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美]厄尔·斯坦利·加德纳    更新:2021-11-29 06:47
  “立即开始。”我说:“我去买辆适合这种场合的中古车,我们可以悠闲地一路露营过去,化费不了多少的。”
  “喔,”他说:“好极了,露营我最内行,我另外有个绝活,野炊我最在行。”
  我说:“你准备一下,我们必须匆忙一点。我有一个感觉,我们要不快走,警方会不让我们走。”
  有一阵子他眼中露出恐惧,他说:“我还不能立即走,我有些手套。但那都是轻的一种,训练时要用重一点的。我们也要一个沙袋,我离开洛杉矶时把我的卖了。我们只要花——”
  “我们去雷诺买。”我告诉他。
  第十三章
  我知道白莎会在旅社等我,所以我就不回旅社。我平时积下的钱都是旅行支票形式,我买了一辆很旧的中古车,买了羊毛衬衣,套头毛线衣,皮外套,铺床用品,野炊用品和罐头食品。下午3时30分已准备就绪可以上路了。
  我们离城的时候像一群标准的游荡难民,没有人会要阻止我们。甚至有一辆警车还给我们挥挥手。
  我们以每小时37哩速度离城。
  快近黄昏,我找到一条横交道转弯驶向沙漠。三数百码后我把车靠边离开公路,经过一棵棵高低相同的山艾树,选了个风积平沙地停车。
  “这里如何?”我问孙路易。
  “妙得很,朋友。”
  荀海伦一声不作下车,帮忙把应用东西搬下车来。
  “毯子倒真多?”她对我说。
  “我们会需要的。”
  “铺两个床、还是3个床?”她眼看我问。
  “3个。”
  “好。”
  她在沙漠地上铺床。路易把汽油炉自原装的纸盒打齐,架起来,灌满汽油,不多久蓝蓝的火焰上已坐着一壶咖啡了。
  “我做点什么?”我问。
  “不必动手。”他说:“休息一下,你是一家之主,对不对?”他看向荀海伦问。
  “对。”
  “晚饭做好后,我怎么称呼你来吃饭?”他对她笑着问。
  “海伦。”
  “好,我是路易。吃角子老虎的事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一点也没有。”她说。向他伸出她的手。
  他握住她的小手,又笑了一次说;“我们会处得好的。”
  他开始工作,拿出锅、盘、罐头,做晚餐。他动作不快,但是没有不必要的动作,他真的知道怎样野炊。
  海伦和我不止一次希望能帮一点忙但都被他赶走。他说:“这又不是宴会,我们也没有桌子,不须铺桌,也没有太多水洗盘子,根本也没有太多盘子,不过味道一定好。”
  过不多久沙漠的风吹过来一阵豆子的味道,有蒜的香味和油炸洋葱的香味。
  “路易,什么东西那么香。”
  路易高兴地说:“那是我自己的专利发明。你把洋葱切细,加一点水煮干,加点油炸一下,加上蒜泥,开罐豆子,最后再加点糖酱;那玩意儿味道好,吃下去顶饥得很。”
  海伦和我平坐在毯子上看着西天落日,是一位伟大的画家用光彩的颜料及看不到的大笔, 在天大的画布上作画。 路易给我们一人一盘冒着热气的食物。他说:“我们在沙漠露营,吃饭要一盘到底,一个人一餐只用一只盘子,而且每人要吃到盘底。”他自己不断地笑着。
  我们大家吃饭,不知什么原因,食物好像是我数月来最有味的一餐。吃完了盘中的豆子,我还用法国面包把盘中剩汁沾起来吃。
  海伦叹口气说。“唐诺,我真高兴你想出这种旅行法。这是我一生最好吃的一餐饭。”
  落日及余晖都消失很快。一会儿穹苍满星斗。
  海伦说。“我来洗盘子。”
  路易说:“像你这种好女孩子怎么懂得在沙漠中怎样洗盘子。你没有户外生活过,这里没有水,你看我,看我怎样洗盘子。”他把盘子拿起,走到汽车前十多码的地方放着,把车前灯开亮,蹲跪下去,用手把沙捧起撒在盘子里,开始用沙擦盘子。一会儿沙把盘中油腻完全吸收,盘子变得干干净净。路易又把滚水冲盘子。每只盘子只用一点点水,把余沙冲掉即行,盘子变得雪亮而且是干的。
  “完工,”路易神气地宣布:“比一缸水洗得还干净。现在我们把它竖在保险柜上,准备明天早餐用,你预备几点钟睡觉。”
  “我会告诉你的。”
  “我看我先去铺好我的铺。”
  “不需要了。”海伦说:“你看我不是铺好了3个平排的铺了吗?”
  路易想了几秒钟说:“喔,好。”
  我们大家坐在毯子上。
  “来个营火如何?”路易建议。
  我说:“有人可能会沿大路找我们。”
  “你说得对,来点音乐如何?”
  “你有收音机?”我问。
  “更好的。”路易说。
  他自袋中拿出一只口琴,爱护而轻轻地在手掌中敲了敲,凑向嘴唇。
  完全不是我初起想像中的演奏。我以为一定是甜蜜家庭一类的口琴老调。但路易可奏各种曲子。口琴中飘出来的音乐有沙漠夜晚平静安宁的特种情调,和这里的黑暗,星光及寂寞的沙漠混成一体。
  海伦在我身旁靠着我的肩,我一只手挽着她的腰。我觉得到她平静有规律的呼吸,她脸颊的温暖,也可闻到她头发上传来的芬芳气息。她握住我的手,瘦小柔软。偶而我会觉得到她深呼吸一下,长长叹口气。
  夜尚还温暖。一小时之内有过2 次公路上有汽车经过。车头灯自一个方向过来又消失在另一方向,照射出奇怪的影子,留下红色的尾灯再慢慢消失。但1 小时之内,只有两次,其他时间只有黑暗的沙漠及孤独的我们。
  路易给我们的音乐确有风琴的效果。原因当然完全来自环境因素。沙漠、星星、黑夜。但是以路易这种外表的人言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觉得已够得上称为音乐家了。
  过了一会,路易停止吹奏,最后一个曲调在黑夜渐渐消失。我们坐着不动,不远处只有我们那辆汽车及山艾树的阴影。他平线以上,什么也没有,我们静静享受这份安静。
  海伦半耳语似的说:“这里离开天堂近一点。”
  她现在已不再紧张,头的全部重量都靠在我肩上。
  微风自沙漠中吹来,很微弱的风,但是冷得厉害,风到之处温暖立即消失。其实不能称之为风,只是空气在移动。海伦靠我靠得更紧,把膝盖缩起来压到我的大腿上,又一阵风来的时候,海伦全身起了次抖颤。
  “冷起来了。”路易说。
  “该睡了。”海伦宣布,“我睡边上,你睡当中。”
  她移向她的毯子,脱去她的外衣,没有亮光所以一切朦胧,恒星光已足够看到除去外衣后她的曲线。我大模大样地欣赏,一点也没有自责。我觉得是在看一件自然的杰作。她钻进毯子,在里面扭动把内衣说卞,穿上睡衣。坐起来把睡衣领子的扣子扣上。
  “晚安,”她说。
  “晚安。”我说。
  路易稍稍有点窘,没开口,假装认为她的晚安是向我一个人说的;她用手肘撑起半个身子说:“晦。路易。”
  “什么呀?”
  “晚安。”
  “晚安。”路易咕噜着。
  我们等数分钟,等她舒适地睡受了之后,脱下外衣就穿内衣钻进海伦给我们铺好的毯子。
  我不知道晚上去冷到什么程度,鼻尖反正越来越冷。天上有一颗星正好垂直悬挂在我的上空,我在想它会不会掉下来,掉下来又会不会压到我。突然我张开眼,一大堆星星展现眼前人上,沙地很硬,肌肉不太听使唤,空气又冷又新鲜,把肺中陈年累月的浊气洗得干净,我再闭上眼尽量放松自己。
  我只醒回过一次,那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太阳要出来的方向蓝灰色的云彩镶一条橘黄色的金边。左边有海伦轻轻有韵律的呼吸声,右边是路易的鼾声。我把脖子再缩下一点,又进入睡乡。
  我再醒来时,太阳已在地平线之上,山艾树和窄叶灌木的影子比它们本身长得多。左边毯子不断在抽动,我知道海伦在穿衣服。路易在汽车旁,炉子前蹲着,空气中已有咖啡的芳香。
  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场合可以使你精神更好。肚子更饿一干燥,清凉,新鲜的空气中你睡饱醒来,咖啡在等你。
  荀海伦纤瘦,有精神地自毯子中出来。晨阳照着她的脸变成橘色。她看见我在看她,很自然地说“早,唐诺。”
  “早。”,我说。
  路易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看看,急又转回。
  她有趣地看向他说:“路易,早。”
  “早安。”他自肩部回头对她说。
  她整理一下服装说:“我可以天天过这种生活,一辈子也不回都市去。”
  她站着面向东方,双臂伸向太阳又展开,慢慢地坐下把鞋子穿上。
  路易说:“每人半盆水,不准多用,5分钟后开早餐。”
  我们刷牙,洗脸,坐在毯子上。路易给我们炒蛋、咖啡和很好的腌肉。腌肉的确炸得很好,脆而不易碎,有点果仁的味道。他架起了一堆小营火,木柴已变了炭。炭上架了一道铁栅,铁栅上烤着涂了牛油的法国面包。
  早餐又好吃又吃得多。我好像不再需要拳击训练。现在已经可以用空手打倒世界上所有好手了。
  早餐后我们坐在一起,吸着烟,享受晨阳的温暖。我们三个人抽完了烟,我望望路易,我们两个望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