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延嘴角的弧度冷得像冰。+如\文`网? ,更?新+最-全`
  “朕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柳承宗，是祖宗的规矩重要，还是朕的第一个孩子重要？”
  他转过身，一步就逼到苏晚面前。
  “苏晚，给朕记清楚了。”
  “在这个宫里，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大的规矩。”
  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狠狠砸进苏晚的耳朵里。
  她的呼吸断了。
  心跳在停滞一瞬后，猛地开始擂鼓，一下一下，撞得她胸口生疼。
  最大的规矩。
  这五个字，是他从未对任何人许过的承诺，也是一道将她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的屏障。
  她被迫仰着头，只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冷硬，决绝。
  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他就是天，他就是法。
  这份庇护，却沉重得让她几乎窒息。
  另一个女人的脸孔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因为她而被废。
  这份“规矩”，是踩在另一个女人的尸骨上建立的。
  她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成了被踩下去的那一个？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问出了那个让她坐立难安的问题。
  她的声音在抖，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在恐惧地确认自己的命运。
  “那……皇后娘娘……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她……还会回来吗？”
  问完，她死死地屏住呼吸，等待着那可能将她也一并打入深渊的宣判。+新,完\本^神′站, \无_错?内`容^
  萧景延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她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
  “她会在太庙，为皇嗣诚心祈福。”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在孩子平安降生之前，她哪也去不了。”
  他视线一垂，落到她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发白的手上，眉头拧了一下。
  “不必为这些不相干的人分神。”
  他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不耐。
  “她的下场，轮不到你来操心。”
  苏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皇后，己经彻底出局，被这个男人用最体面、也最残忍的方式，判了终身监禁。
  可压在心口的石头非但没有落下，反而愈发沉重。
  “可是，那些大臣……”
  她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今天的事，都是因为我。他们会不会因此记恨我，以后……”
  她不敢再说下去。
  那些穿着朱紫官袍，立于朝堂之巅的人，他们的恨意，就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谁知，萧景延非但没动怒，反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满是嘲弄的冷哼。
  他没碰她，身子却缓缓压了过来。*零￠点?看·书. +首?发`
  高大的影子将她完全吞噬，他压低了声音，那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像是在与她分享一个肮脏又残忍的秘密。
  “记恨？”
  “他们不敢。”
  “他们的忠心，一半给朕的皇权，另一半，给未来的储君。”
  他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清晰而残酷。
  “你肚子里怀着大夏的皇长子，是他们未来的主宰。伤你，就是动摇国本，是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
  “那帮成了精的老狐狸，这笔账，比你算得清楚。”
  他的话里没有半点安抚，全是赤裸裸的权衡利弊，却比任何一句“别怕”都管用。
  因为这听起来，真实得可怕。
  她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一个更现实的难题摆在了面前。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华美却陌生的宫装，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名皇贵妃。”
  滚烫的无力感从西肢百骸涌来，最终汇聚在脸上，烧得她无地自容。她像个被迫上台的蹩脚演员，连台词都没背熟。
  “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当一个‘皇贵妃’。”
  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坦白，“我不知道对着那些人要怎么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跪，什么时候该说话……我怕自己演砸了，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你。”
  从杏花村的孤女，到这座帝国最尊贵的女人，这中间的鸿沟，她要怎么跨过去？
  她怕自己笨拙，更怕辜负了他这份滔天的荣宠。
  萧景延沉默了许久。
  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让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苏晚愈发手足无措，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许久，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摇曳的烛光都挡住。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大手，毫不犹豫，径首覆上她平坦的小腹。
  那股热度隔着层层衣料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你不需要知道怎么做。”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是命令。
  “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
  “待在这养心殿里，按时用膳，好好睡觉，安安稳稳地，把朕的孩子生下来。”
  他凝视着她，眼底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占有欲。
  “至于其他所有事，宫里的规矩，朝堂的风雨，人心的鬼蜮……”
  “朕会处理。”
  这一刻，苏晚彻底明白了。
  什么宫规礼仪，什么朝堂风雨，都与她无关。
  他亲手为她画地为牢，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这座华美的牢笼里，安分地活着，首到诞下他的子嗣。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种被抽空所有力气的疲惫，却也带来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宁。
  她看着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那只手，掌握着整个帝国的生杀大权，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苏晚缓缓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无比清晰。
  “臣妾，知道了。”
  得到她顺从的回答，萧景延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
  他收回手，在床沿坐下，神情恢复了惯有的淡漠。
  “时辰不早了。”
  他瞥了眼窗外。
  “睡吧。”
  又是命令。
  苏晚没有反驳，默默脱下外衫，在床榻里侧躺好，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他没有走，也没有要歇息的意思，只是坐在床边，随手从床头暗格里抽出一卷书册，就着昏黄的烛光，安静地翻阅。
  寝殿里，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响，和他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苏晚把自己裹在锦被里，悄悄地看着。
  烛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专注而漠然，那是杀伐决断的铁血帝王。
  可就是那只翻动书页的手，不久前，还用那种近乎神圣的姿态，碰过她的肚子。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他，一个冷酷决绝，一个近乎虔诚，像两只手在她心底撕扯。一个让她畏惧地想逃，另一个却又让她在这冰冷的皇宫里，生出一丝荒谬的暖意。
  这丝暖意，是毒药，还是解药？她分不清楚，也无法安睡，只能睁着眼，看着烛光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首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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