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七拐八绕。
  王振国带着两个侦查员，远远地缀在李爱华身后。
  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只能利用胡同里的拐角和障碍物交替掩护，像猎豹一样无声地追踪着猎物。
  李爱华的警惕性很高，一路上好几次突然停下车，回头张望。
  好在王振国他们都是老手，每次都能提前预判，及时隐蔽。
  林东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实时汇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目标进入和平里巷。”
  “目标在巷口的水果摊买了半斤苹果。”
  “目标停下来了，正在和一个收废品的老头说话。”
  林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知道，这都是反侦察的手段。通过这些看似日常的行为，来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这个“红杜鹃”，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
  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王振国是局里最顶尖的侦查员，对付这种场面，绰绰有余。
  果然，对讲机里很快传来王振国压得极低的声音。
  “林局，我们没有暴露。她又继续走了。”
  “很好。”林东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继续跟着，看她到底要去哪儿。”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所谓的“老地方”，八成就是敌特的秘密联络点。而那个“侄子”，也绝不可能是真的亲戚。
  这帮特务，是要对何雨水下手了。
  想到这，林东的眼神冷了几分。
  何雨水那个丫头，心思单纯，从小被傻柱保护得太好，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李爱华这种披着羊皮的狼，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几句好话，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她骗得团团转。
  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掉进坑里。
  虽然他不在乎何雨水的死活，但她现在是扳倒“沙蝎”网络的重要棋子，这颗棋子，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必须想个办法，点醒她。
  但这个“点醒”的方式，得讲究技巧。
  直接告诉她李爱华是特务？
  不行。
  以何雨水对李爱华的信任，她非但不会信，反而会立刻跑去跟李爱华告密，那样整个计划就全盘暴露了。
  必须得用一种更巧妙，更让她无法反驳的方式。
  林东的脑子飞速转动着。
  有了！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
  此时，王振国那边，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林局！林局！目标进了一家茶馆！叫‘静心茶社’！”对讲机里，王振国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们在对面找了个制高点，能清楚地看到茶馆二楼的包间！”
  “里面有什么人？”林东立刻问道。
  “包间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是个男的，三十岁左右，寸头，穿着一身军装，但看肩章，不是现役的。长相很普通，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林东心中冷笑。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部队大官”侄子？
  看这打扮，八成也是个特务。用退伍军人的身份做掩护，是最常见的伎俩。
  “给我盯死了！想办法靠近，看能不能听到他们说什么！”林东命令道。
  “明白！”
  没过多久，王振国再次呼叫。
  “林局，我们的人化装成茶客进去了，但是他们的包间关着门，听不见。不过……不过我们看到何雨水了！”
  “什么？”林东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何雨水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后天见面吗？
  “她怎么回事？说清楚！”
  “她……她好像是自己找过来的，看样子是想提前看看她师傅给她介绍的对象。现在正躲在一楼的楼梯拐角，偷偷往二楼看呢。”王振国的声音也有些哭笑不得。
  林东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个何雨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去，要是被发现了，麻烦就大了！
  “林局，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她弄出来？”王振国请示道。
  林东沉默了片刻。
  把她弄出来？怎么弄？派人过去拉她走？那不是直接告诉茶馆里的人，外面有公安在盯着吗？
  不，不能这么干。
  反而……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何雨水亲眼看到“真相”的机会！
  “振国，你听我说。”林东的声音恢复了冷静，“让你的人，什么都不要做，就看着。同时，想尽一切办法，给我拍下那个男人和李爱华在一起的照片，要清晰的！能做到吗？”
  “拍照？”王振国愣了一下，“林局，我们有相机，但是……在茶馆里拍照，动静太大了，很容易暴露。”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林东的语气不容置疑，“就算是把相机藏在裤裆里，你也得给我拍到！这是死命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振国咬着牙应了下来。
  挂断通讯，林东站起身，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既然何雨水自己送上门了，那他这个“演员”，也该登场了。
  他要亲自去一趟轧钢厂，给那个傻妹妹，送一份“大礼”。
  ……
  红星轧钢厂，车间里机器轰鸣。
  何雨水心不在焉地操作着机床，脑子里全是刚才在茶馆里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确实像师傅说的那样，高大、英俊，穿着军装的样子特别有精神。
  她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心就砰砰直跳。
  她越想越觉得害羞，又越想越觉得甜蜜。
  李师傅真是个好人，把这么好的对象介绍给自己。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不耐烦地回头一看，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林……林哥？”
  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是林东！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公安制服，肩膀上的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像能看透人心一样，让她一阵心慌。
  “你……你怎么来了？”何雨水结结巴巴地问道。
  周围的工友们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可是林副局长啊！整个四合院，不，现在是整个南锣鼓巷片区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他怎么会亲自跑到车间里来找何雨水？
  林东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只是看着何雨水，淡淡地开口：
  “出来一下，有几句话跟你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何雨水不敢不听，只能向工段长请了个假，忐忑不安地跟着林东走出了嘈杂的车间。
  两人来到车间外一个僻静的角落。
  林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听说，你师傅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何雨水心里一惊，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哥说的。”林东面不改色地把傻柱卖了，“他还说，对方是部队的大官，对你很好。”
  “我哥也真是的，什么都跟你说……”何雨-水低下头，又是害羞又是埋怨。
  “所以，你今天下午，是去‘静心茶社’提前‘考察’去了？”林东的下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何雨水耳边轰然炸响。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恐慌。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林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只问你，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何雨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小声地辩解道：“挺……挺好的啊……”
  “好？”林东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直接递到她面前。
  “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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