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叔的，火腿肠赶紧递给侄儿：“你吃一口！”
  何宁咬了一口，夸一句：“我家的，比王元旦家商店里的好吃多了。免费看书搜索： 我的书城网 ”
  村长是讨好上面领导的口气:“那是，葛优火腿，我花钱买的，一块钱呢。”
  “娟收你一块？”
  “两根一块！”
  “村长，你还等着镇上给你退一万块钱？别等了，退不来了。”
  “什么？退不来了？”
  村长呼吸粗重，头上开始冒汗。
  侄儿现在说的一句话，他当顶重要的一句听在耳朵里，放在心上。
  他说一万块退不来了，那绝对退不来的。
  村长气呼呼喘气。
  “我还以为新镇长不错，会把这事儿当咱村里的事处理，没想到她也是…唉！都求一个样。”
  “嗨，银叔，千万别冤枉新任女领导，咱村的那笔钱，镇上己经退下来了，在许队长手里。”
  “啥？在许队长手里了？他凭什么拿这一万块钱？”
  推土机轰隆隆开动，何富银想跳下去找许队长。
  被何宁伸手一把拽住。
  “你找谁都没用，你签字画押同意的，你怨谁？”
  “宁子，你他娘胡扯，我啥时候签字画押的？
  何富银把一周前那天晚上的事情忘掉了。
  何宁提醒他。
  “咱机井出水的那天晚上，你跟许队长喝酒，你稀里哗啦一顿签字盖手指头印，一万块钱就到许队长手里了，你现在找他有屁用。”
  何富银仔细想那天晚上什么情况。
  “不对，那天晚上你也在的，是不是你跟许队长搞鬼糊弄我？”
  何宁瞪眼，一口否认。
  “银叔，我拽着你胳膊不让你签字你偏要签，你怪我？”
  何富银仔细想想。
  隐隐糊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但又想起来有些地方不对劲。
  “不对，他说是打井的手续，我才签字的，我喝醉了，我也不至于糊涂到给他送一万块钱。”
  “一万块啊，从单干分田到现在，十多年了，上面给咱村好不容易拨的一笔救济款。”
  何宁嘿嘿笑：“村长，你说这辆推土机，咱村里买一辆，要花多少钱？”
  何富银嘴里哼哼。
  “三十万，谁买得起？
  你当这大家伙是你家的了？
  人家给你开两天就不错了，我估计明天后天，打井队的人就开走了。”
  “村长，许队长说了，给我白开半年时间。”
  村长不信。
  “半年时间，怎么可能？”
  何宁不能说一万块钱跟自己有关。
  尽可能说跟自己无关。
  “他让你在几页手续上签字，我一眼看出来是套咱村一万块钱救济的手续，他不让我告诉你，他答应给我开半年推土机。
  村长你放心，这半年时间，我把这一万块钱挣回来，我用这辆大家伙在这片土地上搞个十万五十万。
  然后想办法用最低的价格把这辆推土机搞过来。
  这辆家伙的质量，比以后几十年生产出来的东西好百倍。
  村长，你还计较那一万元？
  做大事岂能算小账？”
  何富银心底微颤。
  在侄儿眼里，一万块钱是小账。
  这片土地，村长的意思，推出来平整好，分给上社西十多户人家，
  机井的水压上来，也能浇透。
  一个村里，上社下社，就没明显的差距了。
  一个村里，有三亩五亩水浇地的人家，那大不一样。
  有一家的粮食三年吃不完，有一家的粮食有可能一百斤都没有。
  十里铺村里不能出现这种情况。
  喝油的大家伙不动了。
  何宁拍一把操作杆，骂一句：“这混蛋好是好，喝油呢，两百块钱的柴油，干了六个工就完了。
  村长赶紧应和：“我给你把油钱算在里面，你报个数。”
  两人从车里跳出来了。
  “村长，我去拉柴油，得拉五百块的。”
  两人并列着往回走。
  “宁子，你刚才说你不同意，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是不同意把这片土地分给上社的人家，还是不同意发展成水浇地？”
  何宁嘴角微微一笑。
  “你说的两个形式我都不同意。”
  村长高涨起来的情绪，当头一盆凉水。
  差点冒出来“你他娘的这不同意那不同意，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一句话。
  现在，在这位侄儿跟前，村长觉得自己不是村长，是他的小跟班。
  说话不能带情绪。
  笑着问：“宁子，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说的合理，只要为大家好，当然了首先是为你好，我就听你的，你他娘现在是村长。”
  何宁想想，怎么能给村长把自己的想法说的简单明了。
  脚步停住，拍身上土，呛得村长咳嗽。
  “这片土地，种什么我说了算，收成怎么分配我说了算，我就这意思。”
  何富银脑袋忽忽想了半天。
  “宁子，你想当咱村里地主？”
  “你爱咋理解都行，这片土地，给上社这些家户种，这没问题，但他们必须听我的。”
  何富银有些不明白。
  “什么意思呢？”
  “村长叔，你号召村里人，用五年时间平展出来咱下社的二百多亩土地。
  你想想，哪一件不是吵吵闹闹过来的？就修水渠这一件，能把你喊得累死。
  你干五年的活，我今年用一年就能干完。”
  村长停住脚步，想他这五年时间里的不容易。
  最根本原因，村里人七嘴八舌各想各的，各干各的。
  平地，修渠，打井，可不是用了五年时间？
  侄儿的意思，他用一年时间把五年的活干完。
  “村长，道理很简单，人心齐，泰山移。”
  村长咽一口唾沫。
  一把拽住侄儿。
  “早上那会儿，我开你三轮车去镇上，顺便拉了半桶柴油回来。
  赊账的，一百三十块，你知道的，我手里的钱都在你六婶手里……”
  何宁从兜里掏二百块给村长。
  “你不早说，白走了这么长一截。”
  何宁再转身往羊角弯方向走。
  “干么去？”
  “浇完水快十天了，看看咱这片土地，该翻耕一遍了，清明节前后铺地膜种西瓜。”
  村长紧跟侄儿身后。
  万盛何总身后的跟屁副总，现在是村长。
  两人顺着浇过水的水渠往下走
  水渠边草芽嫩黄鲜绿，夹杂着密密匝匝三个叶子的苦苦菜。
  “村长，这会儿的苦苦菜，现在卖十块。”
  “十块？”
  何宁意识里猛一下拽到了三十年后。
  口误。
  “我的意思，挖苦苦菜卖到矿区，一袋子卖十块钱。”
  何宁蹲下身，在湿软土里，用手指头一根一根挖。
  这个春天里的第一顿新鲜苦苦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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