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王长华    更新:2021-11-25 11:35
  据说曹操小时候父亲在朝中做官,无暇管教他,就让叔叔负责管教。曹操生性顽皮,不肯认真读书,还常惹麻烦,叔叔管不住他,就在他父亲面前告了状。叔叔告状,曹操当然免不了挨一顿批评。这曹操灵机一动,就想出了一个“陷害”叔叔的主意。一次,他远远看见叔叔正朝他走来,就马上装出中风的样子,只见他口歪眼斜,嘴吐白沫,倒在地上。叔叔赶紧跑去告诉曹操的父亲。父亲来了,却见曹操正在读书写字,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父亲问他的病是不是好了,曹操却说自己根本没有病,“只是因为叔叔不喜欢我,所以才诅咒我,说我病了”。从此以后,曹操的父亲再也不相信弟弟的话了。当然,曹操对待叔叔还不是标准的政治陷害,但他做事的陷害倾向是很明确的。此外,我们从小小的曹操身上也看到了他陷人于有口难辩境地的基本素质。
  设置陷阱有明目张胆、正面作战者,更有于不知不觉中致人于死地的另一种人。比如唐玄宗时有个大臣叫严挺之,他为官清正,能力又强,很受宰相张九龄的器重,打算擢拔严挺之,委以重任。但这一想法受到了当朝权臣李林甫的阻挠,就是因为严挺之一向刚直不阿,对李林甫的为人很不以为然。虽然李林甫官大位高,可严挺之从不登门拜访。对李林甫不敬,在唐玄宗朝是不可能混出名堂的。于是,李林甫借口山西绛州刺使空缺,就把严挺之打发出朝廷了。
  可是事有凑巧,唐玄宗虽一向疏于理政,但不知为什么对严挺之的印象却很深。有一天,他突然问起严挺之,并叮嘱李林甫,要尽快把严挺之调回朝廷,委以重任。皇上的话李林甫当然不敢当面反对,但李林甫实在不愿意把这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严挺之再召回朝廷。思来想去,李林甫忽然心生一计。他退朝之后,立即把严挺之的弟弟严损之请到家中,对严损之百般安慰,并说皇上对严挺之的近况也十分关心,只是因为严挺之公务在身,没办法回京面见皇上。为了表示自己决心促成严挺之回京,并尽快见到唐玄宗,李林甫为严损之出了主意,“你尽快让你哥哥上书皇上,就说自己突然身患中风,需要马上回京就医。这样,皇上就会马上降旨,把你哥哥宣调回京”。
  严损之不知就里,就照李林甫的吩咐告诉了严挺之。而严挺之不知道这个主意是李林甫出的,也就没加怀疑,很快给玄宗上书一封,信中说自己因身患中风,要求皇上恩准回京医治。上书自然是先送到李林甫手上,李林甫看后心中大喜,马上亲手交给皇上,说:“严挺之本已年纪大了,现在又身患中风,看来已经没办法让他担当重任,干脆给他安排个闲散差使,也好让他安心养病。”玄宗本来要把严挺之召回重用,严挺之也早就回朝心切,但双方互不通气,结果被李林甫从中做了手脚。玄宗一看这种情况,只好同意了李林甫的安排,就把严挺之调到洛阳去了。李林甫憎恨严挺之,但他却一点不露声色,就这么利用对方急于回京的心理,便把这个圈套设计好了。恐怕直到老死,严挺之也不明白,他欲回朝廷反被调到洛阳到底是因为什么。
  投机钻营、取宠皇帝和陷害异己,是历代奸臣佞人发达的三个主要手段,也是奸臣发迹过程中的三个基本阶段。毫无疑问,奸人的奸佞之术并不仅止这么三项,也不一定每个奸臣都具备这三种能耐,各时代奸佞之人的具体做法各有千秋。这些奸术既是天生的,又是奸佞之人的经验积累,不信书本,也不求教老师,更没有理论指导,但实行起来却非常奏效,特别是在中国古代官僚体制之下,这些奸佞的邪术往往百发百中。
  身通龙门之法:1.官场也是市场
  古人跻身官场的途径大体不外乎这么三条:一是生来的福气,靠血缘恩荫来获得爵位和官职;二是靠军功,孤注一掷投身疆场,死者长已矣,活下来便可富贵荣华;三是靠科举考试,皓首一经,做诗赋八股以登龙门。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善于投机者,他们能瞅准时机,抓住机遇,一步登天。虽然此举与上述三条途径不同,但却走得更快。
  人们常以战场比官场,那不过是着意于它的残酷斗争性。其实,官场之中除斗争性外,还有其生意性。事实上,官场中斗争的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获利,而一开始就从获利的眼光出发,径直把官场当作市场来对待,实在是非具有特异眼光的杰出之人不能看得出、做得到的。吕不韦就是这样的人,并且是这一思路的首创者。
  战国末年的吕不韦自幼生长在一个珠宝商人的家庭,以赢利为目的的商业意识从少年时代起就滋润着他的心田。成年后他奔走列国经商,在父亲已有家业的基础上,不久便成为远近闻名“家累千金”的巨富。就在他财富滚滚而至、家业飞速发展的时候,吕不韦却不想再像以往那样只是单纯经商,仅仅靠财富来支撑自己的全部生活了,他要拓展自己的思路,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把目标定得更大一些。为此,他决心把注意力由市场转向官场,用经商的办法和心计来从事政治的经营和计算了。人们常说,机会是为有准备的人准备的。吕不韦既然已经决定到政治中去实践一番,一个重大的历史机会就果然撞入他的眼帘,他敏锐的目光盯准了一个人,一个被吕不韦称作“奇货”的人物,这便是秦国公子异人。异人的父亲安国君当时身为太子,异人不是长子,此时正在赵国邯郸当人质。由于秦、赵两国关系紧张,异人在赵国颇受冷遇。吕不韦根据人弃我取的经商术,认定这是个可以进行政治投机的对象。据载,吕不韦与父亲商议此事时其父并不赞成,吕不韦问父亲:耕田能获利几倍?父亲说十倍。又问:经营珠宝能获利几倍?父亲说百倍。又问:帮助一个国家立一个国君,能获利几倍?父亲说无数倍。吕不韦说:“帮助一个国家立一个国君,不仅获利无数,还可以耀祖光宗,传之子孙,我何乐而不为呢?”这正是吕不韦的精明所在。他没研究过政治学,此前他没有从政的实际经验,但他以商人的机敏眼光看到了一个比市场更能赚钱的去处,这便是官场。他在和父亲对话中用几组数字说明利害大小,很形象,也很露骨。这表明吕不韦已经意识到中国古代政治的一个重要而基本的特征:权力决定一切,权的作用远大于钱。只要有了权力,金钱根本不在话下。
  主意打定,吕不韦便主动去拜访异人,提出拿巨额钱财帮异人去秦国活动,让安国君立异人为继承人。异人喜出望外,表示如果此事能成,将来一定把秦国分一半给吕不韦。接着吕不韦给了异人五百金,用以广结宾客;又用五百金买下奇珍好货带到咸阳,送给安国君的华阳夫人。并对华阳夫人说:女人靠美貌取宠,一旦年老便会失宠。为了永保富贵,应该立自己的儿子为继承人。夫人无子,可过继贤明忠孝的异人为子,然后立之。华阳夫人被说动了,不断在安国君的枕边吹风,安国君便刻玉符起誓,立异人做了继承人,并聘请吕不韦做了异人的师傅。吕不韦还大方、及时地把自己的一个美貌歌姬送给了异人。歌姬生下的儿子,便是后来出了绝大风头的秦始皇赢政。结果安国君即秦王位后仅三天便死去了,异人继位为庄襄王。按照原来两人的约定,吕不韦担任宰相,从此秦国大权便稳操在吕不韦的手中了。直到异人去世,秦王赢政继位时,包括赢政为王早期,吕不韦一直独掌秦国的军政大权。把商业心理和商业行为移用于政治,把官场当作市场,这是吕不韦的一大发明,而后代学步者比比皆是,只是他们已经把吕不韦的口号内化为实质精神,干得更隐蔽、更不露声色而已。
  汉代孝武帝时有个卜式,他的发家史、人生变迁史至今还让不少人想不明白。卜式早年父母双亡,和年幼的弟弟一起生活。弟弟长大以后,两人分家自过,卜式分到的财产是家中的一百余头羊,田宅财产全给了弟弟。卜式进山放羊十几年,他的羊已繁殖到了一千余头,就又买了田宅。由于牧羊,卜式的财产越积越多。当时汉朝正派兵出击匈奴,卜式向武帝上书,表示愿意捐献家产的一半,以补贴边防开支。武帝派使者问卜式说:“你这样做是为做官吗?”卜式说:“我从小放牧,没想到要做官。”使者又问:“莫非是家中有冤情,要申诉吗?”卜式说:“我平生与人没有争执,没有什么冤情要申诉。”使者说:“这样的话,你到底为什么要捐出那么多财产给朝廷呢?”卜式说:“朝廷讨伐匈奴,我认为贤者应该效死疆场,有钱的人应该捐献财物,这样匈奴就能消灭了。”使者把卜式的话都记下来,回去报告给了武帝。武帝弄不清事情的原委,这样一来二往,卜式捐资的事也就搁置下来了,卜式照旧放牧。一年以后,赶上朝廷加紧出兵匈奴,国库开支增大,国家军费十分紧缺。再加上大量贫民迁徙,国库更是紧上加紧。此时卜式又拿出20万钱捐给河南太守,用来提供给移民。河南太守呈奏富人济贫的名册时,武帝又看到了卜式的名字,问:“这是不是以前打算捐献家产补贴边防开支的那个人?”当得到肯定回答以后,武帝下令收下卜式捐献的财产,赏给卜式1000亩土地,并授给卜式中郎官职和左庶长爵位。卜式靠放羊发了财,而靠捐献钱财得了官职和爵位。做官也许并不是卜式的本意,但自从卜式捐出钱财之后,官职和爵位却乖乖来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