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厄尔·斯坦利·加德纳    更新:2021-11-29 04:56
  “是的。”
  “阿彻先生是你的老朋友吗?”
  “认识他有一些日子了。”
  “他吸烟吗?”
  “我想,吸的。”
  “案发时他是否吸着烟?”
  她的眼光避开梅森,用戴手套的手摸摸脸颊说:“让我想一想……记不清楚。”
  “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梅森说,“当遇到红灯时,阿彻先生停下车来,掏出一支烟噙在嘴里。然后附身向前,将点烟器推进仪表板,这时歹徒已走近汽车左侧,当歹徒猛地拉开车门时你才发现,所以,你一直没有看到,对吗?”
  一阵沉寂。
  法官埃根瞥了一眼挂钟,在凳子上不安地挪动着。
  “请回答我的问题。”梅森催促着。
  “哦,对不起,当时我在考虑其他问题。”
  “你在考虑什么?”梅森问。
  她微微一笑:“肯定与本案无关。”
  “那么,请你回答我的讯问。”
  “我……对不起,我忘记了问题是什么。我心里突然有些乱。”
  她向陪审团笑了笑,陪审团中几位对她感兴趣的先生也向她笑了笑。
  法庭记录员以单调的语气又念了一遍讯问的问题。
  “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的,当阿彻先生在红灯前停下来时,他噙住一支香烟俯身将点烟器推人仪表板,这时歹徒走近汽车左侧,当歹徒猛地拉开车门时,你才发现,所以你一直没有看到,对吗?”
  “我……我不太清楚。”
  “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的?当阿彻先生右手捏着点烟器直起身来时,被告已用手枪抵住了他的面部,阿彻先生一举手,点烟器掉下去,并在车上烧出个洞来。”
  “拉维娜夫人,如果你愿意,请看一下这张在阿彻先生汽车里拍的照片,你将注意到前排车座上的那个圆洞。”
  “我……我想一下,梅森先生,实际情况可能如此。”
  “不过,这一点肯定会给你留下印象,”梅森说,“点烟器在车座上烧出一个圆洞,将会产生很浓的气味。”
  “梅森先生,关于这一点我建议你问一下阿彻先生吧。”
  “谢谢你的建议,但我现在是在问你。”
  “我觉得我的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
  “天哪,梅森先生,我不是一块木头,也不是一块石头,我是一个有情感的女人,谁也不能期望一个女人在遭到抢劫之后,还能把一切细节回忆得清清楚楚。”
  “可是,你却能够把被告的特征回忆得清清楚楚,不是吗?”
  “不是清清楚楚,不是。”
  “大致清楚吧?”
  “可以这样说。”
  “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不,不,不要看,只告诉我他眼睛的颜色。”
  “不知道。”
  “那天夜里,即案发的那天夜里,他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与现在的衣服颜色相同。”
  “当你在一排人犯中看到他时,他穿着什么衣服?”
  “还是一样,对不起,我记不清楚。”
  “当阿彻先生靠近十字路口,案发时,他行驶在哪条道上?在路边行车道上,还是在接近中心的行车道上?”
  “在……中心道上。”
  “那么,”梅森说,“如果被告要打开左侧车门,他就必须站在……”
  “不是的,”她说,“对不起,我记错了,现在记起来了,车停在右侧行车道上,靠近路边。”
  “准确地说,抢劫发生在什么时候?”梅森问。
  “怎么,在9月13日……。”
  “不,我的意思是夜里几点?”
  “是在……哦,前半夜。”
  “9点钟?”
  “梅森先生,我没看表。”
  “10点钟?”
  “我说过我没看表。”
  “11点钟?”
  “对不起,梅森先生,我……不,是11点以前,因为药店要在11点关门。”
  法官埃根清清嗓子,说:“现在已经将近5点钟,法庭休庭到星期一上午10点。在休庭期间,奉劝各位陪审员不要私下议论本案,在任何场合都不许与他人议论本案。在最终结案之前不应发表自己的意见。现在休庭。”
  德雷克分开散场的人流走到梅森身边。
  “怎么回事”梅森问。
  德雷克摇摇头:“溜了。”
  “该死,”梅森说:“你应该看好才是。”
  “佩里,我发誓……好吧,真不明白。我发誓,那个姑娘是站在我们一边的。她愿意出庭作证。她发誓说自己只有一次与拉维娜夫人同车的经历,是送她去逛商店的,并且是在下午。”
  “案发的那天晚上呢?当时她在哪儿?”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记得了。她觉得她应该在拉维娜一号别墅。她不能肯定。”
  “你的意思是说,她不记得曾与拉维娜夫人谈论过抢劫的事?拉维娜夫人是否告诉过她自已被抢劫过……”
  “没有,”德雷克打断梅森的问话,“拉维娜夫人从来没有提起过被抢劫的事。只是到一周多以后才说出来。所以伊内兹·凯勒很肯定地说她没有从案发现场捎走拉维娜夫人。”
  “我真该死,”梅森停顿一下说,“她很肯定吗?”
  “是的,很肯定。”
  “我们一定要找到她,保罗,太重要了。”
  “一定,”德雷克说,“我让她待在这儿等候传呼。一定是她欺骗了我们,不过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她看起来那么诚实,从拉斯韦加斯毫无怨言地和我来到这儿。”
  “好啦,”梅森说,“现在我们又有新的工作可干了。保罗,不要让陪审员们看到你在这儿站着游说,似乎我们对结果很悲观似的。”
  梅森兴奋地拍着保罗的肩膀说:“漂亮极啦,保罗,干得的确不错!”
  一些从陪审席上鱼贯而出的陪审员们以友善而好奇的目光向梅森致意。
  马莎·拉维娜走过来,30多岁年纪,高雅的形象,自信的神态,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在陪审团成员面前她故意表现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得意之色。
  “下午好,梅森先生。”她甜蜜蜜地向梅森打招呼。
  “下午好,拉维娜夫人。”梅森不卑不亢地应付着,并补充了一句极具深意的话,“下星期一上午见。”
  梅森声调中的某些东西扰乱了她的思路,她转身看了他一眼,从那认真端详的神态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多么险恶的敌手。然后,只是稍一迟疑,她便走出了审判庭大厅,优雅的身段以及款款摆动的臀部无不显示出她的自信和自傲来。
  “这条毒蛇。”德雷克轻声咕哝了一句。
  梅森和保罗·德雷克挤出人群离开大厅,接着,梅森示意保罗·德雷克走向楼梯:“保罗,等人少了再走,我最不喜欢拥挤在电梯里,与陪审团的人们站在一起。总会有人认出我来,问一些有关案件的问题,而且……”
  “他们为什么要让陪审团在场?”德雷克问。
  “在有些谋杀案审理中,勿需陪审团在场,”梅森答道,“而审理这个案件,必须有陪审团在场,被告身无分文,辩护纯属义务。如果不让陪审团出席,他会摇掉脑袋的,再说,法官……”
  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了梅森的肩膀。
  “梅森先生。”一个粗重的嗓音喊道。
  梅森一转身,一个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的男人正满脸愠色地怒视着他。
  “你好,阿彻先生,怎么样?”梅森招呼道。
  “我很气愤,”阿彻虽然如此说着,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为什么?”梅森问。
  “什么屁事,竟把我圈在那间房子里?活见鬼,快把我急疯啦。”
  “作为证人,”梅森说,“法庭要按规定办事。这就是说不允许这个证人听到另一个证人的证言。他们禁止进入审判庭。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听到证人单方面对发案情况的回忆而不受另一个证人的回忆的影响。”
  “一派胡言!”阿彻说,“真是胡扯八道!我是一个忙人,好的,事情多得很,约见的人很多。什么事都放弃了来到法庭上,如果让我坐在审判庭里听一听审判情况还行,但却让我坐在那间该死的证人间里,太过分了。”
  “不会太久的。”梅森满有把握地说。
  “哼,已经够长啦。我已经和地方助理检查官谈过,他说一切由你作主。我已经谈过案发的经过,证词也已经有了,为什么还让我到审判庭来?”
  “想让你再回忆一下。”
  “是的,助理检查官也这么说。但是,他说一切取决于你,假若你同意证人作证之后并以这些证词在法庭上为准,法官将会同意我留在法庭上。”
  “但是,”梅森笑了笑,“我不想提出这个请求。”
  “为什么?”
  “因为我为本案被告辩护,我认为,为了保护他的利益,必须严格遵守法庭规则。”
  “现在你听着,”阿彻说,“你代表被告,代表那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那个笨蛋,那个无赖,那个抢劫犯。我是本行业的一名重要的企业主,我有声望和地位,我能让一名代理人变成百万富翁,也能让一名代理人变得一贫如洗。我不喜欢这样,梅森,我不喜欢你的处事方法。”
  “对不起,阿彻先生。”
  “好吧,我要看到你后悔的那一天。”
  “这是恐吓我吗?”
  “不,不是恐吓……当然啦,妈的,是的!我觉得你的做法毫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