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084我给过你逃跑的机会了。*x-i,n_x¨s¨c+m,s^.￠c\o′m\
  怀里的人在颤。
  很奇怪，怕黑的好像变成了他。
  周醒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擡手，触碰，相贴，环绕，直到紧紧箍住。
  “我给过你逃跑的机会了。”他轻叹道。
  心头的委屈腾升到顶格，江最咬牙，“现在别说这些屁话。”
  “走，先回家。”江最从他怀里挣脱，牵了他的手，擡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家再跟你吵。”
  周楚潇是老刑警了，匪夷所思的案子见了不少。
  但当江最暴力推走人，踹开门，看到蹲坐在黑暗中的周醒时，还是“嘶——”了一声。
  为什么呢？
  高知家庭，父母优秀，儿子也优秀地不得了，这是图什么呢？
  他揉揉眉心，大半夜的，又有的忙了。
  走到脸色黑沉的周圣生和余岩面前，“周教授、余教授，恐怕，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周圣生和余岩看向一旁的周醒，似乎也笃定对方不会选择和解，他生性就是冰冷的人。
  遂也不做无用功，跟着周楚潇走了。
  周楚潇本就困累地不行，听了两位高知教授关于“教育理念”“人性矫正”的长篇论述后，眉心更是揉到发红。
  他叹了口气，“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担心自己的名声被破坏，两位高知教授，却教出了一个人格不健全的儿子？”
  “我们是在为他和这个社会着想。”
  周楚潇不置可否，也懒得再跟人掰扯。
  非法限制人身自由事实成立，按程序，至少拘留没得跑。
  把人送进去前还不免叹了声，“何必呢，都有记录了，反而给自己履历留污点了。”
  “如果能达到矫正效果，即便方式不正确，我们也会去尝试。”周圣生说。
  “是是是，为了社会做贡献在所不惜。”周楚潇接了他的话。
  文化人就是会说话，还能这样拐着弯维护自己的名声。′k!a-n!s`h′u^c_h￠i,./c+o\m￠
  再坐回办公桌，周楚潇反而不困了，他又打开监控视频看。
  有一个监控正对着周醒的脸，还挺高清。
  他确实一点表情都没有，看着蒋慎律被钢筋穿透，就像看着一片落叶掉在地上一样。
  “周队还不走啊？”小武收拾好东西过来。
  “你说，他是天生这样呢，还是被逼成这样的？要是生在一个正常一点的家庭，现在又会是什么性格？是会更好，还是更差？”
  小武摇头，“人生没有重来，再多想也没用，他现在就是这样了。我只知道啊，真正关心他的人，大概会很辛苦。”
  周楚潇脑海里浮现上另一张男孩的脸。
  那个男孩，光是看着就很讨喜，很，暖和。
  会变冷吗？
  还是会一起变暖和呢？
  另一边，江最和周醒下车，一路无话。
  一前一后地往家走。
  一直到房门落锁，江最转身，面对着人，表情有些坚定。
  “周醒，我有话跟你说。”
  “周醒”。
  周醒咋么着这个称呼，点头，“好。”
  “你说的会听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江最说，“你从来没想过要听话，你还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以后也还是会这样。”
  “没有。”
  “你有。”
  江最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不仅还继续用那种让人不安心的方式做事，你还专门设置了一道关卡专门算计我！”
  “你明明可以直接当场把视频拍下来，当场报警，但你却故意不拍，还要绕这么大个弯，让警察去查，让自己被关，让我有机会看到那些你准备给我看的东西。”
  “你想做什么呢？你没想改，你看到我害怕，你就自以为让步妥协地让我自己选。”
  “你在想，要么就把那些都交给警察，把‘周醒’扔掉；要么，只能拥有一个‘坏周醒’，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周醒下意识想说没有，但是真的没有吗？
  “为什么我不能拥有一个‘好周醒’。(;看ˉ風雨文学~¤! ￡￠首3?发`\”江最的眼眶终究还是红了，虽然他本想成熟地就事论事，不受任何情绪驱使，“你以为是你在让步，其实都是在要我妥协！”
  “你从没想好好跟我在一起，你把难的事都交给我做。只有一个‘坏周醒’，爱要不要。你就是这么想的！”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周醒的左胸腔微微有些刺痛，在看到对面人努力瞪着红红的眼眶、把水雾死命往回憋的时候。
  他不常哭的，至少还没有因为‘伤心’这种情绪哭过。
  第一次，就是因为他周醒。
  周醒走近了些，擡手，想帮他擦眼泪，但眼泪还没流下来。
  他想让眼泪流下来然后擦掉，又不想他真的掉眼泪。
  异想天开地想把眼泪收回去，把眼眶周围的红色擦去。
  但办不到。
  他有些无措，不知该怎么做，双手拢在人脸颊旁边，又怕弄脏似地不敢碰上去。
  江最擡着眸子，依旧死死地睁着眼睛，瞪着他，眼眶越来越红。
  周醒终究还是复上了自己的手，拇指笨拙地在人下眼睑抚着，“别哭，别哭。”
  江最鼻子一酸，眼泪汹涌而出，再止不住。
  周醒的心脏绞得生疼。
  “对不起。”
  “醒哥……我现在，”江最的眼泪稀里哗啦地流，声音哽咽，“也没安全感了……”
  周醒把人揽进怀，在人耳边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算是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冷战。
  江最蜷缩起身子，窝在被子一角。
  第一次就闹这么大。
  他已经躺了很久，鼻头还是红的。
  周醒一直未进屋，估计今天都不会进来了。
  江最也没想等他，只是自己也睡不着，盯着地板，一直在发呆。
  常言吵架都是不好的，会说出很伤人的话。
  江最刚才还不这么认为，觉得自己振振有理，逻辑清晰，可能算是一次有助于解决问题的高质量吵架。
  现在回想起来，有些话似乎没那么客观，甚至存在歧义，也挺伤人。
  但是刚吵完，马上低头肯定不行。
  谁先低头谁认输。
  面子上也过不去。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都快凌晨4点，江最听到卧室开门声。
  江最马上闭上眼。
  周醒看着床上的人影。
  偌大的床，只占了一个边边角，缩成一团。
  ——我现在也没安全感了。
  周醒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着人熟睡的容颜，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吊绳，绕在了人脖子上。
  把底下的小吊坠，放在了江最的胸口附近。
  做好这一切，才发现人正盯着他，看起来精神得很。
  “还没睡？”
  “监听监视还不够，现在还要搞根狗链把我锁起来吗？”江最表情臭巴巴盯着他。
  周醒摇头，“不是锁最最的，是锁‘周醒’的。”
  江最捏着那枚小吊坠看，里面好像有东西，像芯片。
  “是什么？”
  “是‘周醒’，或者说，‘坏周醒’。”
  江最一噎，“我刚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真的想说你坏。”
  “我知道，别紧张。”周醒拨弄着他鬓边的发丝，“你说的对，虽不是我本意，但我确实是在逼你妥协，对不起，让你也没安全感了。”
  江最看他。
  “‘周醒’交给你保管，你可以关着他，也可以随时杀死他，只要他让你不开心，或者又不听话了。”
  江最嘴巴又扁起来，这人又这样，不还是把难做的事都让他做。
  周醒知道他心中所想，把身子俯得更低，“别急，听我说完，这只是辅助手段，一道前置安保程序，访问密码是0609，记住。”
  0609？为什么是0609？
  江最还在想着，那边周醒又说。
  “我答应你，我会学着用大部分人的思维方式去处理问题，但或许需要一些时间学习，适应，转变。在那之前，就麻烦你先看着‘周醒’，好不好？”
  “会很难学吗？”江最看他。
  “不会。”周醒轻笑，“只要最最不喜欢的，就不做，很简单。”
  “这样可以吗？”周醒问他。
  江最想了想，点头。
  其实早就渐渐软下来，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软乎乎的。
  周醒又弯了些身子，声音更轻，像是怕惊扰到他一样，“那现在，可以抱一下了吗？”
  江最的声音也放轻，“你为什么说这么轻？”
  “求人都是要很小声的。”
  江最捏着被子，看近在咫尺的眼睛，四目相对，片刻后，他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周醒配合着扶他。
  没一会，江最就爬到了周醒身上，找到最习惯的角落窝好，牢牢抱着脖子。
  “我刚也有说的不对的。”江最埋着他肩膀，闷闷地说，“不是说你坏，只是有时候有点危险，诶也不是……”
  周醒环着他，笑，“嗯，我懂，你继续说。”
  “也不是因为感觉你危险所以才没安全感，”江最收紧手臂，“是总觉得你随时随地都会消失，所以才没安全感。”
  “好，我知道了。”
  江最歪了歪头，趴在他肩膀上，“还有，我知道我有点无理取闹，我也道歉，你平时比一般人都正常优秀，每次越轨，都是因为我……我知道的……”
  虽不知自己分量如此重的缘由，但江最看到的确实是这样。
  周醒没说话，暂时没想到这句应该怎么安慰。
  “我以后会更乖，绝不会让自己有危险。至于一些小麻烦小过节，我们商量着一起解决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你有麻烦我也会帮你。”
  “嗯。”
  江最收了只手下来，把腰上的手也抓回来，他靠着人，摩挲着人手上的戒指。
  “你以前问我，会在一起很久吗？我说会的。现在轮到你回答了。”
  “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吗？”江最擡头看他。
  “会的。”周醒反握住他的手，“会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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