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许多事情在远远走来时都看不清面貌
作者:想吃葱花的吗喽    更新:2025-10-04 23:12
  陈盛戈就算是再迟钝,也看出不对劲儿来了。她控制住薛行知,转去喊沈云天。
  沈云天一番查探,“这是换了魂魄。”
  于是从袖中取出驱邪符纸,燃烧之后将符灰冲水灌入口中。
  对方痛呼一声,面目扭曲,须臾竟然从中凝出一团黑雾。
  陈盛戈故技重施,一步步绞紧,逼出薛行知下落。
  问出来的地点在郊外荒地,御剑过去也得一个时辰。
  肉体凡胎本就脆弱,魂魄离体对常人是不小的消耗,解救之事一一刻也不能拖延。于是暂由沈云天制住主谋,陈盛戈全力前去解救。
  陈盛戈屏息凝神,全力踏剑而去。
  下到空地,只有一间破败茅屋,其中蛛网密布,遍寻不见。
  可能是有障眼法。
  陈盛戈按着沈云天所教,掐诀运功,再一睁眼,便换了一番景象。
  地面上耸立着好几个屋子大小的烟囱,滚滚白烟腾空而起。灼热的烟雾在周围弥漫,模糊了事物的轮廓。
  此刻的薛家宅院,计谋得逞的黑雾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那蝼蚁应该也到地方了。”
  “只怕会被不可招惹的人碾成肉泥啊。”
  那处地方也是他偶然发觉。临近之时,只觉得方圆十里的天地灵气都被抽吸而去,隐隐流聚在破败茅屋之中。
  凭借他多年画阵的经验,有如此灵力储备的阵法定是个绝顶杀器。
  当时默默绕道而行,如今倒是成了借刀杀人的称手工具。
  沈云天觉出他的计谋,从袖中又取出一张符咒,下一瞬间黄纸便被弓箭射穿。
  他攥着黑雾躲闪,又飞出数张雷爆符。
  一阵火光冲天后仍有箭破空射出,直指眉心,被他一个滚地躲过。
  只是箭矢接踵而至,一时被缠得脱不开身。
  荒野之中,面对着古怪建筑群,陈盛戈警铃大作。
  规模可观,只怕不是自己能够抵御。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走为妙。陈盛戈腾空而起,却被无形屏障阻拦,不能前行一步。
  身后有细微声响,回头望去,另一男子腾空赶来,脸上一张朱红面具,遮挡了面容。
  陈盛戈不想起冲突,认了个错:“误入此地,是我有过在先,还请海涵。”
  “是一修士摄魂夺魄,故意引我至此,想让我们自相残杀,还请道友明辨,莫要混淆敌友。”
  那男子态度竟莫名温和,“不必道歉。”
  难道遇见好心人了?
  陈盛戈偷偷抬眼望去,男子冷淡道:“反正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与不说,并无裨益。”
  陈盛戈横出佩剑,“不就不小心踩到你地盘上来嘛,犯得着取人性命吗?”
  “大不了你也踩一脚回来呗!”
  那男子飞出几张符咒,打向地面,陈盛戈连蹦带跳地跑走,踩着烟囱借力飞跃,躲过攻击。
  几个来回间,两人实力差距分外明显,陈盛戈砍瓜切菜一般,轻轻松松地化解攻势。
  接连几次移转,目标毫发无伤不说,倒是把烟囱轰得一个不剩,坍塌大洞中泥尘四起。
  陈盛戈一剑挥过去还手,还不忘贫嘴:“这可是你自己损坏财物啊。”
  “作为过错方,你全责赔偿,记得给我点精神损失费!”
  弥漫尘雾逐渐平息,过了一阵,又落在地上。黑衣男子静立其中念诀作势,像是游戏人物出招的前摇。
  念口诀也算时间!
  陈盛戈收紧手掌,凝出最后一击,朝他打过去。
  只是一瞬间,天翻地覆。
  地面浮现了血红的符画,线条盘旋纠缠着化为千万条黑沉锁链,张牙舞爪地缠上陈盛戈的手脚。
  隔着衣物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幽寒,耳边充斥着尖细怨恨的叫喊,仿佛一瞬间恶鬼缠身。
  陈盛戈迅速运转周身灵力,震下了好些锁链,只是稍稍有所好转又卷土重来。
  链条仿佛无穷无尽,在诡异的阵法中飞速生长。
  浓厚怨气侵蚀身体,脑袋昏昏沉沉,顶了秤砣般抬不起头。
  更为糟心的是,被邪门阵法拖住之后,那黑衣男子又扔出符咒。
  半空之中并无掩护,两面夹击压窄了生路。
  陈盛戈以一敌二,扯着锁链腾挪,躲闪中还击的动作显出些仓促和无措。
  符咒打来,化作异火和雷电,以血肉为燃料蔓延。
  陈盛戈咬得舌尖出血,强迫自己分析局势。
  冷静!观察阵法!
  这是个正多边形,她只能依照几何知识算出它的重心啊!
  什么阵心什么阵眼,如何辨别破阵真是一概不知。
  对战早已消耗不少灵力,一次次震碎重来也让丹田逐渐干涸。
  男子泰然自若,“没用的,这是锁仙阵。第一次没挣脱,便再也挣脱不了。”
  “越运用仙法,则阵法吸收灵力越快,玄链实力越强。”
  陈盛戈充耳不闻,咬紧牙关用仅剩灵力催动佩剑,一剑斩碎大半锁链,挣出半边身子。
  男子不由得心头一沉。
  这修士倒是法力深厚,到现在还能拼出一线生机。
  自己实力不够,唯一依仗便是这阵法,可不能叫她走脱。
  男子下定决心,大力划破手腕,以血作引,以身养阵,结印作法。
  阵法中心又猛地生发出一条条锁链,拧在一块儿,灵活如蛇,游走过来缠上了陈盛戈。
  才争取到的活动空间一下又失去了,而这铁蛇还转着身子,逐渐绞紧这具血肉之躯。
  胸闷气短,难以喘息。
  强行挤压下皮肤破裂流血,骨头碰撞发出悲鸣。
  五脏六腑都压在一处,皮肉挤在锁链的缝隙中暂且偷生。
  陈盛戈搜刮着体内稀薄的灵气,只是身体仍越发沉重,酸痛乏力。
  她吐出一口鲜血,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至于此?”
  男子冷眼看着,还出言教育,“修真就是这样,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陈盛戈淬了一口,“少给我扯这些歪理!”
  浑噩迷蒙之中,她听见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
  许多事情在远远走来时都看不清面貌。
  常听外界险恶复杂,却没有明晰认知。
  如今第一回涉险,难道就葬身于此了么?
  可她还没有给青青再开一场历练,还没有把卖场做大做强,还没有等到徒弟们长大成人,还没把宗门做到天下第一……
  昏昏沉沉中,曾经的一幕幕走马观花般闪现。
  记忆仿若一本厚厚的古书,泛黄书页从眼前哗哗翻过。
  在此焦头烂额之际,熟悉又陌生的口诀法术从记忆深处翻涌而上。
  这是原主的记忆,是她用尽心血苦心参悟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