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从怀里取出一块手绢。
  他之前因为脑瘤诱发的癫痫，常常晕厥。
  所以他经常准备了手绢在身，关键时候咬在口中，避免咬断舌头。
  现在他虽然早已痊愈，但是这个习惯，他一直保留了下来。
  手绢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沈鸢用矿泉水打湿手绢，然后将手绢捂住白静的鼻腔。
  这能有效的阻止更多浓烟里的毒气，被白静吸入体内。
  白静看起来稍微好了一些。
  但这也只是缓解燃眉之急。
  白静看起来是好了些，沈鸢却在咳嗽。
  他已比白静坚持了更长的时间。
  他是宗师。
  但终究不是神仙。
  地堡里的浓烟越来越多。
  氧气也越来越少。
  他也吸入了不少的浓烟。
  沈鸢咳的头昏眼花。
  他只感到天地旋转。
  他内心苦笑了一声。
  宗师又如何。
  两个人现在也只是苟延残喘。
  而且他似乎要死在白静的前面。
  白静看出了事态的严重。
  她一边咳嗽着，一边将自己鼻子前的手绢放在沈鸢的脸上。
  如果两个人，必须要死一个。
  她想将生还的机会留给沈鸢。
  她想牺牲自己。
  她想让沈鸢活下来。
  是不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认为沈鸢必须要活下去，才能找到杀死安云天的凶手。
  才能揭开这一切事情的谜团。
  才能实现她内心的理想。
  但是沈鸢挡住了她的手。
  沈鸢心里知道，如果出不去，今天两个人都难以逃生。
  早死晚死也许都是一个死。
  自己好歹也算个男人。
  他想让白静不会那么难受。
  死，本来就是一件很痛苦很难受的事。
  如果在临死前，还要连累别人承受更多的痛苦。
  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他宁愿让自己更难受一点，去承担更多的痛苦。
  白静这次没有拒绝。
  她已无法拒绝。
  她手上的力气在消失。
  她的意识也在消散。
  她已到了极限。
  看着白静慢慢闭合的眼睛。
  沈鸢在剧烈咳嗽的同时，心里却在流泪。
  他第一次有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时地面上的阳光，突然再次照射了进来。
  出口突然被打开。
  大量的浓烟，随着出口被溢出地面。
  一个人边咳嗽着，边跳了下来。
  看起来外面的浓烟也不少。
  生还的希望，让沈鸢白静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他们怔怔地看着跳下来的这个人。
  这人竟然是车秀俊。
  他出现的第一时刻，就冲向了白静。
  他从沈鸢的手中接过白静的身体，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他一边咳嗽，一边关心地问道：“你好点了没？”
  白静看着他，无力地点点头。
  “我们先出去。”
  车秀俊当机立断，抱着白静，顺着梯子慢慢爬出了地堡。
  沈鸢捂着口鼻，一言不发，跟随在他身后，也来到了地面。
  见到地面上的阳光，沈鸢长长地舒了口气。
  空中吹来一阵风，风中虽然仍带着浓烟，但也比地堡里要强很多。
  而且风中还带着花香。
  外面已有不少的人，在扑灭着不远处被燃烧的火堆。
  看起来都是车秀俊带来的人。
  白静从车秀俊怀中跳下地，努力着站稳了身体。
  车秀俊一脸的关切。
  沈鸢看在眼里，却没说一句话。
  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车秀俊对白静的情意。
  “你怎么来了？”白静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
  “我打你很多次电话，你都没回。我叫人通过卫星定位，找到了这里。”
  车秀俊淡淡地解释道。
  白静看了眼手机，手机里有十几个车秀俊的未接来电。
  她略感抱歉地说道：“刚才在地下，手机信号不好。”
  车秀俊看着她，说道：“我知道。”
  白静道：“我觉得这起案子有蹊跷，陪着他一起查案，来这里找安云天。没想到却中了圈套，刚刚差点死在里面。”
  她当然知道车秀俊对自己的情意。
  她好像是在解释，但是为什么解释，或许她自己都不清楚。
  车秀俊点点头：“我知道。”
  白静低下了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车秀俊道：“不用说对不起，你现在是国会议员，又是车家的幕僚，你的安全，比你自己想象的要更加重要。是我对你关注不够，是我应该说对不起，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白静沉默了下来。
  她现在除了心里的感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鸢突然问道：“放火的人在哪里？”
  又是杀人，又是放火。
  他现在非常想见见这个人。
  车秀俊摇摇头，道：“我带人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一个人。”
  说着，他指了指停放在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
  “刚这里有辆车，停在你们出口的上方。”
  看来那人不仅做事狠毒，也比较果断。
  他将车停在出口上面，难怪沈鸢用尽办法也打不开出口的门。
  然后他在燃火之后，就已经马上离开了。
  他应该是比较谨慎，怕被别人发现。
  车秀俊叫人将白静扶进车内。
  沈鸢默默地看着白静上车，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静本来就长得漂亮，有人喜欢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且或许车秀俊是看中了白静的能力。
  但是白静绝对是想借助光明财团的力量，用以实现自己的抱负。
  她崇尚自由，崇尚绝对的公正平等。
  她反对独裁，反对霸权。
  她为了心里的理想，是一个能抛弃感情的人。
  她以后注定会和车家格格不入。
  在那个时候，不知道车秀俊还会不会，继续喜欢着她，并支持她的理想。
  如果不能，这两个人注定迟早会分道扬镳。
  车秀俊好像又是一个，特别注重守护家族利益的一个人。
  沈鸢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好像已经又看到了一个悲剧。
  车秀俊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突然说道：“你的线索又断了。”
  沈鸢点点头：“是断了，这个人好像事先知道我们的意图，比我们快了一步。”
  如果凶手不知道他们的意图，就不会提前杀死安云天。
  如果他不知道沈鸢会来到这个地方，就不会守在这里，让沈鸢进入地道之后，再做出一系列堵门并想熏死他们的行为。
  他好像什么事都能提前一步，
  也比沈鸢快一步。
  “你是不是在奇怪，他怎么会知道你们会到这里来？”车秀俊对沈鸢问道。
  沈鸢道：“看起来，你已经有了答案。”
  车秀俊点了点头：“白静找的那个人，是我们车家安排在天盛财团的内线。他已经潜伏了十多年。”
  既然已经潜伏十多年，想必已经混进了高层。
  “但是在我来之前，收到了他发生车祸的消息。”
  他死的时间这么巧？
  沈鸢淡淡说道：“看起来，他已经暴露了。”
  只有他暴露了，凶手才能猜到，沈鸢会找到这里来。
  车秀俊又点了点头：“车家的棋子，基本已全部被他拔了出来。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不过，你的时间好像已经不多了。”
  一个星期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三天。
  而且现在，所有的线索，到目前为止，已全部中断。
  沈鸢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下一步他应该怎么办？
  宋允真做出过全合会的手势，告诉他答案在今晚的货轮上。
  也许他只有寄希望于，今晚在货轮上的全合会。
  全合会，才是他真正的力量。
  他如果早能掌握这股力量，想必他绝对不会这么被动。
  他也不会被那隐藏在阴暗中的臭虫，算计地如此狼狈。
  沈鸢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那艘货轮上看一看，最好能收回自己在全合会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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