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国王眼里的风景
  一路走来，卢粟和随从发现这里比许多地方都富饶肥美。￠1￠5!8?t+x`t*.-c?o￠m¨
  乌斯国天然拥有大片绿荫平原，四周飘荡着清冷的白雾，牛羊们移动肥硕的身躯啃食绿草。看来，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季，乌斯国也不用为饥荒、粮仓告罄等问题担忧。
  他们一行人到了乌斯国宫廷时已是隆冬腊月。
  门德尔没在宫廷里呆着，卢粟一队人马又被请到门德尔正在休憩的一所庄园。
  在庄园大门口，没等双方的侍卫礼官验明身份，一位高大肥胖的中年男性骑着马过来了。
  乌斯国国王门德尔见到卢粟说的第一句话非常不客气：“来了？希望我可怜的妹妹在死前把咱们乌斯国的宫廷教育都教给你了。”
  “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到处玩玩儿。”门德尔笑呵呵的，在马背上挥舞着马鞭，漫不经心的说：“你的父亲，你们伽宁国，在习俗和教育上，处处都跟我们乌斯国截然相反。乌斯国的宫廷可不容易相处。你要小心，一个不慎就不受欢迎了。”
  卢粟从未见过这位亲舅舅，乍一听到门德尔的话，他也不想太客气。
  “那么，舅舅，我该怎么做？”卢粟反问道：“怎么才能跟乌斯国宫廷的关系亲密一点？最好能像一家人一样。”www.xiakexsw.com 侠客小说网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只要我们抱着一样的想法，穿一样的服饰，吃一样的东西，说同一种语言，你就会得到我有力的支持。”门德尔下了马，走近卢粟。
  他大力地拍拍卢粟的肩膀，满意于他的高个与结实强壮的身体，门德尔尤为喜欢他的浅发色和眼睛。他伸手拨弄卢粟的
  脸，卢粟也不躲避，门德尔很是高兴：“长得这个样子，明明是我们乌斯国人，你应该是我的儿子。”
  门德尔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他们要往那个方向走，继续说：“刚才我说的，你只需要在乌斯国的时候做这些事就行了。”
  他停下来，盯着卢粟：“让你做这些，不会太为难你吧？”
  卢粟没有立刻回答。
  他无所谓穿什么衣服，做什么事情，可他不喜欢有人“让”他穿什么衣服、做什么事，哪怕是看似商量的口吻。
  卢粟看了看远方，觉得自己也只好入乡随俗，于是他笑了笑：“不会。”
  门德尔揉搓着冷得发僵的手指，点点头：“不会就好。我担心你们伽宁那个地方容易养出固执己见的人。对了，你的口音还得再练练。我们的语言私底下不常说吧？多说说就好。我会给你找一位老师。明天会有人给你安排服饰。”
  这些话让卢粟的步履慢了下来。
  走了一会，门德尔才意识到卢粟的迟慢原来是一种反抗。
  慢待国王可是重罪，门德尔无意为难这个男孩儿。小孩子的勇气应该得到奖赏，卢粟赢得了门德尔的尊重——暂时的，不足以让他撤回刚才的要求。
  门德尔拍他的肩膀，再次要求道：“走快点儿，还跟得上吗？”
  他们来到了一处广袤的草地，即使是冬天，这片草域仍然青葱翠绿。
  有侍从牵着马，等待着。
  “今天赛马吗？”卢粟问。
  “不，你才刚到，怎么好陪着我赛马。”门德尔挥挥手，赶走了这些牵马的侍从。
  “这几天，我亲自领着你，带你到处看看。一个国王看到的东西，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大老远到我这来，也不是为了看普通人眼中的风景。我当然要为你尽点地主之谊。”
  这话自然说得卢粟心潮起伏，他不动声色的转开眼。_x￠i\a·o_s/h_u/o?g*u.a′i`.!n~e`t\
  “瞧瞧，这片优美的黑土地，一直以来都是王室享有。”门德尔肥胖的身躯让他蹲得十分艰难，他捏起一把黑土：“就如黑魔法擅长攻击，白魔法擅长‘生机’，但是各地的白魔法又有各自特别擅长的，比如伽宁国的白魔法阵法适合畜类繁育生长，乌斯国的能让土壤保持绝佳肥力。”
  “我父亲狠心让阿汉娜，让我那可怜的妹妹去伽宁国——多野蛮的国度！为的就是让两国交换白魔法阵法。结果呢，没能实现最初的愿望。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卢粟当然清楚：“阵法需要矿产和宝石，我们自产的矿产和宝石不足以同时供应两大类阵法。”
  门德尔拍掉手上的尘土，站起身说：“黑魔法大陆那边倒是有很多矿产和宝石。可惜，他们不喜欢做生意。”
  门德尔这样的人，他们的话从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卢粟记住了门德尔这句耐人寻味的结语。
  第二天，卢粟在自己的房间里，被一群侍从围绕，为他穿戴乌斯国服饰。
  伽宁国气候炎热，服饰宽松，那里的人喜欢穿一身轻便的袍子，崇尚金色与其他鲜艳颜色的搭配。
  而乌斯国气候寒冷，他们并不穿袍子，崇尚红色与深色。
  一件件衬衫、马甲、裤子、高筒皮靴，窄袖紧扣，乌斯国的服饰穿在卢粟身上，比衣袍更具约束性。
  卢粟不喜欢一件外套就有这么多排扣直抵脖颈，一只假领让他不得不扬起下巴，还有侍女为他系上宽大的腰带。
  哪怕这些零碎的配件让他看起来格外笔挺。
  等卢粟穿好衣服后，众仆人恭维他，连卢粟的仆人也赞同，乌斯国的服装真是适合他。
  乌斯国的仆人仔细检查了一番，遗憾道：“我终于知道少了点什么了。如果您是咱们的王子，还会配上象征荣誉的绶带，再用纯金链带挂上勋章，看起来英俊漂亮极了。不过勋章可没有那么容易得到，只有当王子亲自赢了一场战争，国王才会授予一枚沉重的勋章。”
  卢粟的内务官劳尔自豪地接过话：“我们与爱好和平的乌斯国不一样，伽宁国没有一个王子公主不经历战争的。如果赢得战争就能得到勋章，那我们王子浑身上下都要挂勋章了。”
  毫无夸张的实话。
  伽宁国尚武，认为勇敢即是高贵的美德，在他们的语言里，怯懦、胆小、哭泣是最具羞辱性的词汇。
  每一位王子自小就接受残酷的勇士训练，为的是早早把心智不坚定的弱者从中淘汰掉。
  公主训练程度不亚于王子，她们同样要进行马术、格斗、白魔法训练，豪饮啖肉，她们不会呆在精致的卧房内绣花，品宴，喜爱什么华服，热衷参加歌舞聚会。
  因而伽宁国王位的更替总是伴随剧烈的震荡，未经受战争洗礼的王子公主可以说与王位无缘。
  在镜前整理了过紧的领口和袖口，松了松腰带，卢粟还不怎么习惯约束性的服饰。
  看到卢粟因为服饰的改变，整个人“焕然一新”，护卫们不忍王子殿下受此委屈，悄声建议：“殿下，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找个方式不去穿它。”
  卢粟摇摇头，拒绝了属下的建议，他略带真心的评价道：“感觉还不错。”
  阿汉娜在私下总是穿着母国的服饰，偶尔会让卢粟跟着她这样打扮。因为母亲的记忆，他倒没有太抵触这身衣服。而且必须要承认，服饰的收紧会产生控制身体的自如感，这种控制感让卢粟感到安全。
  卢粟等待着门德尔今日的召见，结果等来一个临时变动。_x,s+h!a¨n+j~u-e^./c￠o/m!
  门德尔突然下令返回宫廷。
  路上，门德尔告诉卢粟：“是我女儿，妮娅，她打猎回来了。”
  卢粟猜，这大概就是门德尔找他的目的了。
  民间都说妮娅公主长得很美，又有传言认为，妮娅公主其实长得不好看，因为她拒绝参与讨论她是否美丽的问题。
  曾经有一名年轻的大臣自以为风流倜傥，不会遭受拒绝，因此一直追问妮娅公主，一定要她回答，她是否觉得自己美丽？
  那时妮娅公主满十七岁不久。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忽然粲然一笑，回应了大臣的问题：“您是问我，我觉得自己美吗？还以为您是在问什么重要的话，看来您喜欢琢磨这些东西。”
  “我现在心情很好，”妮娅公主摘掉长手套，扔给仆人，又脱去了外套，露出外套下的宫廷新装。
  妮娅公主舒展着身姿，手指抚摸着自己光洁的脖颈，滑向丰满的胸脯，说：“我么，现在年轻，又是国王的女儿，自然是美的。不用说，任何一个人，年轻，又是国王的孩子，那必然是美的。”
  “可如果我无缘无故把你绑起来，让你忍受一番非人的折磨，放干你的鲜血，跟酒混合，喝了。因为我听信谣传，认为饮用带有恐惧的血能永葆青春……”
  说到这里，妮娅忽然紧盯着那位大臣不放，探究地打量着他，认真的模样仿佛确有其事。
  然后妮娅公主皱起鼻子，摇了摇头：“我要这么做了，人们又不会觉得我美了，还会给我取可怕的外号，把我说成丑陋无比的疯妇。”
  “所以美不美的事情，很难说。”妮娅公主又朝那位大臣微笑：“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
  那位大臣缩着脖子，畏惧着离开，从此不敢出现在妮娅公主面前。
  卢粟从没见过这小一岁的妹妹，但他听说过这个故事。
  在伽宁国的宫廷与白魔法盟会里，不乏美丽又富有智慧的女人活跃其中。她们可能身兼数职，既是领主，同时也是魔力高强的白魔法师，她们从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与实力。许多诗歌争相描绘传颂她们妖异惑人的美貌，旺盛的欲望，与肆无忌惮的手段。卢粟见过太多例子，有很多男人被她们眩目的光彩吸引，以为她们可以随手触碰。最后的结局是，这些男人都为自己的愚蠢买单，稀里糊涂的送了性命。
  因此卢粟觉得这个妹妹是这个性格简直理所当然，倘或这个妹妹没有这样的智慧，那他会很失望，阿汉娜教给他的宫廷教育可以扔进垃圾堆了。
  回宫廷的路上，卢粟与门德尔骑马并行，他指给卢粟看，许多不起眼的地方其实埋藏着结构精妙的巨型魔法阵法，在宝石与矿石的作用下，生生不息，滋养着土壤。
  乌斯国地理位置是比较尴尬的，不仅处于白魔法大陆靠北的边缘地带，还与黑魔法大陆相近。从地缘上，一条名叫克里科的长河流同时划开了黑白魔法大陆，让乌斯国避开了许多战争的波及，地理上的劣势竟转为优势，算得上得天独厚。♂本♂作♂品♂由♂
  长期以来，乌斯国发展十分稳定，他们愿意把魔法用在照顾土地上。又为了保护乌斯国本土的魔法阵法不被破坏与损耗，乌斯国极少参与战争，在外交上喜欢和稀泥，打和平牌，看重商业贸易与航运。
  乌斯国王城中有一座声名远播的议会院，门口巨幅石碑刻着商业交易相关的法典案例，建造之初的目的是对外表明乌斯国对公平交易的保护。
  日深月久，受风吹雨打，如今巨幅石碑难免旧迹斑斑，裂纹暗生。
  回到王宫，门德尔听完下属附耳的汇报，面露不虞。
  他没有立刻安排卢粟与妮娅的见面，而是带着卢粟去了别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门德尔说：“正好路过这儿。”
  卢粟对乌斯王城地图分布熟稔在心，他知道这个路线不可能是路过。
  门德尔是专程带他来的。
  并且他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乌斯国的议会院。
  那是乌斯国国王与大臣官员议事的官方场所，乌斯国所有政令都从这里发出。
  到了地方，门德尔示意门口的卫兵们打开议会院的大门。
  数位高大力壮的卫兵向国王行礼后，踢步转身。
  在二人合力之下，推开了沉重的鎏金大门。
  议会院是个半圆型的会场，王公贵族及大臣的红丝绒座椅分为三角，呈拱卫状，围绕着中心之上的王座。
  一排排高耸的窗户没有拉开厚重的窗帘，阴沉凝重。
  只有一斜淡淡的光影投射在王座上。
  王座之后挂着两幅旗帜，一个是代表乌斯国图腾，另一个是白魔法图腾。
  会场的上方，一只巨大的球形机械装置根据昼夜轮转着，那是仿造了整个魔法大陆的球型地图。
  门德尔不是来处理公事，他让这些侍从们都退下。
  带着卢粟走进议会院，门德尔的走上三层台阶，坐在王座上。
  他拍拍纯金座椅的红丝绒扶手：“你知道为什么要在室内造一个多余的台阶吗？”
  “不知道。”卢粟老实回答。
  “来，走上来。”门德尔命令道：“只有亲身体验，你才能领会这个秘密。”
  在伽宁国，卢粟父亲的王座跟乌斯国类似，只是卢粟从未被父亲邀请近身过。
  当然，伽宁国国王绝不会这么鲁莽，国王的任何
  一个儿女都不会有此殊荣。
  每一位国王都应该知道，只要把王子公主请到台阶之上，很难再把他们赶下去。
  过早的让年轻人产生幻觉，轻易会送命的。
  这是卢粟离王位最近的一次。
  卢粟听从了门德尔的命令，慢步踏上台阶。
  卢粟看见自己站立在门德尔王座身旁，一边朝空无一人的议会院扫视过去，打量整个议会院的布置，一边听门德尔对他说：“……一般人踏上这个台阶，走到我身边，他会害怕。一走上来，他们的腿就软了。人们会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他们是在仰望着台阶上的国王，只是跨过一个室内三层台阶，就让他们感到自己在挑衅权威一样，心生恐惧，觉得自己在冒犯国王的威严。这就是台阶真正的意义。你想了解一个地方，就看这个地方会把什么建立在台阶之上。”
  “关于你的流言传遍了大地，我都听说了。不用担心那些曲解你的谣言，只有无能的人才不为人所知。我知道你在反抗你的父亲，还想夺取他的王位。不过，你还不明白王座真正的意义。”
  “知道我和普通人的区别吗？”门德尔教导他说，“有一天，我喝醉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钻进我的脑子里，无数饱学之士会为我的想法寻找道德上的合理性；之后法庭开始按照这个标准审判；街头巷尾的一个小警察会拿这个法令当作新的勒索借口；人们在聚会的时候谈论我的法令给他们带去多少不便，引起多少仇恨与争吵。有更多的人会为我辩解，说一定是有什么理由，让国王、饱学之士、法庭制定了这条法令。但这实际上只不过是我突如其来的想法。”
  “难道我多长了一只手，还是多长了一个脑袋？不，我不过也是个普通人，和老是嚷嚷醉话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只因为我是国王，所以，连我的醉语变成现实。”
  门德尔笑意深然：“美妙吗？”
  接下来，门德尔从王座站起身，做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他把座椅交给卢粟：“来！坐下试试。”
  卢粟并未有多少反应，门德尔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像摆弄一个孩童，把他按在柔软的王座上坐下。
  这也是门德尔第一次从旁侧看自己的座位。
  门德尔俯身，凑近卢粟的耳旁，不自觉的想与卢粟的视线平行，想看看这个沉默不语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他被自己的话迷住吗？还是吓傻了？
  巡视了一圈议会院，门德尔满意自己看到的一切，不如说脑海中关于乌斯国的一切。
  与其让这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胡思乱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该看什么风景？
  门德尔再次按住他的肩膀，试图掌控他。
  他的力气很大，控制卢粟的肩膀，用力度示意他该看左边：“每一代国王对墙上的画像安排顺序都不一样。知道我是按什么想法排列的吗？——根据他们的身高！我让个子最矮的排在前面。那是我在心底开的一个恶劣小玩笑。”
  “每次坐在这里，听枯燥冗长的报告，我得解解闷。可人们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费尽心思去揣摩我是不是有什么深奥的喻意，这一点总能让我大笑不已。”
  然后，门德尔控制着卢粟转向右边：“看这，这一行座椅上。这样，我就能观察他们的表情，看他们是否忠于我。”
  “等你成为国王，你会发现一切才刚刚开始……”
  门德尔没再继续往下说。
  他忽然发现，在他的教导下，卢粟一开始的局促不安不见了，他越来越冷静，也越来越适应王座。
  这个年轻人坐在不属于自己的王座上，不仅没有如坐针毡，还胆敢审视乌斯国国王和他身后的疆域领土。
  真是不知死活。
  门德尔心生不悦，不愿再让卢粟坐在他的位置上。
  突生的危机感让门德尔顾不上礼仪，他大力拍拍卢粟的肩膀，几乎是粗暴地把卢粟推离王座，自己重新坐下。
  门德尔不再兜圈子，公开他的目的，他的语气冷淡不少：“我没有儿子，在法律上没有。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你们可以娶很多位妻子，乌斯国不行，乌斯国国王只能有一位妻子，操蛋的习俗。所以你想从我这拿到什么，就得娶我的女儿。如果你能继承伽宁国的王位，会遇上很多难题，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困难重重。和我女儿联姻，你可以同她联合统治这片肥美的土地，你在伽宁国的位置也会坐的非常安稳。”
  门德尔是建议，也是命令。
  卢粟不需要回答，就没有说话。
  不过，卢粟未能如门德尔所期待的，表现出一副冲昏了头的激动，跑下台阶单膝跪下，为了争取门德尔的支持，声泪俱下地献上自己的服从，乃至忠心。
  被赶离王座的卢粟甚至没有走下台阶。
  沉默的拉锯战里，他就站在台阶上，与门德尔对视。
  他们有着一样冷漠的绿眼睛。
  门德尔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乌斯国的教育教不出卢粟这种勇气与胆色，而他这份审慎理性也是伽宁国教不出来的——门德尔在卢粟身上，看到了集合两种教育经验里最优秀的部分。
  作为舅舅和国王，他欣赏卢粟此刻的表现，卢粟确实具备争夺王位的能耐。
  可作为女儿的父亲，门德尔有点后悔挑选这个男人了。
  然而他没有更好的人选：“剩下的交给你们年轻人自己相处。今晚和我女儿吃个饭，宴请你的远道而来，没有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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