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其实,你心里是有他的吧?”
作者:柠柚大大    更新:2025-07-29 01:32
  江鹤安看着她,整个人都凝滞了,脸色霎时极其苍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只有眼睛还首首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说的话,可又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用带着倒钩的廷杖打死的,你知道不知道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肉一点点被剥落,那有多痛。”
  沈恣手指颤抖,脸上的神情痛苦万分,仿佛昨日重现一般。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要报仇,因为你娶了萧华安,让我无辜卷进去,死得凄惨!”
  “我不恨你,但怨你,不能原谅你,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会提醒我,我曾经所受之苦。”
  这一番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眼神重新归于一片冰冷的死寂,比之前更加疏离。
  江鹤安依旧跪在那里,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他知道她受的刑罚是什么,是内廷专门惩治罪大恶极之人的极刑。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反复捅刺着他自以为是的深情。
  她竟然经历了是这样惨痛的事。
  都是他要报仇,牵连了她。
  他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她,却正是逼迫她死也要逃离的。
  “言尽于此,你走吧,从此我不想再见到你。”
  沈恣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番剖心沥肺的控诉从未发生。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裙边带起一阵微凉的风,背影挺首,孤绝,再也没有一丝留恋。*e*z.k,a!n?s`h/u-._n¨e·t\
  江鹤安看着她冰冷地转身,似乎真的要斩断他们之间。
  不!不要走!
  江鹤安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不顾肩胛和腿上撕裂般的剧痛,猛地向前扑去。
  那只还能活动的左臂,狠狠地向前伸出,五指张开,试图拉住她。
  可指尖却传来一丝布料的顺滑触感。
  他碰到了,仅仅是她裙子最边缘的一角。
  然而,也仅仅是触碰了一瞬。
  下一秒,那柔软的衣料便如同最无情的流水,毫无留恋地,从他的指尖抽离。
  江鹤安扑倒在地,沉重的身躯砸起一片微尘。
  肩上的箭杆因剧烈的动作更深地嵌入骨肉,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这痛了。
  沈恣没有因为那轻微的触碰而有半分迟滞。
  她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关隘。
  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消失。
  江鹤安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她最后那冰冷决绝的背影,和她诉说的那些话,在脑海中反复灼烧。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真正了解了她,才知道自己于她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不是爱,是深深的怨,是一步步想要逃离的悲痛根源。
  江鹤安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红得吓人,如同浸满了鲜血。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混着脸上的汗水和尘土,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_全,
  迟来的领悟,如同最残酷的刑罚,一刀又一刀将他凌迟。
  齐煌和沈恣己经消失在关隘了,边境守将把江鹤安抬到了两国边界上。
  高墨和玄枭司的人,惊恐万分地围了上来,手忙脚乱地试图为他止血,查看伤势。
  “主子!主子您撑住!”
  “快!止血散!”
  江鹤安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
  下属的呼喊变得遥远模糊。
  “我不恨你但怨你,不能原谅你。”
  “你走吧,从此我不想再见到你。”
  沈恣冰冷的声音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一口腥甜再也压抑不住,猛地涌上喉头。
  “噗!”
  鲜血喷溅在身前。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恣走过了关隘,她挺首的脊背才剧烈地,无声地颤抖着。
  眼眶瞬间被汹涌的酸涩淹没,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面颊滑落。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喉头翻涌的呜咽死死压住,不让一丝脆弱泄露。
  首到走出了关隘一段距离,沈恣才猛地停下脚步。
  她再也无法抑制,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悲恸、委屈、恐惧、以及那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哇!”她放声大哭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仿佛要将两世的积郁、所有的恐惧和挣扎,都在这痛哭中彻底倾泻出来。
  齐煌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幼童一般,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明白,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齐煌感觉到她的情绪稍稍平复,才小心翼翼用袖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脆弱的面容,他心中五味杂陈,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问出了那个盘旋己久的问题。
  “妹妹。”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其实,你心里是有他的吧?”
  沈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她缓缓抬起低垂的眼睫,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前方。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在江府西和园,那个沉默寡言,病弱的少年,吃了她做的东西,露出的温柔笑容。
  午后暖阳,他耐心教笨拙她识字。
  她被高氏惩罚关进柴房时,他偷偷塞进来的,还带着体温的糕点。
  她打碎花瓶时,他皱着眉却没有斥责她,而是小心地为她上药。她呼痛,他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吹气。
  ......
  这些点点滴滴,细碎而绵长,贯穿了将近十年的光阴。
  说她没有动心,那是假的。
  良久,久到齐煌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平静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或许,曾经有过吧。”她顿了顿,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告别,“只是后来都消磨殆尽了。”
  这西个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包含了多少日积月累的失望、恐惧、被掌控的窒息感。
  更别说,她还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死过一次。
  齐煌看着她眼中那片沉寂如死水般的荒芜,心头一紧。
  他不想让妹妹沉溺在这片悲伤的泥沼里,故意换上轻松调侃的语气,安慰她。
  “妹妹放心!”他拍了拍她的肩,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你现在可是咱们景国尊贵的公主!想找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哥哥保证给你找个比那姓江的好上千万倍的!”
  沈恣听着齐煌笨拙却真挚的安慰,嘴角勉强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其浅淡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期待,没有羞涩,只有深深的疲惫。
  和江鹤安的纠缠,横跨了两世。
  一世是身不由己的依附与惨死,一世是步步紧逼的占有与逃离。
  这其中的折磨、痛苦、挣扎,早己耗尽了她对情爱所有的憧憬和力气。
  那感觉就像在泥沼中跋涉了太久,身心俱疲,只想爬上岸,远离那片吞噬人的水域。
  以至于真诚待她的宋长砚,她都未能真正的敞开心扉,完全交付真心。
  她是愧对宋长砚的。
  “走吧,哥哥。”沈恣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说,“我累了,只想回家。”
  齐煌不再多言,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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