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韩卓    更新:2021-11-25 13:20
  文清明没有留意二人见面之后的谈话内容,只是趁着这个空隙仔细留意了一下骆家靖。虽然骆家靖长得也颇有儒雅之风,但是这却并不能构成吸引文清明目光的原因。文清明觉得此人真正让自己留心的是其隐藏在眼镜片后那双不时闪出一丝精光的眼睛。这双眼睛让文清明感到此人不仅精明,世故,甚至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野心。
  果然是个人物!文清明心中暗暗赞叹,对此人不由先有了三分好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数小时,又或者不过是十来分钟的光景,就在文清明神游八方而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惊醒。回头处,只见骆家靖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药汤递给自己。
  “多谢师兄。”文清明接过杯子,却没有马上服用,“师兄,听我的舍友说,你也是口才学会的吧?对了,我的舍友名字叫做汪亮,大概你也认识他吧。”
  听闻此言,骆家靖不由笑道,“想不到学校这么小,你居然是亮仔的舍友……我想,你应该就是亮仔提过的那个喜欢舞文弄墨的舍友吧!”
  想不到汪亮居然在无意中提携了自己一把的文清明连忙说:“我经常听亮子提到师兄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剧本,”骆家靖指指放在一边桌上的剧本,“故事有些意思,文笔也挺不错的,第一次写剧本就能够写成这样,算不错了。不过……”
  “不过就和时下最流行的那个网络爱情小说《首次亲密接触》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文清明早已料到以骆家靖的见识,这个问题必然逃不过对方的锐目。“不过如果师兄你仔细看的话,必然能够看出,其实两者之间还是有不同的。”
  “这个当然。如果一样的话就没有意思了。”骆家靖道。“不过我还是想听师弟你自己说一说这些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在上演的时候师兄你自然会看见。更何况,如果非要说相同之处的话,就是在于两个故事都是关于网络的。”文清明看着骆家靖说,“相信师兄你也知道,我们这次是在电脑节的晚会上演出,所以我觉得用关于网络的题材会比较能够衬托当晚的气氛。”
  “而且最重要的是,”文清明停了一下,最后补充一句,“我还没有沦落到要抄书才能写出文章来的地步。”
  “你们两个要聊到什么时候?”林郦采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二人背后出现,“药不趁热喝的话可不好啊!”
  文清明抱歉地笑笑,重新捧起手上的药汤。无论如何,这毕竟是文清明首次喝到不属于亲人煮的一剂药汤,拿起杯子的时候,文清明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微微的感动。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文清明还是在心中淡淡地对林郦采说了一句话——当然,林郦采没有听到,这也只是文清明自己单方面对这杯药汤的诚意的一个承诺。
  “师姐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学校的一天,我就不会让演艺部缺剧本。”
  关于承诺的问题,文清明有时候也会在无聊的时候回数一下自己自从懂事以来究竟许下了多少承诺,或者是有多少次应该许下诺言而自己却没有的情况。结果他发现自己亲口许下的诺言实在是少得可怜,可以用屈指可数这种单薄的形容词来形容。从这点来说林是一个非常称职的领导。
  古人有“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的说法。虽然文清明距离君子的标准还实在太远,不过他偶尔也会不自量力地用这些君子的法则要求一下自己,也好提高一下身价。结果在这句话的诱导之下,文清明变得不敢妄言,生怕自己许下无力承担后果的誓言。而当文清明敢撂下狠话的时候,一般都是他有十成把握的时候。
  有人曾经问过他,那么这样的生活岂不是一点也不刺激,最后的结果不就是他什么不确定的事情也不敢做吗?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东西是能够确定的呢?
  文清明只是叹了一口气回答说:
  “我宁可让我自己变得无聊一些,也不想依赖我的人失望。”
  所以,之后的文清明对自己的出言更加谨慎,不敢妄言半句,甚至在一些需要用到表演式的海誓山盟的时候,文清明也还是如同顽石一般,不肯说一句这些即使是没有人期待它会变成真实的谎言。因为他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说出这种哪怕给期待他的人一丝错觉的,不负责任的句子。
  责任!对,就是责任!
  文清明觉得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责任。
  正是因为责任感太强,所以才会变得对什么都不敢负责任。
  在很久之后,文清明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始终在大学校园中扮演了一根筷子的角色。有时候,事情过了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就是为什么古人有“过犹不及”一说。
  可是要文清明稍微将这种近于病态的责任心去除一些的话,文清明觉得这是对自己人格的一种践踏——至少在目前,在少不更事的文清明心中是这样幼稚地认为。当然,文清明知道自己迟早也会变得世故,变得学会将“责任”二字当作自己的广告,而不再将这两个字作为自己行事的准则。
  可是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想且让自己再痴狂多一会儿
  第四章 颓废的文人
  月色很美,朦胧中那淡淡的银华静静地宁听着树对风的诉说。越发寂寞的昆虫诉说着白天的苦闷,偶尔闪过的萤火虫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天地,也许夜不应该属于人类的。
  但天文台上的男人似乎是一个例外。男人坐在峰顶天文台边,静静地听着大自然的声音。那种喧闹和不规则的鸣叫似乎不被感知为烦恼的存在。男人似乎很惬意。风不停地撩动他那长长的秀发,尼古丁的香味伴随着风充斥着整个山峰。他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根烟。也不想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瓶酒,现在的他感觉很好,头涨涨的,飘飘的,脑里一片空白。那正是自己需要的。什么都不用想,多好!人面对解决不了的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逃避,不是吗?这个有着深邃眼神的男人坚信着人只有忘记思考的时候脑里才能真正的浮现一丝的清凉。
  一中是珠海市的一家省级重点中学,而这个天文台正是一中的天文台,这个山峰也正是一中的后山,而这男人,正好是一中的学生。贺卓铭,他的名字,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一。身为高三生的他似乎就是一个典型,没有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每天上课除了睡觉就是写那没人看懂的文字。任何认识贺卓铭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课场上从来没见过他认真看书就别说听课了,课下不是去打球就是找那些无知少女,宿舍里根本没见过他拿起课本!却有着从来不会掉出全级60名以外的成绩。在这个每年都有200个左右重点本科生 的学校,60名似乎就是重点本科的象征。一个不‘读书’的人拿到这样的成绩对某些人来说绝对是污辱。也绝对会导致某些人心理上的不平衡发展日益严重。
  然而贺卓铭的风云不单纯地因为这天才的美誉,更重要的是他背后的一切。如果说世界是分黑和白的,那么贺卓铭就是灰色。认识他的人没有感开罪他的,就凭他一个电话可以叫出200个他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人。也许是弟弟的关系吧,如果说和贺卓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读书天才的话,他弟弟就是那种和书本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家里似乎是乖乖儿子,在外面却是不停地打架,喝酒。而那个‘信宜仔’当地的黑社会头目,也是弟弟贺卓豪介绍的。
  第一次见‘信宜仔’的时候贺卓铭觉得很有趣,看着那帮成天说打喊杀却充满意气的男人,贺卓铭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所谓的黑社会并不是那么讨厌。从此以后,贺卓铭就一直和那个看起来蛮野蛮,实际上是用野蛮暴力来掩饰自己的‘信宜仔’成为了一对忘年之交。
  不规则的夜生活让贺卓铭知道了很多原本在小说里的事情,也试过了很多第一次。例如知道在当地某些发廊里10块钱一小时松骨按摩,只要有胆量的,也许按摩员和顾客的身份似乎可以对调。而这种似乎并不合法的店子老板一般都是我们敬爱的警察叔叔。知道很多大投资项目都落实到‘信宜仔’的个人公司里。知道每次晚上他们的聚会和酒会中都有几个不大不少的人民警察一起尽兴。知道了自己开车是不用驾驶执照的。也试过了第一次所谓的一夜情。在溜冰场里充当猎人,等待落单的美女。。。。。。
  但是,贺卓铭知道得更多的是‘信宜仔’有个手下叫‘烧鹅’,‘烧鹅’是‘信宜仔’最看重的兄弟,‘信宜仔’曾经在一次斗殴中救了‘烧鹅’一命,‘烧鹅’却是第一个背叛‘信宜仔’的人。贺卓铭知道珠海的80年代的黑社会有‘牛鬼蛇神’四大巨头。情如手足的兄弟最终只剩下‘蛇灿’一人,因为其他四个都死在他刀下!不应该是枪下。他知道人的劣根性,他知道他见到的所谓黑暗也许比白天更白。
  贺卓铭定定地看着夜空,眼神锁定在无限的星空里,瞳孔不断闪烁,‘还是不行!’贺卓铭甩了甩头。今天他和往常一样,没有睡,一个人跑到后山天文台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后山竟然成为了这高三学生的卧室。每当有烦恼的时候他总会呆呆地坐在山峰上,伴随着尼古丁的香,思考。也许只有这种环境才可以让他静下心来思考着身边发生的一切。而风和月总会让他更清醒。可是今天的贺卓铭不想清醒。脑里清晰地记得父母看这娱乐新闻那厌恶的眼神。和父亲那不咸不淡的一句:要是我自己的儿子从事这行业,我真的没脸见人了。还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