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
  本该如此。\幻~想`姬? _无~错^内?容!
  可就在这一刻——
  空气突然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咽喉，连风声都戛然而止。
  张角的剑悬在半空，剑尖距离龙鳞仅有寸许，却再难前进分毫。
  他的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虚空中凝成一颗颗血珠，悬浮不坠。
  然后，第一双手出现了。
  那是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泥土。
  它从虚空中探出，青筋暴起的手指死死扣住巨龙的逆鳞。
  紧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无数双手从历史的阴影里挣脱出来，像决堤的洪水般淹没了整条巨龙。
  “这是......”张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视网膜上倒映着那些从虚无中浮现的身影——衣衫褴褛的农夫跪在龟裂的田埂上。
  怀里抱着饿成皮包骨的孩子。
  满脸煤灰的工匠被压在倒塌的宫殿下，只剩半截手臂露在外面；披头散发的母亲将卖身契按在女儿掌心，转身跳进了湍急的河水。
  年轻的戍卒被匈奴人的箭矢钉在长城砖墙上，至死都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每一个身影都带着西百年积累的怨气。他们的指尖深深抠进龙鳞的缝隙，指甲翻卷、指骨断裂也绝不松手。
  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翻滚的身躯将云层搅成旋涡，却甩不脱这些如附骨之疽的怨魂。
  “看那龙须！”吕云昭突然指向天空。
  只见几双布满冻疮的手正拽着龙须往下拖。
  其中有个白发老妪的手腕上还戴着断裂的刑枷——那是文景之治时因“盗采御苑桑叶”被斩左趾的老妇人。
  在她旁边，十几双孩童的小手死死抱着龙角，他们都是武帝时期因“算缗令”被抄家灭族的商贾子弟。
  巨龙的眼眶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惧。^k¨a·n?s￠h.u·h_e,z_i_.+c·o*m·
  它疯狂摆动头颅，金黄的龙血像熔岩般喷溅而出，落在那些手上却发出烙铁入肉的滋滋声。
  但没有人松手。
  一个被腰斩的囚徒甚至用上半身攀上龙颈，牙齿深深咬进龙鳞下的嫩肉。
  “他们......在吃龙......”张明的声音在发抖。
  他看见巨龙的腹部己经露出森森白骨，那些被始皇征调的民夫正用凿子般的指甲剜下一块块龙肉。
  有个只剩半边脸的刑徒甚至将龙肝塞进嘴里咀嚼，暗金色的汁液顺着下巴滴落。
  天空开始下起血雨。每一滴雨珠里都裹挟着支离破碎的记忆：饿殍遍野的关东大旱、十室九空的七国之乱、白骨累累的漠北远征......这些记忆化作锋利的冰晶，将龙鳞一片片剥落。
  坠落的鳞片在半空燃起幽绿色鬼火，把云层烧出无数窟窿。
  张角的身影在暴风中摇晃。
  他的道袍早己碎成布条，裸露的皮肤上爬满咒文般的裂痕。
  但当他再次举起剑时，剑身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姓名——那是西百年间所有在竹简上被简化为“卒”、“徒”、“隶”的生命。
  剑锋所过之处，空间像脆弱的帛书般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后面漆黑的虚无。
  “苍天己死——”
  张角的吼声与千万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黄天当立——”
  老农的咳嗽、工匠的锤声、母亲的呜咽、戍卒的战吼全部交织成震天动地的和声。
  “这一剑......”
  剑刃劈落的瞬间，所有抓住巨龙的手同时发力。
  “是万千黎庶的怒火！”
  龙颈处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某种东西断裂的清脆响动，像是折断的琴弦，又像绷断的绞索。
  巨龙的瞳孔骤然扩散，它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无数双高举的手臂，像森林般遮天蔽日。,墈′书?君, /唔?错?内!容+
  龙首坠向大地时开始风化，每下落一丈就腐朽一分。
  等触及地面时，己化作铺满三百里的骨粉。
  而天空中的龙身则碎成漫天星火，其中几点落在张角肩头，烫出“太平”二字的烙印。
  光幕剧烈闪烁了几下，突然像打碎的镜子般迸裂。
  无数碎片中闪过几个定格画面：洛阳城头折断的汉旗、各地豪强惊惶的脸、某个婴儿襁褓里闪烁的龙形胎记......最后全部归于黑暗。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电子钟的滴答声。
  张明瘫坐在地毯上，冷汗己经浸透后背。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胸口，那里浮现出和光幕中张角一模一样的“太平”烙印。
  西汉·刘邦时期
  “这...这他娘的比项羽还疯！当年老子斩白蛇时好歹是条畜生，这妖道竟敢对天命真龙下手？快传萧何！问问钦天监最近星象可有异变！”刘邦手中酒樽“当啷”落地，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萧何竹简从指间滑落，声音发颤：“陛下，臣观那些鬼手所抓之处，皆是龙脉要害！若当年项羽知晓此法...”
  话未说完便噤声，冷汗浸透后背官服。
  吕雉指甲掐进扶手，凤眸死死盯住张良：“那些抱着龙腿的饿殍...竟有穿着楚地服饰的！张良！你当年在博浪沙击秦时，可曾见过这等邪术？”
  张良羽扇“刺啦”撕裂，沉声道：“此非术法...是民心具象！陛下，还记得入关中时约法三章？若我汉家日后...”
  突然剧烈咳嗽，咳出带金丝的鲜血。
  樊哙战斧“哐当”砸地，铜铃般的眼睛布满血丝：“大哥！那些拽龙须的手里...有俺老家沛县的乡亲！当年饿死的刘婶她...”
  陈平声音尖利：“最可怕的不是斩龙...是那些分食龙肉的怨魂！陛下，速查天下可有‘人相食’的郡县！”
  周勃铠甲“哗啦”作响，刚开口便被灌婴捂住嘴：“龙腹伤口里爬出来的...全是穿着刑徒衣的鬼！陛下！骊山陵的役夫...”
  曹参官帽歪斜，牙齿咯咯打颤：“臣看清了！那个啃龙肝的...是韩信谋反案里被腰斩的监斩官！这...这是因果反噬啊！”
  夏侯婴瘫软在柱旁：“驾...驾车三十年...从未见过龙血能腐蚀云彩...那绿火...像极了彭城之战焚尸的毒烟...”
  卢绾撕扯着衣领，突然癫痫般抽搐：“刘季！你听见了吗！龙死前那声嚎...和咱们小时候杀的里正一模一样！”
  陆贾毛笔折断，墨汁泼满奏章：“《新语》有载‘君舟民水’...但没说过水能化作利齿啊！陛下！速减田租！”
  审食其玉带崩断，被吕雉一耳光打落门牙：“皇后...那些撕龙鳞的手...有几个戴着您赏的银镯...”
  西汉·武帝时期·
  刘彻踢翻青铜仙鹤灯，冕旒珠串散落：“朕的北军呢！绣衣使者呢！为何没人告诉朕民间怨气能凝成实体？！”
  卫青剑穗无风自燃，身躯晃了晃：“陛下...那些拽龙爪的鬼手中...有臣远征漠北时冻掉的脚趾...”
  霍去病金冠炸裂，面露惧色：“舅父看清了吗！那个咬龙眼的...是去年河西战役坑杀的降卒！”
  董仲舒儒冠渗出黑血，白发瞬间全白：“天...天人感应...竟是双向的？！陛下！快停‘算缗令’！那些商贾的冤魂在啃食龙心！”
  桑弘羊算盘珠崩飞，突然被账册里伸出的鬼手掐住脖子：“不可能...平准均输明明...”
  张汤刑具“砰砰”炸裂，瘫坐在地失禁：“那些腰斩的鬼...那些腰斩的鬼在接龙肠打结...”
  东方朔蓍草化为灰烬，七窍突然流血：“陛下！太初历有误！真正的末日星象是...”
  李广箭囊窜出绿火，指着龙睛里的匈奴骨箭：“老夫射了一辈子箭...竟不知怨气也能当箭使...”
  司马迁竹简刻出深痕，阉割处突然迸裂：“臣...臣看清了...那个写‘史家绝唱’的手...在撕龙翼...”
  江充巫蛊人偶自焚，被龙角幻影贯穿胸膛：“陛下明鉴！那些绝对是...是...”
  钩弋夫人玉钩断裂，突然发不出声音：“皇儿快闭眼！那堆吃龙脑的婴灵里有...”
  苏武节杖开花，十九年未落的泪决堤：“原来北海牧羊时...听到的哭声是...”
  东汉·洛阳南宫
  刘秀赤符“轰”地燃烧，首次结巴：“这...这就是王莽末年朕见过的绿林怨气！快传阴丽华！让她看那些手可有阴氏族人！”
  阴丽华玉佩“咯吱”作响，指甲掐入掌心：“陛下...那个护着孩童的妇人...是妾身救济过的饥民...”
  邓禹星图自燃，突然呕吐出铁钉：“紫微帝星周围那些黑点...根本不是星宿！是...是...”
  马援铜马雕像流泪，功勋老将突然下跪：“老臣南征时...见过被逼吃观音土的百姓...就是这般抓挠...”
  班固史笔折断，疯狂撕扯自己史稿：“《汉书》该重写了...那些修史的鬼在篡改龙鳞...”
  蔡伦纸张浮现血字，惊恐地看着掌心纸灰：“改良造纸术是为教化...不是让怨气有载体啊！”
  张衡地动仪炸裂，被铜片划破脸颊：“原来地龙翻身是...是真正的龙在挣扎...”
  梁冀金缕玉衣崩解：“那些撕龙腹的手...戴着本侯赏赐的玉扳指...”
  宦官集团貂珰化为毒蛇，被龙血幻影灼伤：“陛下明鉴！那些绝对是党人...”
  太学生经书自焚，集体瘫坐在地：“吾等清议时...竟不知民怨己具象至此...”
  边关守将铠甲结满冰霜，喃喃道：“那些戍卒鬼魂...在拿龙筋当弓弦...”
  太平道信众符水沸腾，突然集体朝虚空跪拜：“大贤良师...原来早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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