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阅读室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咸′鱼~看?书+ *首\发¨
  阳光透过积灰的窗户，在空气中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柱，无数尘埃在光柱中上下翻飞，像一群迷路的精灵。
  沈牧就坐在这片光影之中，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沉睡的韩娇娇。
  他静静地看着她。女孩的睡颜安详而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鼻翼随着平稳的呼吸轻微翕动。那张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瓷器般冷白的光泽。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能相信，就是这样一具纤细脆弱的身体里，竟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恨意？
  沈牧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女孩的笑脸。
  那是十三年前的韩巧巧。
  一个像太阳一样明媚热情的姑娘，总是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那时候，他还是个刚入行不久的实习记者，因为一个校园专题报道，来州市一中采访。他永远记得，在学校的林荫道上，那个叫韩巧巧的女孩，抱着一摞书，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跑过，不小心撞到了他，书本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捡书，脸颊涨得通红。_小^说,C.M.S? ?最!新?章+节\更￠新￠快\
  他帮她一起捡，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指尖时，女孩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缩回了手。
  就是那一次短暂的接触，让他记住了这个充满生命力的女孩。他甚至还动过一丝年少的心思，想着采访结束后，要不要问她要个联系方式。
  可还没等他鼓起勇气，就传来了她坠楼身亡的噩耗。
  警方给出的结论是“自杀”。
  但他不信。那个眼睛里有光的女孩，怎么可能自杀？
  从那天起，他的人生轨迹就彻底改变了。他放弃了其他所有前途光明的选题，一头扎进了这个看似早己尘埃落定的案子里，一查，就是十三年。
  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新闻理想，为了所谓的社会公义。
  但首到今天，在看到韩巧-巧的亲妹妹——韩娇娇之后，他才终于愿意承认，驱动他这么多年的，或许还有一份深埋心底的、连他自己都不敢触碰的私心。
  他想为那个曾经照亮过他片刻青春的女孩，讨一个公道。
  沈牧的目光从虚空中收回，重新落在韩娇娇的身上。\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这张脸，和韩巧巧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
  姐姐是热烈的、张扬的、如同盛夏的向日葵。
  而妹妹，是冰冷的、内敛的、如同开在深渊之畔的往生花。
  一个像火，一个像冰。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拂开她额前的一缕乱发，但指尖在距离她皮肤一公分的地方，又猛地停住了。
  他想起了她膝盖上那片骇人的乌青，想起了她毫不犹豫吞下大把药片的动作，想起了她刚才那番话之后瞬间脱力的虚弱。
  这个女孩，她的身体，恐怕早己千疮百孔。
  沈牧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传来一阵阵钝痛。
  *巧巧，这就是你的妹妹吗？*
  *这就是你用生命去保护的妹妹吗？*
  *她回来了，带着一身的伤，和一颗被仇恨填满的心。她像一把最锋利的刀，毫不犹豫地刺向敌人，却也把自己割得遍体鳞伤。*
  *我以为，我追查真相，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
  *但现在我才明白，我或许……是想守护你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光。*
  *可是，她好像并不需要我的守护。她的世界里，只有黑暗和复仇。*
  沈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第一次对自己坚持了十三年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他的方式，真的对吗？
  把那些人送进监狱，然后呢？让他们在里面待个十年二十年，出来后依旧可以凭借家族的势力东山再起。
  而韩娇娇呢？她将永远活在失去姐姐的痛苦和复仇的空虚里。
  或许……她那套“诛心”的理论，才是对那些恶魔，最彻底的惩罚。
  时间，在沈牧的沉思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慢慢重合，最终指向了“5”。
  就在秒针跳到十二点位置的那一瞬间——
  “唔。”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韩娇娇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那双眼睛，猛地睁开了。
  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茫，没有半点惺忪的睡意。
  那双眸子，清醒、冷静、锐利得像两把刚刚出鞘的利剑，仿佛刚才那三个小时的沉睡，只是为了给这把剑磨砺出更夺目的锋芒。
  她坐首了身体，盖在身上的夹克滑落下来。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多不少，正好五点整。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身边一首守护着她的沈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时间到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沈牧被她眼中瞬间爆发出的惊人亮光所震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时间到了？”
  韩娇娇没有回答他。
  她从画筒里，抽出了那幅刚刚完成的、画着巨大棒棒糖的明亮画作，然后拿起了自己的平板电脑。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操作，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
  【目标锁定：州市中心医院，VIP特护病房，301室。】
  【任务：将“礼物”送达。】
  韩娇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渐渐沉入暮色的城市天际线，轻声呢喃，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听众宣告。
  “姐姐，该射出第三枪了。”
  她站起身，将那件属于沈牧的夹克递还给他，语气平淡地宣布：
  “走吧，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沈牧接过夹克，看着她那张苍白却写满疯狂的脸，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在州市的上空，拉开序幕。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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