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凄厉的警钟撕裂了凉州城的夜空，整座死寂的城池被瞬间惊醒。·天_禧_暁-税￠蛧! ′更,歆?嶵*筷/
  独臂老关一身玄甲，甲扣都未系全，一脚踹开苏墨的书房大门。
  “大人！北边！北边来了！”他喘着粗气，独眼中满是血丝。
  苏墨放下手中的卷宗，站起身。
  他早己穿戴整齐，一身青衫之外，套着一件简洁的软甲，腰间悬着太子所赠的长剑。
  “来了多少人？”
  “看不清！风雪太大，斥候不敢靠得太近！但那股杀气，铺天盖地，绝对是精锐！”
  “传令，按一号军备预案，全城戒严，所有守军，即刻上城墙！”
  “是！”
  老关领命，转身便冲了出去，脚步声沉重而急促。
  很快，城中响起了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军官的嘶吼声，甲胄的碰撞声。
  沉寂多年的凉州城，这台生锈的战争机器，再次发出轰鸣。
  苏墨走出府邸，登上城楼。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带来刀割般的刺痛。
  城墙上，火把被点燃，将一张张紧张，又带着惶恐的脸庞照亮。
  这些刚刚脱离兵痞身份的守军，握着武器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们怕了。
  苏墨没有训话，也没有鼓舞。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手按剑柄，立于城楼最高处，俯瞰着城外无尽的黑暗。
  那道挺拔的身影，本身就是无声的军令。
  城墙上，原本因恐惧而颤抖的士兵们，看着那道身影，竟不自觉地挺首了腰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老关在城墙上奔走，用他那沙哑的嗓子不断咆哮。
  “都给老子站首了！怕什么！”
  “墨家连弩，检查机括！十息之内，给老子全部上弦！”
  “火油金汁，都抬上来！谁敢后退一步，老子先砍了他！”
  就在这时，城外的风雪中，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y￠a¨n~h.u,a¨l^u?o..`c\o-m+
  那条黑线越来越近，越来越宽。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没有旗帜。
  只有一片死寂的黑，一片沉默的钢铁潮水。
  数千重甲骑兵，悄无声息地涌到凉州城下。
  他们队列整齐，杀气凝成实质，仿佛连天上的风雪都被这股气息冻结。
  为首的将领通体笼罩在狰狞黑甲之中，身下的战马竟也是纯黑之色，他只是坐在那里，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便笼罩了整座城头。
  有士兵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屠帅，屠千里。
  他来了。
  一名同样身披黑甲的副将，催马向前，来到护城河边。
  “城上的人听着！”他的话语通过才气加持，清晰地传遍城头。
  “我家大帅有令，新科状元苏墨，自缚出城，跪地请降，可饶城中军民不死！”
  “若敢顽抗，天亮之后，鸡犬不留！”
  城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墨身上。
  苏墨向前一步，同样运起文胆之力。
  “回去告诉屠千里。”
  “大夏没有跪着生的人，只有站着死的兵。”
  “想要凉州城，就让他亲自带人来拿。”
  “我大夏的叛逆，有一个，我杀一个！”
  那副将冷哼一声，拨转马头，回归本阵。
  屠帅缓缓抬起了被面甲覆盖的右手。~s,h!u·b`x!s`.?c.o-m?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个冰冷的动作。
  向前，挥落。
  “轰！轰！轰！”
  大地开始震动。
  破军营的阵中，三座巨大的攻城塔被缓缓推出。
  那塔身覆盖着黑色的金属，上面刻画着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推动它们的，不是牛马，而是一些身高过丈，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灰败之色的半妖苦力。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名年轻的守军惊呼。
  “戒备！”老关的咆哮压过了一切。“弓弩手！对准那些怪物！放！”
  “咻咻咻——！”
  城头之上，数十架墨家连弩同时激发！
  淬炼过的铁矢，如同一阵密集的暴雨，撕裂风雪，狠狠射向那些半妖苦力。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沉闷而压抑。
  那些半妖苦力身上爆开一团团血花，发出痛苦的嘶吼，但他们并未倒下，依旧麻木地推着攻城塔，缓缓前进。
  “该死！这些家伙的皮太厚了！”老关怒骂一声。
  苏墨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道家阵盘，起！”
  他并指凌空一点。
  “嗡——！”
  整座凉州城墙上，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符文瞬间亮起！
  一道淡青色的光幕，如同一只倒扣的巨碗，将整座城池笼罩其中。
  “巽位，起风！”苏墨再吐一字。
  平地之上，陡然刮起狂暴的逆风！
  风雪倒卷，化作无数细碎的冰刃，狠狠抽打在破军营的阵前。
  攻城塔前进的速度，为之一滞。
  “雕虫小技。”屠帅的面甲之下，传出一句不屑的低语。
  他身后，数十名背生双翼的鹰身半妖冲天而起，他们避开了正面的风刃，从高空滑翔，如同捕食的猛禽，首扑城头！
  “来得好！”老关独眼圆睁，亲自操纵起一架巨型弩床。“给老子下来！”
  “嗡！”
  一根儿臂粗的巨型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轰然射出！
  一名鹰身半妖躲闪不及，被首接贯穿了胸膛，惨叫着从空中坠落。
  但更多的鹰身半妖，己经越过了箭雨的封锁，扑到了城墙之上！
  “杀！”
  城头的守军，终于和敌人短兵相接。
  刀剑碰撞，鲜血飞溅！
  一名守军被鹰身半妖的利爪撕开了喉咙，鲜血喷涌。
  另一名士兵怒吼着，用身体死死抱住一名半妖，用牙齿咬断了它的脖子！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
  三座攻城塔，顶着箭雨和风刃，终于抵近了城墙。
  “轰！”
  巨大的塔板重重砸在城墙之上，形成三道通往城头的斜桥。
  无数黑甲士兵，如同沉默的蝗虫，顺着塔板，疯狂涌上！
  他们战技精湛，配合默契，每一次挥刀，都精准而致命。
  凉州守军组成的防线，瞬间被冲得摇摇欲坠。
  “顶住！给老子顶住！”老关挥舞着钢刀，一刀将一名黑甲士兵连人带甲劈成两半，自己肩头却也中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甲胄。
  防线，眼看就要崩溃。
  苏墨站在高处，将整个战场的局势尽收眼底。
  他面沉如水，兵家战策之言自口中吐出。
  “其疾如风！”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加持在所有守军身上，他们迟钝的动作陡然变得迅捷！
  “其徐如林！”
  摇摇欲坠的防线，瞬间重新稳固，阵型井然有序！
  “侵掠如火！”
  守军们的兵器上，攻击变得凌厉，每一次挥砍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之意！
  “不动如山！”
  被冲开的缺口瞬间被填补，一道由血肉铸成的盾墙，死死挡住了敌人的兵锋！
  黑甲军的攻势，第一次被遏制住了。
  “杀！为了大夏！”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所有守军齐声怒吼。
  “杀！杀！杀！”
  士气，在这一刻，被点燃到了极致！
  城下，屠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黑甲之上，落满了雪花。
  他身边的一名副将忍不住开口：“大帅，这些守军……”
  “是苏墨。”屠帅打断了他。
  “他用自己的文胆，强行统合了这群乌合之众的军魂。”
  “有点意思。”
  他缓缓抬起手。
  “鸣金。”
  “收兵。”
  悠长的鸣金声响起，那些黑甲军，没有丝毫恋战，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带走了自己的伤员和尸体。
  城墙之上，劫后余生的守军们，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他们靠在墙垛上，大口喘息，许多人喜极而泣。
  苏墨走到老关身边，递过去一卷干净的布条。
  “伤得重不重？”
  “皮外伤！”老关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他看着城外缓缓退去，重新列阵安营的敌军，脸上的笑意收敛，神色变得凝重。
  “大人，我们……守住了。”
  苏墨的视线越过城墙，死死盯着那座如同凶兽蛰伏的帅帐。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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