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韩]金圣钟    更新:2021-11-29 06:37
  不过,好像跟事实不大一样,想再去找一趟经理。”
  罗伊阿卡拉舞厅的经理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油头滑脑的男人。徐刑警在没去许文子的原籍以前,跟河班长一起找了他一次。恰巧Y局的姜课长也在场,所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经理被喊到侦破本部,跟起先和徐刑警见面的时候不同,好像非常不安。大概是因为几个刑警的表情很凶的缘故。
  “瞧,你一定知道我跟罗伊阿卡拉舞厅的朴社长很熟吧?事情很严重,可别让我们伤脑筋,按照事实说吧!”
  姜课长眼睛瞪得溜圆,经理悄悄地察看他的神情,显得挺慌张。
  “金玉子遇害,和她怎么会到罗伊阿卡拉舞厅来工作密切有关。你应当对这一点加以说明。因为金玉子是你拉进来的。如果你不很好地把这一点说清楚,杀人嫌疑很可能就转到你身上。你以为这样好,还是说清楚好!”
  尽管讲得很和气,但毕竟是威胁性的。经理发了慌,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好像下了决心似地把事情摊了开来。
  “实际上,我是受人之托录用金小姐的。照实说,太难为情,所以我说了假话。事实并非如此。”
  “你受谁之托?”
  “有一个年轻人求我录用金玉子一个月。他说要是无条件使用,给我二十万元。所以我想入非非,让金小姐进了罗伊阿卡拉舞厅。这是真话,一点没有掺假。”
  “这年轻朋友的长相怎么样叩
  “一头卷发,鼻子底下蓄着小胡子。年纪好像不到三十岁。准确的年纪不清楚。”
  “我们要赶快跟他见见面,到哪儿才能找到他呢?”
  “那,我也不知道。”
  “他的名字呢?”
  “名字也不知道。那天是初次见面,没有必要硬要问人家的名字,所以没有问。”
  “这就是说,你按照他的请求,拿了二十万元就录用了金玉子?”
  “对。他只要求让她呆一个月。”
  “你不觉得他托你托得有点奇怪吗?”
  “唔,是觉得有点奇怪,但他本人既然不愿说明理由,也就没有硬问。他一面求我,一面要我对玉子保守秘密。”
  “你对玉子保守秘密了吗?”
  “是的,保守了。”
  “你完全被二十万元收买了。他常来罗伊阿卡拉舞厅吗?”
  “玉子在的时候,我看见他来过三四次。玉子不在了以后,没看见过。”
  徐刑警给他看模拟照片,经理一面断定就是这个人,一面点头。
  许文子的原籍是一个深山沟里的村庄。在车站下车,换汽车走三十来里下车,还要再走个把小时。徐刑警是乘夜车来的,他沿着车辆都没法行驶的、积了雪的山路走着,心里始终感到出生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姑娘居然和美国人结了婚,在美国生活,简直不可思议。
  最初到达面①所在地,查实了她的户籍,知道她的父母还住在那儿之后,徐刑警不禁大为激动。他表示要马上赶到那儿去,面书记②觉得在雪中要走一个小时,好像非常担心。而且还加了一句,到那儿去要翻过一道险峻的山冈,冬天下大雪的时候,还会冻死人,所以不能不小心在意。
  “所谓的村子只有十二户人家。以前是火田民③,后来定居了。”
  ①韩国行政区划,相当于我国的区。
  ②面书记为官职名,相当于我国的区长。
  ③从前韩国贫苦农民往往把放火烧山,开垦田地,称为火田民。
  “那儿大概还没有电吧?”
  “通电了。夏天通的。”
  是不是要按照面书记所说的做好了准备再走呢?那要干脆等到化了雪,这显然是不行的。徐刑警沿着连腿都陷进去的泥泞山道没命地走了半天,终于有点后悔了。然而又不能回去,而且走到这个地方也不愿意回去了。
  他越是朝山上走,风雪刮得越大。由于刀刃般的风和雪,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咫尺莫辨。他把外套脱下来,蒙在头上朝前爬。雪从皮鞋缝里钻进去化了,脚下湿漉漉的,好像掉到了泥塘里。就这样,他还不停地朝前走。他因为不想冻死,就得不停地走。路两旁种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树,这些树在风中发出的声音相当响亮。
  喜鹊高声叫着向林中飞去。他吓了一跳,忽然又发现了一只山鸡,并向山鸡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又碰上了兔子。那兔子好像筋疲力尽的样子,在雪中爬也似地蠕动,都跑不起来了,大概是因为下雪找不到食吃,饥饿难忍。要是被人发现,恐怕马上就会被抓去。他跟在兔子后面撵,直到看不见兔子为止。他一直生活在水门汀的世界里,看见这些,觉得挺稀罕。
  他好不容易翻过了山,由于太冷太饿,简直寸步难行。从这儿起是一片没遮没拦的大草原。
  有两个戴防寒帽的小伙子背着空背架走来。他们发现了他,好像非常吃惊。他们是他要去的那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听说不远就是村子,徐刑警获得了勇气,拼命地沿着草原的下坡路朝下走。本以为村子一会儿就到,谁知村子仍然看不见。
  又走了好半天,才看见村子。转了一个弯,在一处地凹的地方,有十几幢破烂草房披着雪挤在一块。刮得那么猛的风,一到这儿也变得平静了,给人以一种温馨的感觉。
  陌生人一出现,狗首先叫起来。在雪地里玩耍的孩子们好像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村子还没有沾上文明的尘埃,作为自然的一部分坐落在那里。
  隔了一会儿,大人们从四面八方开始露面了。他们一致以惊讶和警惕的表情看着他。徐刑警笑眯眯地走到他们身边,询问有关许文子的情况。他觉得询问女人可能比询问男人来得好,所以主要找年轻妇女问。她们二话不说,指了指一家人家。
  徐刑警觉得这比起直接找上门去东了解一点西了解一点更好,便悄悄地提出了问题。
  “他家有个叫许文子的女人吗?听说她来了,我来找她……”
  人们还没有放松警惕,不肯好好回答。其中有一个男人嘴好像挺紧,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徐刑警尽管满心不情愿!也只好把自己的身分告诉他。
  村里人了解了他的身分以后,霎时像哑巴一样不吭声了。
  “晓得什么说什么,我将感谢不尽。”
  徐刑警觉得有必要说服他们,否则,他们可能不会开口的。他认为他们显得很团结,不会随便乱说。
  好不容易把他们说服以后,他了解到许文子已经不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女人说她离开那儿已经好几年了,甚至还知道许文子和美军结了婚,住在美国。
  “所以文子的父亲不愿意看见文子。”
  这是一个老人说的。
  “为什么不愿意看见她。”
  “据说是认为她和美国人结婚丢人,所以不愿意见她。”
  “但是他得到女儿不少帮助。不久前,他女儿还每个月寄钱给他哩!”
  这是另一个老人说的。
  “是这样。所以文子父亲的想法后来也变了。不过,他看见黄头发外孙的照片,脸色又不对了。就是我看见这种照片,也不会高兴的。”
  “最近他们非常担心,女儿一点消息也没有。”
  正在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谈情况,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来了。他就是许文子的父亲。大概是有人到他家去告诉了他。他瞪大眼睛,径直走到徐刑警跟前,自我介绍说:“我就是许文子的爸爸。”老头的背后站着一个也是一头白发的老太婆。她一脸担心的神情,好像是许文子的妈妈。
  老头把徐刑警带到家里去。一进里屋,就有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许文子的父母很想知道来找他们的理由,徐刑警估计照实告诉他们会让这两个又老又孤独的老人担心,因而没有说。
  两个老人说住在美国的女儿已经有六个月没有消息了。所以他们很担心。正在这时候刑警来了,他们自然感到吃惊。
  吃午饭的时候过了很久,徐刑警才离开那个村庄。他在许文子父母家吃了午饭,从他家出来时雪停了,风也小了许多,所以走起来比来的时候轻松。他通过许文子的父母和村里人搞到的许文子的履历大致如下:
  和威廉欧姆结婚是许文子第二次结婚。第一个结婚对象是韩国男人,婚后一年离婚。好像是一个人飘泊了一阵以后,碰上美国人又结了婚的。
  据说她离开家乡的时候是十七岁。她是四姐妹当中的老二,十七岁那年认为就是到大城市里去当烧饭娘姨也比在乡下好,便离开了家乡。她有一个哥哥,哥哥比她先去汉城在某区厅当清洁工。哥哥的境况很困难,她自然不能对哥哥寄予希望,真的从烧饭娘姨开始干起来了。几年以后,她当了茶馆服务员,碰上一个男人结了婚。一年以后又离了婚。她跟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没法抚养,交给了一个慈善机关。
  从那时起,她就不固定在一个地方,过着东飘西荡的生活,这种女人大体上都是如此,免不了要当酒店女招待。但她非常孝顺,一有钱就寄给家乡的父母,每一封信的末尾总要写上一句:“请原谅我的不孝。”她的两个弟弟也都离开了家乡在大城市里过苦日子,因此,家乡只剩下老父母。
  至于她怎么会跟比自己小十二岁的美军结婚的,其经过就不得而知了。估计是在酒店里碰上那个美国军官的。
  徐刑警认为她是杀了两个人的杀人犯,所以从各个角度问了许多问题,想从她身上发现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