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进一个箭步冲到瘫倒在地的妇人身边，是屯西头的赵寡妇。·微^趣!晓/说* ?庚.芯?嶵_筷,她男人去年进山采药摔死了，留下她和一个六岁的儿子狗蛋相依为命。此刻她像是被抽走了魂儿，脸色死灰，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里全是涣散的恐惧，只会机械地拍打着冰面，发出不成调的哀嚎：“狗蛋…我的狗蛋啊…没了…一下就没了…”
  “赵家嫂子！醒醒！狗蛋咋了？！看见啥了？！”林跃进蹲下身，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声音沉厉，试图将她从崩溃中唤醒。
  王二愣子和李大胆也气喘吁吁地赶到，看到冰面上那件孤零零的蓝色小坎肩和赵寡妇的模样，心里都咯噔一下，脸也白了。
  “跃进哥…这…”
  林跃进抬手制止他们发问，目光死死盯着赵寡妇。
  许是林跃进手上的力道和沉着的语气起了作用，赵寡妇涣散的目光稍微聚焦了一点，她猛地反手抓住林跃进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声音尖利而破碎：“呜呜呜…我就回身拧了个棒槌的工夫…狗蛋就没了……我的儿啊！！”
  她语无伦次，显然受了极大的刺激。￠d·a¨n_g′y`u′e`d?u`._c￠o￠m′
  林跃进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松开赵寡妇，对李大胆喝道：“看好她！”自己则猛地站起身，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冰面。
  那几道模糊的划痕从狗蛋的小坎肩旁边延伸出去，指向河对岸。他小心翼翼地踩上冰面，冰层很厚，承重没问题。他走到那件小坎肩旁，没有立刻捡起来，而是先观察周围的冰面。
  除了赵寡妇和自己刚刚踩出的脚印，冰面上几乎没有其他明显的痕迹。那几道划痕很浅，很凌乱，是野兽奔跑或拖拽重物留下的。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在划痕尽头，靠近河岸积雪的地方，他再次发现了那种极其模糊的脚印！比在马老西羊圈旁看到的稍微清晰了一点点。
  还有几根和羊圈旁类似的灰白色硬毛。
  林跃进的呼吸微微一窒。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那冻住的粘液，又拈起那几根毛。
  就在他全神贯注检查的时候，山魁、老炮和铁头却显得异常焦躁不安。它们没有像往常发现猎物那样试图追踪气味，反而是在河岸边来回踱步，对着河对岸那片黑压压的老林子发出一种既像是威胁，又夹杂着明显不安的低吼，甚至不肯轻易踏上冰面。_h.u?a′n¨x`i!a￠n￠g/j`i!.+c~o^m+
  连最愣头青的黑豹，此刻也夹紧了尾巴，喉咙里发出畏惧的呜呜声，躲在山魁身后。
  这太反常了！猎犬们尤其是山魁，面对狼群都毫不退缩，此刻却对河对岸的林子流露出明显的忌惮！
  “跃进哥！发现啥了？”王二愣子在岸上喊道，握着老套筒的手心全是汗。
  林跃进没有回答。他站起身，目光投向河对岸。那片老林子树木异常高大茂密，枝叶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即使在白天，里面也显得幽深阴暗，仿佛光线都被吞噬了。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从林子里弥漫出来。
  “二愣子！”林跃进猛地回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立刻回屯子！告诉屯长，把所有孩子都叫回家，关好门窗！从现在起，没有大人跟着，谁也不准靠近屯子边缘！尤其是西头这边！”
  王二愣子被林跃进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了，不敢多问，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屯子里跑。
  林跃进又看向李大胆：“大胆，你扶赵家嫂子回去，把事情告诉屯里管事的老人。然后把我屋里的56半和所有子弹都拿来！快！”
  李大胆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搀起几乎瘫软的赵寡妇，踉跄着往屯里走。
  冰面上只剩下林跃进和几条焦躁不安的猎犬。寒风吹过，卷起雪沫，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河对岸的老林子寂静无声，却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林跃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岸边，捡起那件蓝色小坎肩。小坎肩还带着孩子的体温和奶腥气，胸口的位置，似乎也沾着一点那半透明的、冻僵的粘液。
  狗蛋还活着吗？被什么东西抓走了？抓到哪里去了？
  无数的疑问和沉重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他仔细地将小坎肩、毛发都用一个油纸小包装好，揣进怀里。然后，他目光如炬，开始以发现小坎肩的地方为中心，更加仔细地扩大搜索范围。
  既然那东西在这里停留过，还留下了痕迹，就不可能完全抹除所有线索！
  他几乎趴在了冰面上，一寸寸地查看。山魁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强压下不安，也开始低着头，用鼻子在冰面和岸边积雪上拼命嗅闻，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哼唧声。
  突然，山魁全身的毛瞬间炸起！老炮和铁头也猛地伏低身体，发出了极度恐惧和威胁的咆哮！
  黑豹更是吓得首接蹿到了林跃进身后，瑟瑟发抖！
  林跃进霍然起身，全身肌肉紧绷，进入了战斗状态！
  林跃进能感觉到，在那片浓密的、被积雪覆盖的林木阴影深处，有一双或者好几双冰冷的、非人的眼睛，正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它们…根本没走远！
  李大胆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怀里抱着林跃进的56半和子弹带：“跃进哥！枪来了！”
  林跃进接过枪，声音低沉而急促：“大胆，听着！你现在立刻回屯子，告诉屯长，拉起所有能动的男人，带上火把和锣鼓，堵住屯子所有通往河滩和西边山林的路口！天黑之前，谁也不准出来！”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加重了语气：
  “告诉他们——”
  “注意老虎崽子，好像不止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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