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来复枪工作室    更新:2021-11-29 08:26
  事实已经被你验证,前些日子你卖了吉他对吧,还收购邮票,那时候我刚好在你们团,陪同军区领导开会。你干的这些好事儿军区领导都知道了,一位将军还夸你有经济头脑,开玩笑说把这个兵调到后勤部给军队搞创收倒不错。
  我说,这都是逼出来的,我真的没想过要在军队经商。
  军记笑了,说,你被机关赶回哨所之后,裴干事找到了我,问我能不能拉你一把。裴干事是个爱才之人,我也一样,大家都是年轻人嘛。你在报纸上发表的稿子我看到过,挺有灵性的,是个可塑之材,埋葬在边境哨所实在可惜。所以,回到军区我就向政治部领导推荐了你。
  我恍然大悟,赶忙感谢军记扶植,同时也表示自己一定努力打字,不辱使命。
  军记说,有句丑话我要跟你说在前面,调令上写的是打字员,事实上却不是这样。打字员已经有了,眼下你只能在军区干点儿杂活。在军区干杂活也比在你在哨所出人头地的机会要多,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意外了吧?
  我愣了一下,说,不意外。打仗、打字与打扫卫生,在和平年代,我看这三者并没什么太大差别。在军区的头两个星期,我千真万确是干些杂活。所谓杂活不过就是拖拖地板、跑跑腿之类挺卑微的事情,如同旧日的差役。两个星期之后,仅仅因为一个怪僻汉字,我的差役命运奇迹般地改变了——那天晚上,机关下班之后我向往常一样去“微机室”拖地板,一位上校军官趴在电脑前加班,用“汉语拼音输入法”敲一份会议名单。其中有个人名叫“徐昊”。估计是少校念不准“昊”字读音,急躁地敲着键盘。我拎着拖把走到上校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首长,打HAO试一下?
  第二天,我被调到微机室,任打字员。
  第三天,原来那位打字员打理背包回了边防。
  更幸运的事情在第四天出现了。那天军区联络处一位负责对外宣传的干事找到我,让我帮他打印一份新闻稿件。内容是向国外介绍中国南方边境的“长寿村”,这个村庄有好多人都活过了100岁。新闻干事就此写了一篇不过百字的消息。稿件打印完毕,我觉得内容过于简单,恰巧“微机室”书柜里有一本介绍“长寿村”风土人情的书,我顺手取了下来,对稿件进行了加工,百字消息变成了一篇2000多字的通讯。
  事后,我再次摇身一变,打字员兼“外宣报道员”,彻底摆脱了差役身份。一个多月过后,史迪不知是从哪里得知我被调到军区的消息,给我写来一封短信。晏凡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打来电话贺喜,说他现在已经在文化队了,眼下正紧张而快乐地复习功课,心情极好,来到军队之后从没像现在这么痛快过。
  我问晏凡,何谓“文化队”?
  晏凡说,所谓“文化队”就是将参加军校考试的战士集中起来复习文化课的地方,跟学校差不多,遗憾的是男女不成比例。通信连那几个女兵在这里显得格外珍贵,兄弟们都争着献殷勤。我曾经在晚自习上给一位女兵写了封情书,后来发现那女兵不吃这一套。女兵说她这辈子最不稀罕的就是情书,用血写的都收到过。知道吗,我去文化队报到那天,端木少校特意向团运输股要了辆吉普车,兄弟们自发地为我送行,那场面比樊副走的时候还要壮观。当时大强一手拎着我的背包,一手拎着我的画板,忙前忙后的仿佛要去文化队的是他一样。端木少校鼓励我到文化队后要给营部争光,大强在一边打断了端木少校的话,说,晏凡,争口气,好好复习,考上它,考上它也当个营长。我把嘴巴贴在他的耳朵上,说,好啊,只要我当上营长,立马就给你入党,转志愿兵,让你给我开车!
  第四部分这话太具有挑逗性了
  我问晏凡,你对考试有多大胜算把握?
  晏凡说,专业考试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有。你看过我的画,我基本功挺扎实的。当年考广州美院我的素描与水粉都拿了最高分。至于文化课,放心,我绝不会在考场上装正人君子。这把我是赌上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真是想混个军官在军队干一辈子啊,真的,我厌倦了漂泊。飘来荡去何处才是个尽头啊?噢,对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去那所艺术院校参加专业考试了,学校在北京,你能不能帮我买张车票?
  我说,没问题,来之前你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具体日期。
  晏凡说,还有,史迪说他给你写过信了,收到没?史迪如今在一连混得可真够开的,我打电话去他们连队,接电话那人带理不理的。我说帮忙给我喊一下史迪,他口气立马就客气了。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咱们得多学着点儿。
  写给我的那封短信里,史迪再次提起阿慧。说自从那天在她家占了她的便宜又吃了她父亲的宠物之后,就再也没进过那个村庄。阿慧后来又来连队卖过几次蛤蚧,篓子里的蛤蚧越来越少,眼神也一次比一次黯然。有次她竟然背着空篓子来到连队。每次来连队,她都用眼睛表达着要跟我一起到北京去的念头。你说这可能吗?你知道的,在感情上我从来都是个叶公好龙的家伙。那天在她家楼上发生的事情纯属意外,再说了,一个巴掌也拍不响。Make l ove,Not make war!★在军区你有没有跟女兵磨唧磨唧?有这贼心没那贼胆了吧?史迪的信让我想起“人民医院”那位美丽可爱的护士。
  前段时间,军区机关要召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需要打印的材料特别多,我在微机室连续干了好几个通宵。由于熬夜期间抽烟过多,我咳嗽不止,后来竟发展到痰中带血的地步。我去军区门诊就医,医生连病名都没告诉我便给我开了几包古老药丸。那药吃下之后,我的病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严重了。我很担心病情恶化到“肺癌”之类的绝症,于是去了“人民医院”自费就诊。
  到了医院,医生诊断之后说不是肺癌是小毛病,呼吸道感染,打次吊瓶就会好。
  划价取药,一位头戴白帽的年轻护士带我去病房拐角处的注射室里输液。注射室里空无一人,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自从来到军队之后,我从未与任何一个女孩单独呆在一间房子过。一瞬间,我情不自禁地骚动起来。这时候,护士说话了,说,躺下,把衣服脱了吧!
  这话太具有挑逗性了,再加上她的模样又是如此性感。
  顿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动不动地愣在了那儿。
  护士说,听见没?把衣服脱掉!
  她的严厉使我醒过神来,我说,打哪儿?胳膊还是屁股?
  护士说,没让你脱裤子。
  我脱掉上衣,护士抬起我的胳膊,拍打几下,说,当兵的,你的血管好难找啊?
  我说,血管当然没大腿好找了。
  她没有理会我的出言不逊,拿棉球在我皮肤上蹭了几下,然后将注射针头狠狠地插了进去。吊瓶冒出气泡,药液开始流进我体内了。谁知她却将针头从我血管里拔了出来,换个角度重新将针头插入。我知道,她这是在报复我刚才的不够礼貌,我决定吓她一次。
  注射器上再次冒出气泡,我捂着脑袋怪叫起来,哎哟,我头晕!
  护士顿时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抽出了针头,急切地问,还有别的不适反应吗?
  我说,“皮试”做了吗?
  护士舒了一口气,说,这种药不用“皮试”。
  我说,再扎一次吧,扎狠点。
  护士的脸微微地红了,哂笑着,第三次将针头插进我的皮肤,留下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离去。
  那一刻,我觉得这护士不但性感,还有些楚楚动人。
  过了一会儿,护士来到注射室,看了看盐水瓶的进度,顺便问了一句,当兵的,要不要开水?
  当时我最想喝的不是开水,而是酒。我说,能帮我出去买瓶啤酒吗,钱在我军装上面的口袋里。
  护士说,我可不能害你。
  完后,又留下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离去。
  这一刻,我觉得这护士不但楚楚动人,还挺迷人的。
  又过了一会儿,护士再次走进注射室。当时我正在抽烟,护士看见了,快步走到我面前,把香烟从我手里夺了下来,指着墙壁上的宣传画,一本正经地说:No smoking!
  第四部分最够诱惑的是你
  迷人的护士第三次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袋柑橘,歪着脑袋问我,怎么样,当兵的,够诱惑吧?
  我说,最够诱惑的是你。
  护士咯咯笑了,剥个橘子朝我递来。
  我说,这橘子是哪个垂危病人的家属贿赂你的?
  护士说,胡说八道,这是人家掏银子给你买的。
  说着,护士在注射室坐了下来。注射室没有椅子,她当然是坐在了我的身边。
  坐了下来的护士没了最初的脾气,眼神和善。我们开始聊天,漫无边际地聊着。护士总是把话题扯到疾病和死亡上,说死亡很可怕,但每个人都会死。人死了就等于去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比这个世界好。那里只有欢乐,没有忧愁,没有虚伪和势利,也没有时过境迁、人走茶凉,更不要你们当兵的去保卫什么……护士发表着她对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看法,直到我提醒吊瓶的药液快没了她才如梦初醒般终止了叙述,把针头从我胳膊上拔了出来,边拔边说,当兵的,真想再扎你一次,练练技术。
  我从床上起来,把军装穿在身上,伸出手,说,咱们再见吧。
  护士轻轻握了我的手,先说了句慢着,然后就像小鸟一样欢乐蹦跳着去值班室拿来纸和笔,说,下士同志(我肩膀上佩戴的是两条横杠的下士军衔),留个电话可以吧?
  我为之一动,觉得这女孩特有意思,也觉得她这种要求实在没什么好推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