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作者:未六羊    更新:2021-11-25 12:15
  这麽一想,秀才也就不觉得累了,正得意间,第三层石板缓缓撬开了,忽然从撬开的石板缝中,嗡嗡的飞出一只黑蜂样的虫子来,对著秀才的右眉就是一螫。
  起初就只是火烧火燎的疼,还以为是只普通的蜂子并没在意,就继续往下挖。可没多久,秀才就觉得自己头内发胀、眼冒金星。
  在一旁的侄子更恐怖的发现,夜光之下,自己这个叔叔的头,肿的像是比原来的大了一倍,一脸黑气,只有眼睛是红的,感觉随时都有凸出来的危险。
  又没多久,秀才就暴死在坟边了。
  寺院僧人又把挖开的坟复原回去,从此乡里人没人再敢动那古坟的主意。
  这就是葬要“得位”方为安。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这句话同样也适合风水。
  风水宝地也并不是时时都会对人施以福枯,这要等待机会,也就是三得中的“得时”。
  吴姨的那个乡,百多户人家都住在一个村子里,此村群山环抱,如屏如障,很古远的时候,就有途经的风水师预言:
  “此地必然出宰相。但由於不久後的山洪倾泄,冲破了风水之气,非要等几年,地气凝结复原,才有大贵出世。”
  当时,整个乡虽然有那麽一个半个的秀才,但如果说出丞相那样的大贵人,乡人是说什麽都不敢相信的。
  虽然乡人很快忘记了这位过路风水师的预言,但细心的人注意到,就在这年的夏天雨季,爆发了一次罕见的山洪。
  洪水由山上滚滚而下,在山谷处汇聚,然後气势汹汹的灌向村乡。
  洪水过後一片狼籍,於是就有人记起了风水先生的预言,开始纷纷的骂起来,说这位风水先生简直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却全应验了。
  随著乡居重建,叫骂风水先生的越来越少,同时记得他预言的也越来越稀。直到很多年後,这里真的出了一位宰相,乡人才对诸多异象啧啧称奇起来。
  据当年许多亲身经历那次大山洪的人,都还清楚的记得,出丞相这家乡人的房址,正是当年山洪退去时,留下的唯一一处水窝,水窝里面趴著一只巨大的老山龟。
  龟富灵气,乡人不敢冒犯,恭敬放生。没想到灵龟出现之地,竟然是山洪後的宝穴。
  乡人也就自然想到了那位过路风水师,此时再回想他的预言,一一应验眼前。
  风水三得中,“得主”是最後一种说法。
  风水宝地不是人人都可享受的,土地各有其主。
  乡里从前有个土财主,花重金买了一块风水极好的葬地。但自从把祖坟迁到此地後,族中子孙晚辈不是多病就是夭折。
  有风水先生就知道说:“这块地应当卖掉,才会断除病根。”
  土财主开始还不舍得,但眼看族中多事束手无策,最後狠了狠心廉价让出。结果祖坟迁出葬地卖出後,族中晚辈的病都好了,而且繁茂旺盛。
  买这块葬地的那家人不但家中无事,而且子孙代代都有出贤人富士。这正是风水中所说的“地得其主”。
  吴姨的故事终於讲完了,场中一片安静,众人都已经被带到吴姨的故事里,还没出来。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杂沓人声,房东老太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来到门前,静静说道:“他们终於又开始攻进来了。”
  这一次进攻,术人不但数量上超出了前几次的总和,而且吸取了数次进攻失败的经验,各种防范烟毒措施完备不说,而且还达到了某种暂时的默契,互不争吵协同作战,黑压压的近千人,就像静夜中发起的海啸,静悄悄的向小楼扑来。
  这阵势连老太都有点心底打鼓了,虽然加大了烟丹药量,但从术人们的防范措施看,烟毒只能依靠渗透毛细血管来起作用了,而这种方式却是颇缓慢的。
  况且,为了更多迷捕术人为己所用,所增加的药量全是发作较慢的丹锅和丹丸。
  丹锅是为了控制术人的意志,丹丸是利用产生的超恐惧感先击溃术人的心理,从作用上是为了配合丹锅的。
  这两种烟毒都不是直接对人产生杀伤作用的,一旦没能及时控制住术人,或是控制的数量很少,潮水般近千人的涌入,除朝歌外,恐怕小楼内包括蟑螂在内的任何生物,都要被灭杀一绝。
  古傲、梁库等人已经不能依赖理性来判断形势了,此刻的他们只能拼命的骗自己,眼前黑压压扑过来的术人,就真当作海岛夜潮来观赏的,手中各自紧握著能搜出来的任何菜刀、铁器,瑟瑟发抖。
  连老太太厨房里唯一一把西洋餐叉,也被吴姨母女摸了出来双双抱握手中。
  惊恐的眼神中,似乎正努力把场景幻想成海边自助大餐,没有术力,没有武功,没有任何可以自信的防身手段,他们此刻所能做的,只有自我欺骗式的逃避。
  就在一片无声的窒息之中,朝歌忽然“啪”的一下推开了楼窗,望著黑夜中刀光後,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的无数双狼眼,冷冷的道出一声:“我是牧朝歌!”
  就只这一句话,好似静夜中的一道撕冰霹雳,当时就把摸进的千多术人全都震在当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二楼窗後立著一位冰山似的青年,双目深邃宁静,彷佛世上没任何事情可以撼动他的内心。
  所有术人心中都齐齐的闪过一个念头: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第十二章 开始突围
  朝歌说完那句话後,大概沉默了几分钟,一句话不说,哪怕是嘴唇动一动也没有,就那样冷冷的看著眼前已经被他超常气质震得有点发傻的术人。
  黑压压的术人,也一声不响的抬头望著朝歌,有震惊、有畏惧、有贪婪,有说不出的仰慕,也有说不出的憎恨。
  什麽都有,可就是没有出声的。
  又过了片刻,朝歌才又冷冷道:“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无论发生什麽,我都与小楼共生死!”
  声音清冷,好像暗夜中正在裂开的冰纹。
  朝歌此番话,是在与整个术界宣战同时,也在尽力鼓舞著身後正陷入恐惧中的人们。
  记得类似的话,他曾经在带领两族人与土家人生死决斗时说过,现在重又响起,立时让梁库气血翻涌。
  梁库手里拎著一把厚背宽刃的特号大菜刀,那是老太平时用来剁骨头的,他一步窜到朝歌身边,一拍胸脯大声吼道:“我就是梁库,有我在,你们这些鸟人休想动朝歌一根毫毛!我梁库今天是刀在人在,刀毁人亡!哈哈,哼哼,呵呵,吼吼……”
  豪言壮语间,梁库还嫌不够威猛,边连声怪吼,边狠劲用刀身往窗框上敲,一不小心用过了力,菜刀“当”的一声震飞出去,“扑”的一声,楔入到院中的地砖中。
  菜刀楔入的地方,正巧临近攻进来的术人,刀势锋利,顿时让一众术人向後退了退。
  梁库稍稍一愣,马上又对楼下众人招手:“嗨!前排的爷们帮个忙,把刀给我扔上来,这东西现在正紧俏著呢!”
  梁库的一脸正经,却没把众术人的鼻子气歪,刚才被朝歌气势镇住的气氛,一下子全没了。
  其中一个彪汉怒著眉:“好!我就送你一程!”
  说完抬起一脚,把楔入地砖的那把又厚又利的特号菜刀踢飞起来,“嗖”的一声,带著骇人风声,直直劈向窗内梁库。
  梁库下意识的一缩脖子,眼还没来得及眨,那把特号菜刀从头顶呼啸而过,带著一路碎裂声,穿过後墙楼窗,速度仍是不减,直听到院外远处发出一声惨呼,想是不知道砍在了哪个潜伏著的术人身上。
  刚才被朝歌气势稍稍震慑暂停的术人,又开始进攻了。
  重新开始攻击的术人,黑压压的越来越近了,暗影里的房东老太,却相反没开始那麽慌了。
  因为就是刚才朝歌的那两句话,已经有足够时间,让烟药顺著众人的毛细血管,渗透进神经组织。
  房东老太占据了一个有利地形,这是一楼通上来的阶梯拐角处,只听声音就可以知道上来了多少人。
  这是全楼通口唯一没有设置丹香的通道,她要专心致志的对付攻上来的术人,用最快的速度,迷捕尽可能多的人,制造混乱。
  可老太疏忽了一点,敢於舍命攻进来的术界中人,无不是心狠手辣、意志超强的亡命之徒,尽管这些人都多少中了丹锅之毒,但要想用意志力控制他们,控烟之人本身如果没有超强的意志力,恐怕也很难得心应手。
  之所以第一次神经猫和死八婆等人被迷捕成功,那是因为这批人没有足够心理准备,先是自己内部一顿狂杀乱砍,心智早已到了崩溃临界点,所以一经老太引导,便很容易的操控手中。
  而这次却完全不同了,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上,术人们都有了相当充足的准备,所以,当第一批术界人从楼道冲上来的时候,老太太觉得有点不对头了。
  这批人也看不清有多少人数,黑茬茬的前後挤满了小小的楼道,当看清最前面的四、五个人的时候,老太太倒吸了口凉气,这些人不是鼻子没了,就是耳朵被生生的割了下来,有的则混身是血,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地狱式的厮杀。
  但从他们嘴上正流著长长口沫,还有点痴痴表情上看得出,这批人都已经中了烟毒,神志都开始出现了恍惚。
  但他们想拼命保持住清醒,於是就用自残的方法产生巨痛,只有巨痛,才可以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回归清醒。
  可炼烟氏的烟毒又是何等了得,饶是这样的亡命之徒,用了这种骇人听闻的方法,仍是勉强处在半迷半醒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