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在必要的时候跟她说话。可就是一直没有回信给她，林阿雪日日期盼着他的信，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她想，钊良似乎想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所以一直没有回她信。
  某日，林阿雪想起一句话：爱情，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心中有无限的感慨，她单纯地想，一定是我不够漂亮，不够好，所以，钊良他不喜欢我。
  星期天早上，曹钊良在走廊上趁与谢美瑜讲话的机会托她把一张纸条传给林阿雪，谢美瑜奇怪得很，不知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林阿雪还没有把表白的事跟她说，所以，她此时，也还不知道。
  正文 第二十四章：逆风·旋转之芒（４）
  曹钊良传纸条给林阿雪是想与她当面谈谈，他们约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地方相见。
  那一个地方是一个休闲中心。那里如一个花园，到处种着花草树木，还有一群很高很漂亮的楼房。在那里，可以上网、看书、打球等等。
  下午３点的时候，林阿雪准时到了那里，曹钊良早已经久候多时了。他坐在一个亭子里，看小河里流水哗哗而流，蜿蜒向远方延伸。
  见到曹钊良的时候，林阿雪心跳一下子加得很快，她镇定了一会儿，再走上去，轻轻地叫：班长。
  曹钊良看到她，心里也一下子加快心跳，刚才想好的台词一下子都没有办法用上。
  他说：“来了，坐吧。”
  “班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想快点知道结果。”
  林阿雪只是走近他，却并不坐，她提出很大的勇气说出那一句话。
  曹钊良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直接。所以，他吱吱唔唔地说：“阿雪，你的信我看过了，我——我——。”
  “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管你说出什么样的话。”林阿雪说完，只感觉心里一颗心像要跳出来似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实际上，她很害怕知道曹钊良将要说出的话。
  “我——我不能接受你，对不起。”曹钊良终于快点地说出来。他怕自己要再慢慢地说会反悔。此时，他的心里也跳得很快，甚至他自己都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他确定自己说出那一句话是会后悔的，可是，他已经无法收回了。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住或流动得特别缓慢。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烧开的水在喉咙处徘徊。又刺又疼。终于，一颗眼泪滚了下来，滑过脸庞，烫烫地。
  “我知道了。”林阿雪的声音有些哽咽。
  说完，她看了一眼曹钊良转身就跑。风急急地刮过她的脸，她哭泣的声音随着离曹钊良的距离越远而越大，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思想里一片空白，一片麻木，只有曾经的一些片断片片地从她的脑海里掠过。
  曹钊良不知自己站在原地有多长，心里七上八下的，仿佛在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此时，他觉得自己好残忍，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他想着曾经，可以一一想起的，阿雪对他的好，一段段的，都可以数清的所有情景。
  当他意识到自己约人家来这里，只说了一句那么伤人的话就把人打发时，突然想到什么，然后，他狠狠地给自己一拳，冲了过去。大声地叫了声：阿雪。。。。。。。
  一直追了好远，他才赶上林阿雪，他拉住她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阿雪，阿雪，你——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林阿雪一边擦擦自己的眼泪一边哽咽地说：“嗯！”
  “阿雪，在班里，你是最优秀的女生，温柔、漂亮、有才华、学习好、甚至家境也好。你也是最单纯、最善良的女生，你有太多的优点，多得让我好羡慕，不知有多少男生在背后喜欢着你。你有很好的选择的，我——我想告诉你，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还很穷，前途一片渺茫，我所过的生活是你无法想像的，我——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也好想有女朋友，也想恋爱，可是，爱情对我，真的是一种太奢侈的东西。我不确定自己能够拥有，我也怕我一旦拥有爱情，也许——也许会很快就失去。我不想你跟我这个穷光蛋走在一起，我希望你可以拥有更好的幸福。我——我会祝福你的。对不起。”
  “在你心里，你有没有喜欢我。如果没有李小莺存在的话？”
  “我——”曹钊良一时无法说出口，他一直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林阿雪，可是，刚才当他看到林阿雪流泪，看到她一个人跑远，他真的很想冲过去，大声告诉她，他其实也喜欢她，想从此不再沉迷于李小莺的梦境中，跟阿雪好好地生活。过平静的日子。可是，他想到自己家里的事，想到他目前的困境，想到他外公外婆的劳累，想到他有好多事情要做，有好多责任在身上，那一句真话就一下子说不出口了。这一刻，他好绝望。
  “没——没有！”他还是没有承认，还是对自己撒了一个谎。
  “班长，我懂了，我只想说的是，我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乎他的家境有多穷的，因为我喜欢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的钱。”
  说完，林阿雪甩开曹钊良的手，一个人继续跑开。眼泪还是一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跑到宿舍的，一进门，就往床上躺去，哭声分明，她的舍友一个个地莫名奇妙地看着她。
  曹钊良一直看着林阿雪的身影，远去，再远去，如同一只蝴蝶，慢慢远飞。然后，一个梦境破碎掉，一颗心冷却，一种疼痛扎在心上，一阵阵风刮过，一种遗憾被埋葬，一颗泪终于流出，一双眼睛闭上。
  他跪了下去，眼泪夺眶而出，想哭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
  “阿雪，对不起！”
  六、晚上，九点的时候，曹钊良才回到家里，他外公忙问他：“钊良，你去了哪里啊，这么晚才回来。”声音里满是慈祥而真切的味道。
  “外公，我去学校啊，跟一些朋友打球去了，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饿了吧，我把饭菜热一热，你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外公，我一个同学请客，我吃得很饱，真的不用了。”
  “反正我都做了你那一份了，你就多少吃点吧。”
  “外公，你与外婆吃嘛，作为夜宵。”
  “我们都吃得很饱了，不用多说了，外公这人不喜欢跟人罗嗦。外公今天特意做了一些水饺，很好吃的。”
  曹钊良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心想，外公知道我喜欢吃水饺，有条件时就给我做，就是父母他们也没有这么对我好过啊，外公，外婆，我真的欠你们太多了，当时，我真不应该住到你们这里。
  吃水饺的时候，曹钊良问：“外公，外婆呢？”
  “她去木材厂捡木屑，挣点钱！”
  说完，他外公拿出烟纸、烟卷、烟丝等来，因为，没有钱，他抽很普通的烟，他慢慢地抽着，一个人坐在门口，望着外面，深思的表情，年迈而憔悴的样子，还有瘦削的身体，一声声地咳嗽，一边咳嗽一边还不忘问一句：钊良，好吃吗？
  曹钊良的眼泪流了下来，滴进碗里，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中搅拌，他暗暗问自己：我什么时候，才能让你们过上舒适的生活啊，什么时候，才可改变这一切，改变家族的贫穷。
  他一边吃一边想着要讲些笑话给他外公听的，可是，话到嘴边，就又讲不出来了，他想说，外公，我讲些笑话给你听，让你开心开心，好吗？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很想哭出来，心情很沉重。
  正文 第二十五章：逆风·旋转之芒（5）
  晚上２２点的时候，曹钊良外婆走进了他的房间，问：“钊良，你饿了吗？”
  “外婆，我一点也不饿。真的。你呢，你吃饭没有。”曹钊良看着他外婆一身衣服都脏了，脸上也有一些污迹，他知道，他外婆在厂里捡木屑，又脏又累，心里又是难受，又是自责。除了外公、外婆，他从未感到什么叫爱，什么叫伟大，什么叫无私，什么叫亲情，什么叫真。
  晚上２３点多的时候，曹钊良还在背书，听到房外摩托车发出的咚咚的声音，知道是他二舅舅回来了，奇怪的是，许久，他二舅妈都不开门，他二舅舅在外一直喊着骂着。
  无可奈何之下，他二舅舅走到曹钊良房间外面，这时，曹钊良早已经把灯关掉，假装在睡觉，他二舅舅在窗户边说：“外良，给我开一下门。”
  曹钊良应了声嗯就走出房间，正要开门，他二舅妈走出来，说：“钊良，别开，让他睡在外面算了。”
  曹钊良楞住了，不知要怎么办。只听见，他二舅妈大声地骂着：“你再去喝啊，去喝啊，醉死算了，还回来做什么？”
  他二舅舅听了，一脚接一脚地踢门，一声声地喊着：开门，给我开门。
  曹钊良站在一边有些害怕，他从未见过他二舅舅如此凶过，也未见过他二舅舅与二舅妈吵架过。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样，曹钊良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他二舅妈还是开了门，只见他二舅舅一脚踢空，摔倒在地上，酒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他有些恶心。昏暗的灯光下，他二舅舅满脸发红，吃力地想要爬起来，他赶紧扶着他。他二舅舅站起来后，搓搓手，踉踉呛呛地走几步，一巴掌欲往他二舅妈打去，曹钊良抢先拉住他的手，然后，感觉手突然被什么扎着，一种很深的触动在他心里显现，意外、惊讶、不可思议、心疼。因为，他觉察到他二舅舅的手，粗糙无比，一看，才发现，那双手，手心里全是黑色的，长满了茧，难看得让人想吐，他想，那还是人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