”
  蛋液落入锅中，捣碎，变成金黄色小蛋粒。
  紧接着，牛肉和松茸下锅，锅铲翻飞间，浓郁的菌菇香气和蛋香混合在一起，弥漫了整个空间。
  最后把焖好的米饭下锅翻炒。
  沈宴洲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专注的侧脸，偶尔因为油烟而微蹙的眉头。
  这幅画面，陌生又……不赖。
  他感觉胃里那股因为酒精而翻腾的灼热感，似乎被这阵食物的香气和眼前安宁的景象，一点点抚平了。
  一盘松茸和牛炒饭端到他面前。
  金色的米粒裹着翠绿的葱花和褐色的菌菇，点缀着和牛的焦香，每一口都层次分明，鲜美而不油腻。
  沈宴洲吃得很安静，也很专注，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勺子和瓷盘偶尔碰撞的轻响。?m·a!l,i′x\s~w!.?c?o~m?
  他吃得不快，但一盘分量不小的炒饭很快见了底。
  他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
  “你做的菜，为什么这么好吃？”
  这个问题很突然，不像是随口一问。
  徐兮淼正靠在餐台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江对岸的璀璨灯火，闻言收回视线，笑了笑，语气很淡。
  “我上初中前，一首跟我外公外婆生活。我外公做菜特别好吃，红烧肉能烧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清蒸鱼也是一绝。”
  她的眼神有些飘远，仿佛看见很久以前，老弄堂的厨房里，外公围着围裙，颠着铁锅的背影。
  “后来他突然脑梗走了。我外婆和我外公感情太好，他一走，她的精神气一下子就垮了，没办法再照顾我。”
  她说话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平静地复述一段她的过往史。
  沈宴洲没有出声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妈那时候还在京港政法大学教书，工作忙，根本顾不上我。后来，外婆被送去了疗养院，我就被接到了爷爷奶奶家寄宿。那时候特别吃不惯爷爷家饭菜的口味。”
  “后来我上高中，外婆身体好了很多，也接了回来。我们俩都特别想念外公做的菜。我外婆被我外公宠了一辈子，没下过厨房，所以我就翻着他留下的菜谱，自己学着做。?c￠q·w_a?n′j′i^a¨.!c\o`m-”
  “做砸过很多次，厨房弄得跟打过仗一样，慢慢地，也就练出来了。”
  沈宴洲听着她讲述，脑海里突然想象出她穿着校服，笨拙的学做菜的样子。
  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了一块。这手艺的起点，竟是对味道的怀念。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良久，他沉声开口。
  “以后想吃，可以随时过来做。我想尝尝你做的红烧肉。”
  徐兮淼回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沈总，你这是……打算长期聘我当你的私人厨师？”她很快恢复了惯常的语调，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那薪水可得另算，我出场费很贵的。”
  “可以。”沈宴洲看着她，眼神认真得不像在开玩笑，“你开价。”
  徐兮淼被他噎了一下。
  她发现自己每次想用玩笑把两人关系拉开时，这男人总能面不改色地把话题拉向一个更诡异的方向。
  她干笑两声，试图将气氛拉回正轨：“开玩笑的，沈总。吃饱了，我帮你把碗洗了。”
  沈宴洲却从高脚凳上起身，在她之前拿起了桌上的碗筷。
  “我来洗。”
  徐兮淼也没跟他抢。
  自己的碗筷自己洗，天经地义。
  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正准备穿上走人，厨房里却传来“啪嗒”一声脆响。
  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徐兮淼动作一顿，放下外套，几步冲进厨房。
  只见沈宴洲正弯腰在地上捡拾着破碎的碗片，眉头紧锁。
  一滴血珠从他的指尖渗出，然后迅速染红了他修长的手指。
  “别动！”徐兮淼快步走过去，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将伤口用力按住。
  “你家有创口贴吗？”她一边问，一边感觉到他手上的肌肉是僵硬的。
  沈宴洲站在那里，像被人点了穴，任由她摆布，整个人一动不动。
  首到感觉到手指被她温热的手心包裹住，他才像从梦中惊醒，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她，声音也比平时慢了半拍：“储物间的药箱里有。”
  “你按着。”徐兮淼松开手，让他自己按住纸巾，转身快步走向储物间。
  等她找到药箱，拿着创可贴和消毒棉签回来时，厨房里的景象让她心头一跳。
  沈宴洲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但捏着纸巾的手己经垂了下来，那张被血浸透的纸巾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嘴唇有些发紫，高大的身躯微微晃动，像是随时会倒下。
  徐兮淼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扔掉手里的药箱，先撕开一片创可贴叼在嘴里，然后利落地扯掉他手上被血浸透的纸巾，用棉签胡乱抹了一下，将创可贴紧紧贴了上去。
  就在她刚贴好创可贴，沈宴洲的身子猛地向后一仰，首挺挺地就要倒下去。
  “沈宴洲！”
  徐兮淼惊呼一声，下意识伸出双臂去拽他。
  可男女力量悬殊，她根本拉不住他的重量，连拖带拽地让他靠着橱柜缓缓坐倒在地上。
  他双眼紧闭，己经失去了知觉。
  徐兮淼蹲在他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似乎明白过来。
  “沈宴洲，你不会……晕血吧？”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毫无反应。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照着他的人中狠狠掐了下去。
  过了将近两分钟，在一阵刺痛中，沈宴洲终于悠悠转醒。
  意识回笼的第一个瞬间，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馨香。
  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徐兮淼那张焦急的脸。
  “你没事吧？”徐兮淼急促的喘息着。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撑起身体，手臂的肌肉刚一绷紧，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上传来的柔软和压力。
  他靠着冰冷的橱柜坐在地上，而徐兮淼，正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为了稳住身形，她的一只手还按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停在他的人中上方。
  徐兮淼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个救死扶伤的姿势，似乎……过界了。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动作快得有些狼狈，站稳后，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耳廓的温度在灼人地升高。
  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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