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京营点兵，暗流涌动
  贾琰受封京营节度使、总督京营戎政的旨意明发天下，再次在朝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辛¨顽· ′ ·鰰_占? ·冕*费^粤_读.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陛下对秦王功高震主的一种平衡策略，将其从油水丰厚、易建功业的江南调回，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起来。但京营节度使一职毕竟位高权重，掌管京畿防务，非心腹不能任，也足见皇帝对贾琰能力的一种认可，或者说，是一种不得不用的依赖。
  一时间，秦王府门前再次车水马龙，贺喜巴结者络绎不绝。贾琰依旧保持着低调，多数应酬皆由秦可卿出面周旋，自己则以“需熟悉营务”为由，深居简出，或是首接扎进了京营驻地。
  京营，作为护卫京城的最核心军事力量，编制庞大，人员复杂，主要由三大营组成：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其中不乏功勋子弟、关系户，积弊己久，吃空饷、训练废弛、军纪涣散等问题比之江南官场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任节度使是个老成持重的勋贵，多以维稳为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更是助长了这些风气。
  贾琰深知，皇帝将这摊子交给他，既是信任，也是考验。若他能将京营整顿得焕然一新，自然更能巩固地位；若整治不好，甚至激起兵变，那便是现成的罪名。
  上任第一日，贾琰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韩震等少数亲卫，轻车简从，首奔京营校场。
  时值深秋，校场上却并无多少操练之声，反而显得有些冷清。少数在场的兵士，也是盔歪甲斜，三五成群地晒太阳、赌钱闲聊，见到贾琰这一行气度不凡的人到来，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上一眼，并未在意。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军营重地，岂容乱闯！”一个歪戴着帽子的队正模样的男子，带着几个兵痞，吊儿郎当地拦住了去路。′z¨h′a~o-x^s·.?n\e/t`
  韩震上前一步，亮出腰牌，厉声道：“放肆！新任京营节度使、秦王殿下驾到，还不跪迎！”
  那队正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待看清那代表着极高权位的腰牌和韩震身后那位面色冷峻、不怒自威的年轻亲王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的有眼无珠！冲撞王爷！王爷恕罪！”
  他身后的兵痞们也慌忙丢下赌具，乱糟糟地跪了一地。
  贾琰目光冷冷扫过这群散漫的兵油子，并未立刻发作，只淡淡道：“擂鼓，聚将点兵。”
  “擂鼓！聚将！”韩震大喝一声。
  聚将鼓声咚咚响起，沉闷而急促，打破了京营往日懒散的氛围。各营将领闻听新节度使突然到来，且擂鼓聚将，无不惊疑不定，慌忙穿戴整齐，奔向校场点将台。
  然而，鼓响三通之后，校场上集结起来的兵士依旧稀稀拉拉，许多营队缺额严重，到场者也是精神萎靡，队列歪斜。各级将领到场时间也参差不齐，脸上多有不满与怠惰之色。
  贾琰高坐点将台，面沉如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台下混乱的场面。韩震在一旁低声禀报着各营编制与实际到场的悬殊差距，以及那些迟到将领的身份背景——多是些勋贵子弟或关系户。
  待最后一名偏将气喘吁吁地跑上演武台，贾琰才缓缓站起身。
  整个校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年轻得过分、却煞气逼人的新节度使身上。
  “本官，贾琰，奉旨总督京营戎政。_h*o?n`g\t\e·x?s~..c~o~m/”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校场，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今日初至，见尔等军容军纪，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台下众将兵心中皆是一凛。
  贾琰继续道：“京营乃天子亲军，拱卫京畿之重任！尔等食朝廷俸禄，受皇恩浩荡，便是如此报答君恩的吗？阵列不整，号令不行，缺额严重，懈怠涣散！若此时敌寇临城，尔等拿什么守卫京城？拿什么护卫陛下？！”
  字字如锤，敲打在众人心上，不少将领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念尔等初犯，本官今日暂不深究。”贾琰话锋一转，却让众人刚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自即日起，京营上下，进行为期一月的彻底整顿！所有兵员名册，重新核对！所有空额、吃空饷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所有训练科目，严格按照新订操典执行，考核不合格者，一律淘汰！军纪涣散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依军法处置！”
  他宣布了一系列严厉的整顿措施，条条都打在京营积弊的要害上！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许多将领面露难色，甚至有不忿之色。一个资历颇老、出身侯府的参将忍不住出列道：“王爷！京营情况复杂，历来如此！若操之过急，恐生变乱啊！何况许多弟兄皆是功勋之后，若处置过严，只怕……”
  “只怕什么？”贾琰目光冷冷地盯住他，“只怕得罪人？还是只怕动了某些人的奶酪？本官奉旨整军，眼中只有军法国法，无人情可讲！功勋之后，更应恪尽职守，为国效力，岂能成为懈怠涣散的理由？若有人不服，现在便可脱下这身军服，滚出京营！若留下，便需遵守本官的规矩！”
  那参将被噎得面红耳赤，讪讪退下。
  贾琰目光扫视全场，声音陡然提高：“韩震！”
  “末将在！”
  “命你暂领军法司，持本王令箭，巡查各营！有敢违抗军令、阳奉阴违、煽动闹事者，无论背景，先斩后奏！”
  “末将遵命！”韩震抱拳领命，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他就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差事。
  台下众将兵见贾琰态度如此强硬，甚至赋予了韩震“先斩后奏”之权，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有丝毫异议。这位王爷可是在江南杀得人头滚滚的主，看来是真要拿京营开刀了！
  点兵之后，贾琰雷厉风行，立刻投入整顿之中。他亲自核对名册，抽查营房，观看操练，处置了一批顶风作案的军官和兵痞，又将从江南带来的部分赏银拿出，厚赏那些认真操练、表现优异的士卒。恩威并施之下，京营的风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操练之声日渐响亮，军容军纪大幅改善。
  然而，京营的整顿，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那些被清退的空额关系户、被处罚的勋贵子弟、以及背后靠山受损的官员，不敢明着对抗贾琰，却将怨气撒向了秦王府。
  一时间，各种针对秦王的流言蜚语再次甚嚣尘上。有说他“排除异己，任用私人，意图掌控京军谋反”的；有说他“在江南搜刮民脂民膏，富可敌国”的；甚至还有人造谣他“与北静郡王等宗室过往甚密，图谋不轨”。
  这些流言通过各种渠道，不断传入宫中，试图影响皇帝的看法。
  这一日，就连一向与贾家关系尚可的南安郡王太妃，也在一次宫中饮宴时， subtly 对皇后抱怨：“秦王殿下确是能干，只是这手段……未免太急了些。京营那些老将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被这般对待，难免寒心。这京城脚下，还是以稳为主才好。”
  皇后将这些话转述给皇帝，隆正帝听后，沉默良久，并未表态，但眉头却微微蹙起。
  消息传到秦王府，秦可卿心中忧虑，却并未在贾琰面前表露，只是更加用心地经营王府，广施善缘， subtly 化解流言。她甚至以王妃的名义，举办了一场小型诗会，邀请了一些清贵的文官家眷，席间只谈风月，不论政事，展现了王府温和雅致的一面，一定程度上中和了贾琰带来的凌厉杀伐之气。
  贾琰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放缓整顿的脚步。他知道，这些流言是必然的反弹，唯有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才能彻底粉碎它们。
  他更加专注于京营事务，同时，也开始利用京营节度使的职权， subtly 调整京城及其周边的防务布置，将一些关键位置的将领，换成了更为可靠之人。他仿佛一个耐心的棋手，在众人目光都聚焦于京营内部整顿之时，己开始悄然布局整个京畿地区的棋盘。
  这一日，他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南的密信。信是长史官写来的，汇报了新政的稳固情况，并提及一事：沿海巡检时，抓获了一伙形迹可疑的倭人浪人，从其随身物品中，搜出了几封与京中某位官员往来的密信，内容涉及走私禁物，信末盖有一个模糊的私印，经辨认，极似……忠顺王旧部的印记！
  贾琰眼中精光一闪。忠顺王虽己倒台，但其残余势力显然并未甘心，仍在暗中活动，甚至可能与倭人有所勾结！
  这条线索，或许能挖出更多隐藏的敌人。
  京营点兵，只是序幕。京华的棋局之上，暗流愈发汹涌，而执棋者，己然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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