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厄尔·德尔·比格斯    更新:2021-11-29 06:37
  她说:“我听说你要去岛上。”
  约翰·昆西回答:“明天去,与你同船。”
  她说:“太棒了。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罗杰告诉她:“约翰·昆西今天早上到的。”
  女孩说:“他今晚很不愉快吗?真走运,我来了。罗杰,你带我们到哪里去?”
  约翰·昆西瞪大眼睛,带他们?在现在这时间?
  他冒昧地说:“我要上楼去了。”
  巴巴拉说:“为什么,现在刚十二点,很多地方还都开着。你会跳舞对吗?让我带你看看旧金山。罗杰是个好老头儿——我们让他付款。”
  约翰·昆西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他的面颊在颤动,他多么渴望楼上屋里的那张床。这是个什么地方啊,这西部!
  “来!”女孩哼着高兴的小调,非常快活,一辈子都如此,是相当令人高兴的那种人。约翰·昆西拿起他的帽子。
  罗杰的司机在房前逗留了一会儿,查看车的电机。当他看到他们又下来时,他多希望自己没看见呀,但此时逃避已是不可能的,他爬进车座准备开车。
  罗杰问:“巴巴拉,去哪里?去泰特?”
  “不去泰特,”她回答道,“我刚从那里回来。”
  “什么?我以为你开车从伯林格姆来。”
  “是的,我是的——五点钟来的。然后我又转了转。为了波士顿来的男孩,我们去吃中国菜炒杂碎怎么样?”
  上帝,约翰·昆西想,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这更不想要的?巴巴拉带他到中国餐馆。
  他不乐意在中国餐馆徘徊,也不愿在墨西哥人之中,而女孩对墨西哥餐馆也很感兴趣,一时间他对意大利也不同情,甚至不喜欢法国,但他不得不品尝着风味不同的菜肴,这让他的胃难以承受,叫苦不迭,但还得和纤小的巴巴拉跳了得有上千里路的舞。在一个叫做皮特式餐馆的地方吃了炒鸡蛋之后,她同意结束这个夜晚的活动回家去。
  当约翰·昆西拖着脚步走进罗杰的房子时,厅里的大钟正敲三点。女孩仍然很精神、活跃。约翰·昆西急忙避开她的视线打了个哈欠。
  “都怪我们回家太早了,”她叫道,“明天我们在船上还要跳一两个舞。顺便问一句,我一直等着问这问题;这说明了什么——我指受伤的面颊?”
  “什么——我——”约翰·昆西答道。从女孩肩部的上方,他看到罗杰使劲摇头。“噢,那是,”约翰·昆西说,轻轻地碰了碰伤口,“那是西部开始的地方。晚安!我过得很愉快。”他终于到了楼上。
  他在卧室的窗前站了一会儿,向下注视着这个奇妙的城市,一行行的灯光让他眼花缭乱。想起在汽车里紧挨着坐在他旁边的那个温柔热情的姑娘——顿时心情愉快。那里有与众不同的女孩,不一样呀!
  在港口灯光照耀的远处,另一个女孩——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只是因为她嘲笑他,他的珍贵的帽盒现在正凄凉地在那黑暗的水域中漂浮。他又打了个哈欠。最好还是小心点,不要太容易受影响,没人能告诉他哪里是尽头。
  第二章
  一
  又是一个可能无雾的清晨,罗杰和客人们再一次上了汽车。约翰·昆西觉得他们好像离开这车没几分钟。司机——一副困倦的样子,也一定这样认为。尽管如此,他还是开着车带着他们向海边疾驶而去。
  “喂,约翰·昆西,”罗杰说道,“你在出国前得换些外汇吧。”
  约翰·昆西马上停止了他那漫无边际的遐想。
  “噢,是的,当然了。”罗杰听后笑了。
  “那么你想兑换成哪种货币呢?”他问道。
  “为什么——”约翰·昆西说着,又停下来,“为什么,我总认为——”
  “别理睬罗杰。”巴巴拉笑着说道,“他总是拿你开心。”巴巴拉身体健康且充满活力,凌晨三点才睡对她毫无影响。“在这个国家里大约只有千分之一的人知道夏威夷是美国的国土,这使整个岛上的人感到恼火。可爱的老罗杰想把你和我一起排在那千分之九百九十九里去。”
  “我几乎成功了。”罗杰轻声笑道。
  “胡说!”巴巴拉说,“他可不像那个给‘美国驻檀香山领事馆’写信的国会议员那样。”
  “有人干过那种事吗?”约翰·昆西笑着问道。
  “他确实是那么写的。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放弃了斗争。后来那个参议员旅游来到这里,他是这样开始他的演讲的:‘当我回到我的国家时——’人群中有人喊道:‘你现在就在你的国家里,你这僵尸!’当然了,他说这种话有失大雅,但却完全表达了我们的心情。噢,约翰·昆西,我们对此很敏感。”
  “别自责,”他告诉巴巴拉,“我在说话时会小心谨慎的。”
  这时,他们到达了恩巴卡德罗,车停在一平台前。司机下车去拿行李,罗杰与约翰·昆西也帮着提着行李。他们穿过平台上的小棚朝跳板走去。
  “回办公室去吧,罗杰!”巴巴拉说。
  “不着急。我当然得和你们一起上船。”
  在甲板上嘈杂的人群中,一群女孩子朝巴巴拉拥过来,这群加利福尼亚的女孩子们活泼漂亮。约翰·昆西遗憾地获悉她们到这儿只是与巴巴拉道别的。这时一穿着白衣服、身材魁梧的男子从人群中挤过来。
  “喂,你好!”他朝巴巴拉喊着。
  “你好,哈里。你认识罗杰,不是吗?约翰·昆西,这是我的老朋友哈里·詹尼森。”
  詹尼森先生长得极帅。他的脸被岛上阳光晒得黝黑,头发呈浅黄色并成波浪状。他灰色的眼睛流露出令人愉快但带些讥讽的神情。总之,他是那种女人们只要看上两眼就终生不忘的男人。约翰·昆西立刻感到自己在巴巴拉朋友的眼中一无是处。这时,詹尼森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你也乘这艘船吗,温特斯利普先生?”他问道。“那好啊,我们两个人应该能使这位年轻姑娘过得愉快。”
  岸上喊声不断,人越来越多。沿着甲板走过来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夫人,身后跟着一中国女仆。她们匆匆赶着路,人们纷纷为她们让道。
  “你好,真幸运!”罗杰喊道,“等等,梅纳德夫人。我想让你见见我那来自波士顿的亲戚。”他把约翰·昆西引荐给这位老夫人,接着说道:“我把他交给你了。寻遍全岛也为他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向导、哲学家及朋友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约翰·昆西,黑眼睛眨了眨,说道:“又一个温特斯利普,是吗?夏威夷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嗯,越多越快活。我认识你姑姑。”
  “约翰·昆西,紧跟着她。”罗杰提醒道。她摇了摇头。
  她反驳道:“我一百万岁了,男孩子们不再紧跟我了。他们喜欢年轻的。但不管怎样,我会照看他的——用我的好眼睛。好了,罗杰,有时间来作客。”说到这,她走开了。
  罗杰微笑着望着她的背影说:“伟大的人物。你会喜欢她的。她出身于老传教士家庭,在岛上她说话算数。”
  “那个詹尼森是什么人?”约翰·昆西问道。
  “詹尼森?”罗杰朝着詹尼森站着的地方——一群令人羡慕的女孩们的中心望去。
  “噢,他是丹的律师。我认为他是檀香山地区的重要人物之一。约翰·杰·阿多尼斯,那是他吧?”一军官走过来把那些不愿离去的人群朝跳板方向轰。“我得走了,约翰·昆西。旅途愉快!当你回来时,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尽量实现我在旧金山的承诺。”约翰·昆西笑了。
  “你对我太好了。”
  “别客气。”罗杰热情地摇摇头,“在那儿,照顾好自己,夏威夷就像天堂一样绝对安全。再见,朋友。再见。”
  罗杰走开了。约翰·昆西看见他深情地亲吻巴巴拉,然后和她的朋友们一道慢慢地上了岸。
  这位来自波士顿的年轻人走到甲板边上的铁栏旁。好几百人在岸上喊着叮嘱、诺言或告别的话。他们中间一些人在向空中洒着彩色纸片,而这种近似节日的气氛对约翰·昆西来说很陌生。船上往下放出越来越多的彩带,使之与大地连接在一起。此时,跳板被吊起来了。“泰勒总统号”船开始笨拙地缓缓离开平台。在甲板的顶端,乐队正演奏着那首最甜蜜、最令人伤感的告别歌曲。约翰·昆西惊奇地发现嗓子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淡淡的灰色连结带在慢慢地断开。在约翰·昆西身旁一只带着薄纱手套的手在挥动着手帕。他转过身发现是梅纳德夫人。她的脸上淌着泪水。
  “愚蠢的老太太。”她说,“乘船离开这儿已经一百二十八次了,这可是确切的数字,我记了日记。但每次都要落泪,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轮船已完全驶离码头进入海港。巴巴拉走过来,后面跟着詹尼森。这女孩的眼睛也含着泪水。
  “我们岛上的人是一群爱动感情的人。”老夫人说道,用手臂挽起巴巴拉纤细的腰。“这也是他们中间的一位。生活方式虽与我们不一样,但在告别时,总会难过的。”
  她与巴巴拉向甲板前方走去。詹尼森停下来。他的眼睛丝毫没有流过泪的迹象。
  “第一次出来旅行?”
  “噢,是的。”约翰·昆西回答道。
  “希望你会喜欢我们。当然这儿不是马萨诸塞州,但我们会尽力使你感到像在家里一样。这是我们对待陌生人的一贯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