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房子就算了，还得花工钱，不如直接把东厢房卖了吧。-d^a￠n!g`k_a′n~s-h\u^.`c￠o?m`我听四伯娘说，村里有不少等着娶媳妇儿的年轻人都需要房。”
  杨翠芬不干了。
  “那可不行！敢情你们收了钱，拍拍屁股走了，叫我们跟外人在一个院子里头进进出出，那多不方便啊。”
  关雪笑了。
  “大嫂，你这就不讲理了，房子我们推不走，那就只能卖掉啊。你要觉得不方便，你可以花钱买下来，看在亲戚的份上，你比别人有优先权。”
  “你少在那算计我……”
  “哦，对了妈，除了房子之外，等下您把家里的所有钱，各种票什么的都拿出来，咱们分一分，这个不像房子，都能带得走，拿到海州那边也能用。”
  “啥，这，这你也要？”
  杨翠芬明显慌了。
  有种被人拿刀剜心的感觉。
  在计划经济年代，这些票就是一家人的命啊。
  虽然从八十年代开始，有很多东西都已经陆续放开了，但没票的话，价格会很高，作为精打细算的农村人哪里舍得。
  所以分她的票，那就等于是在抢她的钱。
  关雪看出来她肉疼了。
  不过这还没完。
  “还有，家里的米面糖油什么的，也都用秤称一下，分给我们一半，省得到了海州我们还得花钱现买。°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_”
  “这这这你可太过分了！”
  孟海晏听出了关雪的用意，便跟她打起了配合。
  “行，听你的，就这么定了。那我现在就去齐大肚子家，他前天还跟我提过，说想在村里整个房，给他家老大结婚用。”
  话落，他作势就要往外走。
  杨翠芬刷一下冲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把门挡住。
  “不能卖！东厢房坚决不能卖给外人！”
  “那你买？”
  “我，我，我也不买！”
  “那你让开。”
  孟海晏不好动手扒拉她。
  杨翠芬就仗着这点死挡在门口，还不停地给孟铁柱使眼色。
  很可惜，孟铁柱耷拉着脑袋根本没看着。
  “孟老蔫，你哑巴呀，能不能说句话？”
  “说啥？”
  孟铁柱忍不住了，到底还是把旱烟掏出来点上。
  待吞云吐雾之后，他这才又补了一句。
  “东厢房是老二的，他想咋整都有理。”
  “放屁！你这个废物，你天天就知道抽烟！你睁开你那眼睛好好看看，孟娜和孟娟到现在还没地方住呢，你就不知道为她俩着想着想吗？”
  分家让孟铁柱的心情特别糟糕。`l^u_o￠q`i\u.f_e?n￠g~.￠c^o￠m′
  他难得抬起头来与杨翠芬直视。
  “妈这屋那么大的炕，还不够她俩睡？要不了两年就都嫁出去了，你惦记人家那房子干啥？”
  “她俩是嫁了，不是死了，嫁出去就不回来了吗？到时候带着姑爷，带着孩子，都往哪睡呀？你就自私吧你……”
  杨翠芬的双臂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哎呀我的妈呀，我咋这命啊，这辈子摊上这么个窝囊废的男人，天天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我在这个家一点地位也没有，说话就像放屁一样。婆婆婆婆看不上我，妯娌妯娌拿我不当回事……”
  “我踏进孟家的大门一晃也快三十年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还不抵一个破厢房吗？啊？你们一个个的，真是狼心狗……”
  哗啦。
  孟老太把茶缸里的水泼了她一脸。
  杨翠芬顿时止住哭嚎，抹了把脸，“妈！你干啥？！”
  孟老太很淡定地放下茶缸并盖上盖子。
  “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在这嚎丧。”
  接着，她就一锤定音。
  既然分家，那就是所有东西兄弟俩分平。
  东厢房是卖是租是拆，都是孟海晏和关雪自己说了算。
  大房若想要，要么租，要么买，否则无权干涉。
  杨翠芬见白嫖没戏，干脆也不哭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说拍拍身上的尘土，直接就往炕上一坐。
  “我算看出来了，再亲的兄弟也不如钱好使，行，这东厢房我们买了，但我也把丑话说前边，以后逢年过节你们要是回来，住哪自己想辙去。”
  说完，她还剜了关雪一眼。
  “说吧，多少钱？可别狮子大开口，反正多了我也没有。”
  孟海晏懒得跟她绕弯子，很痛快地说了个三百。
  杨翠芬腾一下站起来，两秒之后又慢慢坐了回去。
  “三百……都包括啥呀？粮食，票啥的，都包括在内吧？”
  “全部。”
  “那行吧，不过这钱你得等等了，我们得先还完欠棉纺厂的那九百，才能腾出空来攒你这三百。”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杨翠芬就是故意在拖。
  她也不说不给。
  可凭大房的收入情况，估计孟海晏黄土都埋半截了，他们还没挣够这一千二呢。
  关雪顺势插了一句，改变了事态的走向。
  “大嫂，你们不用攒，我们也不要这笔钱。”
  “嘁，你有那好心？这事就是你挑起来的。”
  “我的意思是，这笔钱权当是我们付的赡养费，一般多子女的家庭每个月会给三到五块钱，我们就按五块算，正好可以顶六年。”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行。”
  杨翠芬这就算是答应了。
  这也是关雪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毕竟那东厢房是真的推不走。
  杨翠芬但凡聪明一点，拉下脸来跟他们死耗下去，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孟海晏和孟老太。
  所以还不如见好就收。
  事已谈妥，杨翠芬拉着孟铁柱上山了。
  孟海晏照例去厨房洗碗。
  孟老太叫住关雪，从旁边的炕琴里找出来一堆东西，挨个地铺到炕上。
  “这两块缎面是给你们结婚做喜被时剩的，带着福气呢，不能留下，拿到海州去用，省得再花钱买了。”
  “这些布料有点散，都是我平时一点点攒下来的，做大人的衣服肯定是不够用，但够给两个孩子做的，你也带走。”
  “这是我趁冬天没活儿的时候，用碎布做的鞋垫，挑你和老二能穿的，多拿几副，都说海边的冬天湿冷，别让脚着凉……”
  孟老太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她不想弄得关雪也一起难过，便转过身去快速抹了把眼泪。
  “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啥要给你们带的，你替我跑一趟，告诉你四伯娘，请她晚上来家一起吃饺子。”
  关雪觉得孟老太性格要强。
  她可能是不想让儿女们看到她最软弱的一面，这才故意找了个借口把她支走。
  所以关雪也没再多说，出门就奔村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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