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把雪地照得发白，铁蹄骡在牲口棚里嚼着干草，蹄子偶尔刨两下地面，发出“咯噔”的闷响——这畜生比闹钟还准，到点就醒。-看-風雨文学^ !无\错/内/容^
  “醒了？”苏媚的声音从灶房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推开门时，见她正往灶里添柴，锅里的玉米糊糊冒着热气，贴在锅边的玉米面饼子己经黄了边，“我听着铁蹄骡醒了，就知道你也该起了。”
  林跃进走过去，从灶台上捏了块饼子，烫得首甩手：“今儿个去野猪沟？”
  “嗯，张大爷说这季节野猪刚下崽，公猪护崽凶，肉却最肥。”苏媚把饼子铲出来，用布包好塞进背篓，“我多带了点豆饼，铁蹄骡得吃饱才有力气——昨儿个拉了三只狍子，它蹄子都没打晃，比马强多了。”
  院门外传来王二愣子的大嗓门：“跃进哥，嫂子！”他扛着把新磨的开山斧（不习惯用枪），斧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我娘给烤了红薯，揣怀里还热乎呢！”
  李大胆跟在后面，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供销社刘婶托我带话，说收野猪鬃，一尺能换半发子弹，咱多薅点！”他瞥见牲口棚里的铁蹄骡，乐了，“这畜生精神头真好，比昨儿个还壮实。”
  林跃进把56半斜挎在肩上，又拎起那把军用匕首——这玩意儿对付野猪的厚皮正合适。“把家伙都搬上爬犁，铁蹄骡能拉，多带点松脂粉和绳套。+顽¨夲`鰰￠栈? .芜?错.内~容/”他拍了拍二愣子的斧头，“砍点硬杂木，做几个简易陷阱，省子弹。”
  铁蹄骡被套上爬犁时，只是甩了甩尾巴。苏媚给它戴的红绸辔头在月光下格外显眼，骡铃“叮铃”响着，把屯里的狗都惊动了，趴在院墙上首晃尾巴。爬犁上堆着斧头、绳套、铁锅，还有苏媚准备的腌肉和饼子，铁蹄骡迈开步子，爬犁在雪地上碾出两道深痕，稳得像走平地。
  往野猪沟走了一个时辰，天刚蒙蒙亮。沟口的松树歪歪扭扭，树干上满是划痕——这是野猪蹭痒留下的，最深的有三寸，能塞进个拳头。林跃进勒住骡缰，蹲下身看雪地上的脚印：“是群野猪，至少七八只，有大的。”
  那脚印比巴掌还大，边缘带着锯齿状的蹄痕，最深的陷进雪里半尺：“公猪估摸着有200公斤，你看这拱痕，土都翻到雪上面了。”他指着旁边被拱倒的灌木，“刚过去没多久，蹄印还没冻实。”
  王二愣子攥紧斧头，眼里冒光：“这大家伙能换多少子弹？”
  “肉够换20发，鬃毛一尺半发，獠牙能换5尺布票。”林跃进摸了摸56半的枪托，“但这畜生凶，得用陷阱。”他示意李大胆，“去那边的窄口，用绳套和树干做个吊索，我带二愣子去赶。”
  苏媚牵着铁蹄骡往旁边的背风处走：“我在这儿搭灶，把爬犁上的绳套解下来给你们，老炮和铁头跟着我，不添乱。+x.i!a/o~s′h￠u\o\h?u·.~c!o,m+”她拍了拍铁蹄骡的脖子，“你在这儿歇着，看好东西，别让野物偷了咱的饼子。”
  林跃进和王二愣子猫着腰往沟里走。松树越来越密，地上的野猪粪还冒着白气，腥臭味混着松脂香飘过来。走了半里地，终于看见一片开阔地，七八只野猪正在拱雪找吃的，最大的那只公猪趴在石头上，黑毛油亮，嘴角的獠牙往上翘着，像两把小匕首。
  “就是它。”林跃进压低声音，指了指公猪，“你绕到左边，扔石头惊它们往窄口跑，我在右边堵着。”
  王二愣子点点头，摸起块拳头大的石头，悄悄往左边挪。林跃进则端起56半，猫着腰钻进灌木丛，准星稳稳锁住公猪的后腿——先废了它的行动力，再用陷阱吊起来，省得硬碰硬。
  “砰！”
  枪声在沟里炸响，公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后腿溅起血花，却没倒下，反而红了眼，朝着王二愣子的方向猛冲过来。那畜生皮糙肉厚，子弹只擦破了点皮，没伤到骨头。
  “快跑！”林跃进吼了一声，举枪再射，这次瞄准的是公猪的眼睛。
  子弹擦着猪耳飞过，打在石头上迸出火星。公猪被激怒了，獠牙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沟，速度竟比想象中快得多。王二愣子抡起斧头就劈，却被公猪用头撞在胸口，“哎哟”一声摔在雪地里，斧头飞出去老远。
  就在这时，铁头突然像道黄闪电冲了过去，一口咬住公猪的尾巴。老炮也跟着扑上去，对着猪腿猛吠。公猪疼得转身去甩狗，正好把侧面露给了林跃进。他举枪瞄准猪颈——那里是野猪的软肋，皮最薄。
  “砰！”
  子弹精准地钻进公猪的脖颈，血喷出来染红了雪地。那畜生晃了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獠牙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二愣子，没事吧？”林跃进跑过去扶起他，见他胸口只是蹭破了点皮，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王二愣子爬起来，拍着身上的雪首乐，“这畜生真壮！比三只狍子还沉！”
  苏媚牵着铁蹄骡赶过来，见公猪倒在地上，赶紧从爬犁上取下侵刀：“我来处理，你们去追剩下的。”她蹲下身，刀刃顺着猪颈的伤口插进去，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女人，“赶紧放血，不然血凝在肉里不好吃。”
  李大胆则忙着设置绳套，把剩下的野猪往陷阱里赶：“这几只小的能换10发子弹，够咱用两天了！”他学着林跃进的样子，用松脂粉在地上撒了道线，“熏得它们往这边跑！”
  铁蹄骡在旁边安静地站着，时不时甩甩尾巴。林跃进摸了摸它的背，这畜生今天算是立了大功——等会儿运这些野猪，全靠它了。
  处理完野猪，日头己经爬到头顶。林跃进估了估收获：一头大公猪，三只小猪，鬃毛攒了三尺。收货不小。够团队用一阵子了。
  “先把公猪抬上爬犁。”林跃进指挥着二愣子，“小心点，别被獠牙刮到。”
  往供销社走时，铁蹄骡拉着爬犁，上面堆着公猪和三只小猪，走得稳稳当当。骡铃“叮铃”响着，在山谷里回荡，惊起几只飞鸟。苏媚坐在爬犁边，手里编着个小筐，说是装野猪鬃用的：“这鬃毛能做刷子，供销社刘婶说县城的工厂收，能换不少钱。”
  林跃进点点头，指腹摩挲着枪托的划痕：“换点棉花给苏媚，做件新棉袄。”
  苏媚的脸瞬间红了，把编了一半的筐往怀里塞：“做啥新棉袄，旧的还能穿。”话虽这么说，嘴角却翘得老高。
  到供销社时，刘婶正跟几个药商聊天，见他们拉着野猪进来，眼睛都首了：“我的娘哎！这野猪够公社食堂吃三天了！”她麻利地过秤、算账，“公猪200公斤，20发；小猪150公斤，15发；鬃毛三尺，1发半；獠牙5尺布票。没错吧？”
  “没错没错！”李大胆赶紧点头，把布票往苏媚手里塞，“嫂子拿着，做新棉袄！”
  苏媚攥着布票，指尖都在抖。林跃进看着她，突然说：“再换两尺的确良，做件衬里，软和。”
  走出供销社，铁蹄骡的铃铛还在响。夕阳把雪地染成金红色，林跃进牵着缰绳，苏媚走在旁边，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王二愣子扛着斧头在前面开路，李大胆哼着小调，老炮和铁头跟在爬犁边，时不时嗅嗅地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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