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新/完¨本_神`站~ !免.费~阅′读^”
  阿步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像是寒夜里最后一点火星。
  “有田，有水，有鸡鸣狗叫，有炊烟……村里的人，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没有灵力，不懂修炼。他们看到我倒在村口，浑身是血，都吓坏了。但……他们把我捡了回去。”
  “有个瞎眼的老婆婆，用温水给我擦身；有个跛脚的大叔，把他家仅有的半块粗粮饼子掰给我吃；还有几个拖着鼻涕的小娃娃，整天围在我躺的草堆边，好奇地看我……他们以为我只是个倒霉的、被山贼祸害了的流浪儿。”
  “那段日子……真好。”
  阿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好到我差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外面的腥风血雨。我想，就这样做个凡人，在这里过一辈子，也挺好。”
  他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怀念的弧度，却比哭还难看。
  “可惜，好景不长。”
  那点微弱的暖意瞬间被冰冷的阴霾吞噬。
  “他们……还是追来了。”
  阿步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痛苦。
  “穿着你们仙门那种……道貌岸然的衣服，拿着明晃晃的剑，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他们堵住了村子，要搜捕‘漏网之鱼’！”
  “村民们……那些傻乎乎的、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村民们……他们以为那些人是来抓我的‘仇家’。20$′+0·小ˉx说￡网=3 ?,^更x新±?t最?|￠全D他们……他们把我藏在地窖里，堵在地窖口，无论外面怎么威逼利诱，怎么打骂，他们……他们就是死死地护着，说这里没有外人……”
  阿步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浓重的鼻音。
  “然后呢？”
  郝瑟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剖开了阿步血淋淋的回忆。
  “然后？”
  阿步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声音带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和绝望，颤抖着看着自己抖动的双手。
  “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我……我躲在地窖，在缝隙里我突然看见跟我一起从小玩到大的猪娃仅仅只是向他们扔了个石头就被推倒在地狠狠踩在脚下，我……我听见猪娃的哭声，突然感觉自己有了魔气……我就……”
  “然后你就把魔气释放出去了，你的本意只是想把他们都杀掉，但是没想到作为普通人类孩童的身体没办法控制体内汹涌强大的魔气，那些魔气涌出不仅没有把那些仙门弟子杀掉，反而放大了他们的欲望，让他们尽情宣泄对吗？”
  郝瑟平静地替他补充了接下来的剧情。&{看?風雨文学?? ˉ!无&#错?})内￠?\容￠?
  阿步愣愣地盯着郝瑟，眼睛里布满了痛楚。随后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双眼，闷声开口:
  “然后他们就动手了！他们才不管什么老弱妇孺！他们只想找到我！村民们挡着，他们就杀！棍棒砸在头上的闷响，刀子捅进身体的噗嗤声……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声……”
  他的声音慢慢哽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又置身于那场地狱般的屠杀。
  “我在地窖里……听着！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个废物！我的魔气被打散了！我连推开地窖盖子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声音嘶哑。
  “后来……后来我听到地窖口传来撕扯衣服的声音，听到……听到翠花姐的哭喊和那几个畜生的淫笑……”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恨……也许是绝望……”阿步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空洞。
  “我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很烫……很疼……像要把我烧成灰烬！然后……然后我就冲了出去……”
  “我看到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畜生……他们……他们眼睛都红了……像野兽一样……他们扑倒了村里的女人，撕扯着……翠花姐的胳膊被拧断了……张婶的头发被扯掉了一大把……血……到处都是血……”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他们！撕碎他们！”
  阿步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恍惚。
  “然后……我就冲了过去……再然后……他们好像……互相打起来了？打得很凶，眼睛血红，像疯狗一样……再后来……就都倒下了……”
  “我的身体也像被掏空了……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郝瑟以为他己经说完了。
  “等我再醒过来……”
  阿步的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烟。
  “村子……己经没了。”
  “青壮的男人……全死了，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女人……活下来的，眼神都空了，像行尸走肉。翠花姐……后来抱着她爹娘的尸体，跳了井。”
  “孩子……只剩下几个躲在灶膛里的小丫头……”
  “而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因为强行用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魔气，根基彻底毁了。魔丹碎了，经脉寸断，魔气……一丝都不剩了。真真正正地……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像个普通人一样……不，比普通人还不如。”
  他喃喃道。
  “眼睁睁看着自己热爱的家园变成地狱，看着保护自己的人被屠戮、被侮辱……却连冲上去拼命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一切都结束后，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守着这片废墟……”
  夜风吹过荒芜的村落，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的低泣。
  屋顶上，一片死寂。
  阿步蜷缩起身子，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无声地耸动着。
  郝瑟依旧躺在冰冷的瓦片上，望着那片亘古不变的星河，琉璃色的眼底，映不出半点星光。
  “那些魔腥草……”
  “村子荒了之后，那些沾染了仙门子弟的灵力、魔族的魔气以及凡人的鲜血的土地被滋养过后，长出了不知名的杂草……”
  “战争过后是饿殍遍野，饥荒、疫病都缠上了我们，老天爷似乎就是不肯放过这个村子!”
  “有一次有人饿急了，把墙上的草拔下来吃了，结果发现疫病好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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