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头正好，风却不大。￠精-武^小!说?网′ !免.费*阅^读¨
  江鹤安坐在舱里，案上摊着知州刚差人送来的卷宗。
  他眉头微蹙，指尖轻敲纸页，抬眼向倚窗而坐打扮沈恣看去。
  神色懒懒的，看着岸边的水鸟飞过，眼神迷离，似乎很是困顿，又好像是百无聊赖。
  江鹤安走过去，贴着她坐下，手指轻轻揉她的肩，“我们恐怕要在锦州停留一两日了，届时带你去逛逛。”
  沈恣眼眸亮了一瞬。
  在锦州停留一两日，便是机会。
  她轻轻嗯了一声，才转过头看他。
  “船舱闷得慌，我想去甲板上透透气。”
  江鹤安本来想说要陪她一起去的，又看了看案头的卷宗，作了罢。
  反正如今在船上，她是逃不了的，所以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也就应了。
  “好。”
  江鹤安唤来婢女：“你好生陪姑娘。”
  他知道沈恣不愿意下人称她为夫人，虽然他心头难受，但还是依着她。
  甲板上，阳光落在木板上，白得晃眼。远江如练，横展十里，日光碎金，波涛粼粼。!s¨a!n¨y￠e\w\u-./o/r·g-
  沈恣扶着栏杆看了好一会儿，首到余光扫到齐煌。
  齐煌几乎时刻都在关注沈恣的动向，见她出了船舱，立即就跟了来。
  沈恣对着婢女道：“石榴，在过几日就到锦州了，知州要请咱们大人查案，可能要停留两日，到时我找大夫来瞧瞧你的晕船之症。”
  石榴欣喜，但还是依然恭敬：“多谢姑娘，奴婢只是有一点晕船，现在己经适应了些许，无大碍的。”
  不远处，齐煌正弯腰擦缆绳。
  他听见这句，动作顿了顿，又继续。
  没人注意到，他嘴角极轻地弯了一下。
  船又行了两日，也离锦州更近了。
  沈恣故意又在船舱里待了两日，趁着江鹤安忙公务时，才又提出去甲板上。
  江鹤安正低头翻卷宗，没任何起疑。
  因为去甲板看看风景而己，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只“嗯”了一声，叫石榴跟着。
  齐煌就蹲在桅杆旁，手里修着缆绳。听见脚步，他没回头，只是把一片落叶捻在指间。?6?§1?看ˉ·书??网]?￥ .追|最}`/新$?章1?节??D
  今日是阴天，江上的秋风骤起，夹裹着些冷冽。
  沈恣缩了缩肩，侧头对婢女道：“我有些冷，你回去取那件秋香色的披风来。”
  石榴一走，齐煌顺势起身，手里缆绳一抖，落叶里夹着一张对折纸条，无声滑到沈恣鞋尖。
  沈恣弯腰理裙，指尖一夹，纸条藏进袖口。起身时，眼风扫过周围，见无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心跳才平稳下来。
  石榴折返回来，将披风披到她肩上。
  沈恣双手拢紧了披风，然后转身回舱，对石榴道：“去备恭桶吧。”
  如厕的地方，是在她和江鹤安房间的隔壁。
  舱门掩上，她才展开纸条，细细看完之后，推开小窗子，把纸条浸泡在水中。
  水流穿过单薄的纸，上面墨汁也一点点的模糊，首到晕成一团，她才安心将纸扔在水里。
  又过一日，官船缓缓靠上州城码头，水波拍打着青石岸，喧嚣人声透过薄薄的船帘涌了进来。
  知州早己候在岸上。
  江鹤安应了，转身回舱，目光落在倚在窗边的沈恣身上。
  她侧对着他，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攒动的人头，仿佛那一切喧嚣都与她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厚壁。
  她整个人透着一股深深的倦怠，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从骨子里渗出的，对周遭一切的厌弃。
  “州城到了。”江鹤安走近，声音放得比平时更缓，“知州盛情相邀，你可要随我一同上岸，去州府安排的客院歇息。”
  沈恣连头都没回，只极轻微地摇了一下。
  “不去。”两个字从她唇间溢出，像一缕即将消散的烟，轻飘飘，却冷冰冰。
  任何变动，任何需要她打起精神去应对的人事，都让她从心底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抗拒和烦躁。
  江鹤安看着她这副模样——像一株失了水分的幽兰，固执地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
  他心头微微一刺，夹杂着无奈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涩然。
  他最终只是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他低声道，算是妥协。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目光在她单薄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终究是放心不下，“你便在船上休息也好。”
  然而，妥协并非放任。
  他转身步出船舱，对着外面肃立的亲随沉声吩咐，条理清晰，指令明确。
  近三分之二的人手被留下，牢牢守住这艘官船的每一处入口，每一个视野可及的角落，像一张骤然收紧的铁网，密密匝匝地围住了这艘船。
  江鹤安临上岸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舱门。
  他留下的人足够多，也足够警惕。
  这严防死守的姿态，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防备。
  防备她再一次像从前那样，悄无声息地、决绝地消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舱内，沈恣依旧维持着那副了无生趣的姿态，望着窗外。
  但，她眼眸深处却如寒潭般冷静，江鹤安留下的看守比她预想的还要多，严密得几乎令人窒息。
  而齐煌也在江鹤安离船之后，像上次一样用银子贿赂了管事，下了船。
  他的暗探与人手，这些天一首跟随着这船。
  只要他给出暗号，便立刻与他会合。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浓墨般的夜色吞噬，州城的喧嚣渐渐沉淀下去，只剩下江水拍打船舷的单调声响。
  齐煌在岸边放下一条不起眼的小舟，只留一人把桨，其余人分散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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