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如果……如果当初一切都很顺利的进行，我们现在会不会过的很幸福。”
  办公区没人，我便情不自禁的点上支烟，而在这黄昏的渲染下谈论这个话题显然是错误的，我不想被感染，可还是被感染，我一直渴望的幸福终究像梦一样抓不住，可我不曾后悔，所以在和陈月的对视中，那句重新开始始终没能说的出口，那么这个黄昏的这个对视命中注定只能收获惆怅，然后在惆怅中相互告别……
  我离开了策划三组，终于等来一声叮咛，走进电梯，按住下行的按钮，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我们都对对方的出现没有任何准备，所以在对视的瞬间愣住了片刻。
  许久，姜琳打破沉默问道：“你是为陈月的事情来的？”
  我点了点头，问道：“你这是刚下班？”
  “找个地方坐着聊吧！”
  艺界新语旁边的茶厅里，我和姜琳各自要了一杯清茶，姜琳轻轻抿了一口，问道：“你看过那份合同了吗……你是想要帮助陈月？”
  我点头：“很不公平的合同。”
  “这件事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的多，合同只是组成这件事的一部分，你不应该涉足进来，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事实就是，这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
  姜琳已经说的很腼腆了，我也清楚，可以帮到陈月的微乎其微，但这并不是我选择放弃的理由。
  我终于对她说道：“我明白，所以我也不求什么，想办法把钱还上，然后让陈月换个安稳的工作。”
  姜琳沉默了小片刻，说道：“王桓的事情我知道了，只是暂时没什么证据，你放心，我会给陈月一个公平的，公司也在尽力保护她的权益，只是……”
  “只是合同上白纸黑字写明了赔款条例，即使是公司也没办法抹除这笔欠款，还得陈月团队自己承担，对吗？”
  我笑了笑，然后心平气和的将姜琳无法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而姜琳的默认也表明公司是不可能出这笔钱的，这无疑是给陈月几人宣判了死刑，但我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因为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而且我想，如果姜琳在公司有足够话语权，甚至是一手遮天，那陈月的危机显然算不了什么，不过她目前明显还没有这样的能力，她依旧在受到其他人的牵制，而我们也只是以聊天为目的坐在这里喝茶，所以我不想她有任何为难、负担，所以始终保持着还算和煦的笑容。
  姜琳看着我，半晌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浑水？”
  我顺着她的话陷入一阵思考，但我始终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坚持怎么做，愧疚还是爱，或许都有一点点，但这点份量显然无足轻重，大多时候，我发现自己真的很不了解自己。
  我不知要怎么回答，所以始终沉默，又在沉默中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苦涩的茶，若有若无的回甘中，姜琳终于再次开口对我说道：“我明白了。”
  我笑了笑，然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就在这个落地窗前享受了一个还算静谧的傍晚，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一场及时的雪让我们欣赏，如果老天爷是个知情识趣的人，那他就该在此时下上一场纯白的雪，我想姜琳一定会喜欢这个场景，然后拍下落地窗外纷飞的白絮和低头走路的行人……
  再回过神时，路灯忽的就亮了，霓虹开始笼罩这座城市，光影的彼此交错中，我好似闻到了在渐浓的夜色里游弋的咖啡残香，它们的到来还诉说着夜生活的褶皱与涨潮，在欣赏完茶厅里播放的那首恋恋风尘后，我起身对姜琳说道：“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姜琳也拿起自己的包，向我说道：“我买单吧，明天见。”
  我有些不懂她话里的含义，但也说道：“明天见。”
  目送姜琳离开后，我再次投身进夜的匆忙里，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家的方向走着，然后给自己点上一支可以缓解疲惫的烟，离开了那个茶厅，我的心情是焦虑的，尽管我以前也是没有规划的活着，但并不需要去想先做什么，还有什么没做，虽然现在生活好些，可似乎不如从前快乐……
  夜色将街边的霓虹揉碎在潮湿的砖缝里，烟头明灭间我忽然想起百年孤独里的一句话："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火星烫到指尖的瞬间，我才惊觉这几年的改变都藏在进了细碎的褶皱里，我又想起了林汐，想起了对她的感情，想起了对她的依赖。
  以前我总喜欢和她谈论起自己想做的一切，并把她自然而然的带入到我的规划里，并成为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情随事迁，我无法把现在多余的时间送给曾经贫瘠的自己，我们身边也早就多了许多新的人和事。
  就好比我和姜琳，我们因为一张照片结缘，又因为一场车祸相识，机缘巧合下又进入她的公司，又因为她离开公司，很多事情真的是环环相扣，但凡少了任何一步，我也许就不会站在这里，感慨许多，至于另一种场景又会是什么样，谁知道呢？
  步行到家，我刚准备上楼，就听到不远处的阴影里传来了一声略显轻浮的口哨声，好几年的兄弟，我自然能听出这声音是谁的，对着黑暗里喊道：“别躲了！”
  紧接着我就看到陈寻和艾影一起走了出了，他们冲我笑了笑。
  我上前去勾住陈寻的脖子，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等了你一个下午，你是不是该让我们上去喝口水，再尽一尽地主之谊，艾影可是说她早就饿了！”
  “哪有！明明是你自己想吃齐缘做的菜！”艾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笑了笑，道：“不管，多久没到我这儿来了，你们今天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一起炫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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