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
  上海法租界，一栋僻静的小洋楼内。,零·点+看_书/ ¨首?发′
  前北伐军营长秦怀远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客人”，眉头紧锁。
  面带笑容的杜月笙穿着一袭绸衫，身后还站着两个眼神平静却透着精悍的随从。
  “杜老板，你的来意，我大概能猜到。”秦怀远声音冷淡，“但秦某闲散惯了，无意再卷入是非之中。请回吧。”
  杜月笙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坐下，斟了一杯茶：“秦营长是聪明人，如今时局糜烂，日寇步步紧逼，南京那边……呵呵，有些事做得实在让人寒心。秦营长一身才学，难道就甘愿在这租界里，看着报纸发发牢骚，空耗光阴？”
  “道不同，不相为谋。”秦怀远语气生硬。
  “哦？那如果是‘为民族保留一点真正的火种’呢？”杜月笙放下茶杯，笑容不变，语气却重了几分，“不是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欺压百姓的部队，而是一支真正想打洋人、能打洋人，有血性、有未来的新军。他们不缺热血儿郎，不缺资金设备，独缺像郑教育这样真正懂现代军事、能铸军魂的人才。”
  秦怀远眼神微动，但依旧沉默。
  “如果这条‘道’，是纯粹为了救国保种呢？”杜月笙身体前倾，压低声音，“不是为某个长官，某个派系，就是为了脚下这片土地和上面的百姓。`我*得?书-城′ .已!发_布¨最/辛^璋^劫!他们需要有人教他们怎么打仗，怎么活下去，怎么赢。”
  几乎在同一时间，类似的情景也在不同地方上演。
  炮兵人才孙奕是在一家小酒馆被找到的，他正借酒浇愁，抱怨着“空有屠龙技，却无报国门”。杜月笙的人首接替他付了酒账，“请”他去看一些“真正有用的家伙”。
  工兵周固则是在一家建筑公司画图，被杜月笙的人“邀请”时，对方“不经意”地提到了能让他设计的工事真正用于御敌而非纸上谈兵。
  政治教育周维启最为激烈，几乎与来人大吵起来，斥责他们是“流氓手段”。
  但对方只是平静地递给他一份磐石基地的纲领草案，上面对于民族解放和社会变革的阐述，深深触动了他。
  最终，他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挣扎良久，抱着“去看看究竟”的想法，勉强同意了。
  ......
  在磐石一间临时充作会议室的洞窟内，气氛依旧有些僵硬。
  “杜月笙好手段！绑票、利诱、威逼，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孙奕带着酒醒后的恼怒，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周固抱怨道，“我等虽算不上什么人物，曾经也是堂堂黄埔教官，竟被如此羞辱般‘请’来。\x·q?i+s,h￠e*n￠.?c_o′m￠”
  周固面色不渝：“哼，与青帮大佬讲道理？若非……若非他们拿我的设计框我……”他攥紧了拳头，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秦怀远相对沉稳，但眼神中也带着审视：“既来之，则安之。但望杜月笙所言不虚，此处真是纯粹为了救国。”
  唯有周维启，看着洞壁上刻着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字样，以及一份士兵日常思想教育手册，眼神复杂，沉默不语。
  这时，王谦在杜月笙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西位脸上明显带着不忿和戒备的教官，一时间也明白了昨天杜月笙的古怪笑容，不由瞪了一眼杜月笙。
  “诸位先生，一路辛苦。我知道诸位为何而来，也知诸位心中必有怨气。杜老板行事或许激烈了些，我在此代他向诸位赔个不是。”王谦态度诚恳地微微欠身。
  “但请诸位相信，他将诸位‘请’来，并非为了我个人，亦非为了杜先生的私利。”
  “这里，就是火种所在！”王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满腔的炽热。“外面的那些年轻人，他们大多是农家子弟，有热血，有勇气，肯吃苦，但他们缺乏指引，缺乏现代化的军事知识和纪律。他们需要真正的老师。”
  王谦的目光逐一扫过秦怀远、周维启、周固、孙奕：“诸位先生都是军校翘楚，身负经世之才，难道就真的甘心让一身所学埋没于乱世，眼睁睁看着国势日颓？难道就不想亲手参与塑造一支真正的铁军，为这个民族，保留下一线复兴的希望和底气？”
  “现在这里条件艰苦，也见不得光，甚至未来危险重重。但我可以向诸位保证，在这里，你们可以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教学和练兵上，无需理会派系倾轧，无需担心克扣军饷，更不会有人指手画脚，外行指挥内行。你们教出的每一个兵，将来都会成为为国而战的尖刀。”
  王谦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西位教官脸上的不忿和恼怒渐渐消失了，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
  有被说中心事的震动，有对未来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沉寂己久的热血被重新点燃的悸动。
  秦怀远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王先生，我想去看看……学生们。”
  周固、孙奕对视一眼，也默默站了起来。
  范文照却在一旁推了推眼镜，看着王谦，缓缓道：“那份政治纲要，是谁起草的？”
  “是我口述，旁人整理的。其中结合了孙先生的三民主义、民族大义以及一些……更适合当下斗争的理念。”王谦坦然道。
  范文照目光闪烁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也去看看学生，然后再备课。”
  望着西位教习走向教室的背影，赵铁柱挠挠头，低声道：“东家，这些教习……能安心留下吗？”
  王谦轻轻呼出一口气：“他们只是心中的那团火被现实的冰水浇灭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把这团火点燃。为了大义，他们会留下的。”
  ……
  教室内，秦怀远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那一张张充满求知欲、眼神清澈而坚定的年轻面孔。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黄埔军校曾经的讲台上。
  秦怀远心中最后的芥蒂也没有了。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下了第一个战术符号。
  “今天，我们讲现代步兵班的基础战术协同……”
  新兵们听得聚精会神，尤其是水生，他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们之前接受的更多是体能和搏杀训练，此刻才真正接触到现代军队的骨架与灵魂。
  王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室后方，看到这些专注听讲的年轻面孔，心中稍感欣慰。
  人才的培养非一日之功，他要建立的，是一支既有信仰、有纪律，又掌握先进技战术的现代化军队。
  其核心军官团，必须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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