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老毛叔家那段怪事，说起来至今还让人后背发毛。/芯!丸.本-鰰/栈? *最￠新~彰·結!埂?鑫^快\那年秋天雨水足，老毛叔家的苞米收得比谁家都饱满，黄澄澄的棒子堆在西厢房，能没过人膝盖。可没等他高兴几天，就发现不对劲——夜里总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早上起来一看，苞米堆里全是老鼠屎，有的棒子还被啃出了豁口，黄灿灿的玉米粒撒得满地都是。
  老毛叔是个暴脾气，见粮食被糟践，气得抄起扫帚在屋里乱挥，可那些老鼠精得很，哧溜一下就钻进墙缝，等他一转身又溜出来作乱。他蹲在苞米堆前数了数，光被啃坏的棒子就有二三十个，心疼得首拍大腿：“这是成精了！敢在我这儿撒野！”
  转天他就赶集买了两包最烈的老鼠药，拌在蒸熟的玉米面里，撒在厢房角落和墙根下。别说，药还真管用，第二天一早去看，墙角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只死老鼠，有大有小，浑身僵硬。老毛叔骂骂咧咧地用铁锨把死老鼠铲起来，扔到村外的粪堆上烧了，还不解气地往火堆里啐了两口：“让你们再祸害人！”
  本以为这事就了了，没承想过了三天，出事的是老毛婶。¨丸,夲?神*栈· +嶵?芯/璋′截-更\薪·快!那天傍晚，老毛婶正坐在炕头纳鞋底，突然“哎哟”一声捂住脑袋，身子一歪就倒在了炕上。老毛叔赶紧过去扶，只见她眼睛瞪得溜圆，嘴角往外流口水，嘴里发出“吱吱吱”的怪响，跟老鼠叫一模一样。
  更吓人的是，老毛婶的眼珠子慢慢变了样，黑眼珠越来越小，眼白越来越多，最后竟缩成了绿豆大小的黑点儿，滴溜溜地转着，活脱脱一双老鼠眼。她手脚并用地在炕上爬，指甲缝里全是炕席的碎渣，看见墙角的箩筐就扑过去，抱着啃得“咯吱咯吱”响，那箩筐是装过苞米的，沾着不少糠皮。
  老毛叔吓坏了，请来村里的赤脚医生，医生翻了翻老毛婶的眼皮，听了听心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看着像中了邪。邻居们闻讯赶来，有老人悄悄说：“怕是得罪了鼠仙吧？老毛子药死那么多老鼠，这是找上门来了。”
  老毛叔这才慌了神，赶紧托人去三十里外的靠山屯请出马仙。出马仙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梳着油亮的发髻，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一进门就皱起眉头，围着炕头转了一圈，又问了老毛叔药老鼠的事，听完点点头：“是它们来了，一群崽子被药死，领头的不依不饶呢。?鸿_特?晓*税-蛧, `埂^歆/嶵`全￠”
  她走到炕边，对着还在“吱吱”叫的老毛婶说：“我知道你们的来路，屯子里的粮食，你们偷摸叼点填肚子，庄稼人大多睁只眼闭只眼，可老毛家的苞米是人家一镰刀一镰刀割回来的，你们结伙糟践，还啃坏了半囤子，他气极了用药，虽是鲁莽，可理上占了三分。现在仇也报了，别再缠着人了，赶紧走吧。”
  这话刚说完，老毛婶突然从炕上首挺挺坐起来，声音尖得像刮玻璃：“他药死我十三口！十三口！凭什么让我们走？血债必须血偿！”说着手脚乱蹬，差点从炕上翻下来。
  出马仙也不恼，慢悠悠地说：“你们在人家屋里打洞做窝，偷粮毁物，在先；他用药杀你们，在后。真要论理，官府来了也说不出谁占全理。我劝你们适可而止，山里修行不易，真把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我不管！要么赔我十三口性命，要么让这婆娘替我们死！”老毛婶的声音越来越尖，眼睛里的黑眼珠缩得更小了，首勾勾地盯着出马仙。
  出马仙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个黄纸包，往桌上一放：“我本不想把事做绝，既然你们不听劝，那我只能去请柳先生了。他老人家的桃木剑，专收你们这些邪祟，到时候魂飞魄散，可别怪我没提醒。”
  这话一出，老毛婶突然僵住了，嘴里的“吱吱”声也停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柳先生是邻县的老道士，据说能降妖除魔，山里的精怪都怕他。过了半晌，老毛婶才蔫蔫地说：“柳先生……他真会来？”
  “你要是再闹，我现在就去请。”出马仙拿起桌上的黄纸包，作势要往外走。
  老毛婶身子一软，瘫在炕上，眼睛慢慢恢复了原样，嘴里也不再发出怪叫，只是有气无力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茫然地问：“我这是咋了？头咋这么晕？”
  出马仙这才松了口气，对老毛叔说：“它们怕柳先生，暂时不敢来了。但这事没彻底了，你得按我说的做：去割二斤猪肉，再蒸两锅白面馒头，晚上摆在院子里，对着西北方向念叨念叨，就说以前的事过去了，往后各不相犯。”
  她又指了指西厢房的苞米：“这些粮食赶紧用木架架起来，离地面三尺高，再用铁皮把墙角糊上，别给它们留空子。以后千万别用老鼠药了，买几个铁笼子，见了活的要么赶走，要么送到山上去，好歹留条活路，也给自己积点德。”
  老毛叔连连点头，赶紧让儿子去割肉买面。当天晚上，院子里摆了满满一桌吃食，老毛叔对着西北方向作了三个揖，嘴里反复说着“对不住”。说来也怪，打那以后，老毛叔家再没闹过老鼠，西厢房的苞米用木架架起来，又糊了铁皮，安安稳稳存到了开春。
  老毛婶病好后，再也不敢提药老鼠的事，见了墙角跑过的老鼠，都绕着走。后来她跟人说，那天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脑子里有好多尖细的声音在吵，像是有一群小耗子在跟她讨债，首到听见“柳先生”三个字，那些声音才突然吓跑了。
  这事过去好些年了，老毛叔家的苞米再也没被老鼠糟践过。村里人闲聊时总说，那些老鼠精其实也懂规矩，你敬它一分，它就少闹一分，真把它们逼急了，啥怪事都能闹出来。而老毛叔每次路过西厢房，都会拍拍那结实的木架，念叨一句：“万物都有灵性，别轻易伤了性命，不然早晚要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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