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十四）
  房间里很安静，暖白色的灯缓缓洒落在两人身上。]幻￡?想_姬ˉ +已μ发?布%$;最x]新§t¨章.节?这层暖白色的灯光就像一道屏障，他将二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他们是这个城市最平凡的恋人，他们在城市一隅平凡地相爱，诡计与他们无关，算计与他们无关，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面对元时愈想看人鱼的请求，宋邪竟一时间没办法开口。
  “你怎么不说话了？”元时愈歪着头盯着他的脸，眼睛全是得意洋洋的试探，“不给我看一下吗？”
  “明明我离开之前，你还故意鱼尾漏出来，缠着我不让我走，想让我留下来。”元时愈微微仰起头，看着宋邪的眼睛，“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会回来吧。”
  “我没那样想过。”宋邪的声音带着不自知的颤抖。
  “那我知道了。”元时愈点了点头，“原来你私底下都不爱干净，吃完饭不收拾。”
  他的直球打得很直接，让人没办法不接住，“我还以为，你以为我要走了，意志消沉到连房间都不收拾了。”
  “没有。”宋邪矢口否认，但却在听到元时愈后半句后又承认了，“是。”
  他真的以为，元时愈不会再回来了。
  田张教授会越级杀到这里，一定是因为手里掌握了能让元时愈强制住院的证据——比如精神力暴动。
  半个灯塔高层都是他的人，如果没有元时愈，他能轻而易举地颠覆掉整个人类文明。
  可如果这个整理里算上一个元时愈，他竟会陷入束手无策的地步。
  在元时愈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反复地想着这样一个问题。
  元时愈在灯塔里这么受欢迎，是个人都会喜欢，正因为有这种人缘好的体质，灯塔那群丧心病狂的激进派才会打上元时愈的注意。
  让元时愈被人鱼“攻击”，让元时愈“牺牲”，让所有喜欢元时愈的公民“愤怒”，从而把对人鱼的舆论挑到最高点。~萝??拉?小￡(说?}; &首¨x±发![<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出师有名，这场种族清洗，就不会是不义战争。
  他不能放任灯塔对人鱼族展开的舆论战，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元时愈被灯塔高层塞来送死。
  所以他昨晚为元时愈进行了精神力疏导，只要元时愈待在自己身边一天，疏导就会一直继续，直至元时愈的精神力损伤完全治愈。
  这些，他都没告诉元时愈。
  他怕元时愈心里会有负担。
  元时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袋，撕开，拿出了里面的创可贴，递给宋邪。
  “我找不到背上的位置了，你帮我贴一下嘛，好不好。”元时愈很自然地撩起了自己的衣服，背对着宋邪，将光滑的细腰暴露在宋邪面前。
  他表现得很自然，他把大自然里最危险的软肋暴露在最危险的生物面前，看似天真，但总是带着一点捉摸不透的诱惑。
  宋邪盯着那处接入治疗机器的小伤口，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结接过元时愈手中的创可贴，将胶条撕掉，他将手中的创可贴覆盖上去，用指腹轻轻压平。
  他的手指离开后背，想把被撩起的衣服下摆拉下来时，元时愈将那只冰凉的手抓住，就这这个姿势抱着他。
  “谢谢你，宋少校。”
  说完这句话，他飞快地放开了宋邪，转头抱住宋邪，整个人跨坐在宋邪身上，最后把头埋在对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牛皮糖。
  “你怎么不问问，田少校带我去干嘛了。”
  他的声音很低，听上去有种莫名的伤心，和平时的明媚欢快一点都不一样。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想让宋邪看到自己黯然神伤的模样。
  “你想说吗？”宋邪一反常态，伸手将元时愈搂向自己怀里，像是哄小孩一样帮对方顺背。¨??2′??8_,¨看?°书÷1·网)? ?&=更3&μ新￡??最?全D{
  “让你为难的话，可以不说。”
  “没让我为难，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元时愈把眼睛露了出来，正对客厅的落地窗，光洁清晰的镜子倒映出了一对相拥的璧人，元时愈看了好久，才笑着开口，“我还帮你说了好多好话。”
  ——
  一个小时前。
  元时愈跟着田张来到军区医院的精神治疗门诊。走廊上的人都行色匆匆，路过的士兵腰间别着灯塔配备的枪支，元时愈的目光在枪支上匆匆扫过，便不再停留。
  医院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多，空气中强烈的消毒水味让元时愈感到非常难受。
  田张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扒开挡在前面的人群，直接拿出身份为他开道，“研究所田张少校，让让啊。”
  这句话比圣旨还有用，挡在他们门前的人听到后立马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刚一进病房，元时愈就看见手术床前放着一台用于进入人体精神的机器。田张把与机器相连的几根粗大的钢针拉了出来，开始嘱咐:“等一下我会用这个机器来检查你的精神域到底有什么问题？”
  精神域。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在元时愈的印象里，这种东西一般在某种向导哨向的文里出现。看来当年他创作的时候有参考这方面的小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田张就一个健步冲了上来把元时愈按在床上。他拉着比元时愈手腕还粗的输液管接入机器。他嘴上咬牙切齿，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受了机器的精神攻击，还跑这么远，病例史上，你还是头一位！”
  头顶上晃动的钢针比起一般的医疗用具，更像是某种用于刑罚的工具。
  元时愈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不喜欢使用这类工具进入人体的精神域，因为他觉得这样会增加士兵的暴走几率，也会让他感觉到这些医生并不是在治疗某种疾病，更像是在施展某些酷刑。
  田张似乎看出了他的厌恶，安慰道，“它虽然看上去吓人，但这已经是灯塔内唯一一种能让暴走士兵安定下来的机器了。没有这铁皮怪物，那些被擡进来暴动士兵早死在梦魇之中了。”
  “你看。”田张擡起头，让元时愈看一旁的电脑屏幕。
  元时愈顺着对方的目光擡头看去，发现巨寸屏幕上塞满了几十个病房的监控画面。这些监控画面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元时愈发现系统每隔十五秒便会更换另一批病房的监控画面，循环反复。
  元时愈算了算，大概有七百间病房。
  “你敢相信吗？一号病房那位，他在出发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可回来的时候却是被人用担架从潜艇上擡下来的，听说他的家人当时就在迎接的队伍里，听说躺他隔壁的大爷是当场被吓晕过去的。大爷人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就陷入精神力暴动了。”田张看着元时愈，轻声安慰，“现在能把它做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别想太多。别怕，啊。”
  听完田张的劝慰，元时愈心里闷闷的。
  这个世界明明是他设计的，他是塑造这一切的上帝之手，可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他却感到了真实的压力。
  我为鱼肉的压力。
  机器接入，元时愈眨了眨眼，他听见机器发出的阵阵鸣叫声，像是某种生物的低吼。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低吼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便停下来了。
  元时愈眨了眨眼，没觉得自己有不舒服的地方，更没有出现像上一次精神力暴动一样的症状。
  很快他便听到了田张的疑惑，“不对啊，你的各项数值怎么是正常的，不应该啊！”
  “总不能你这几天撞了鬼，见到了真人鱼吧。”
  元时愈:“……”
  你猜多了，我真的见到了人鱼。
  不仅见了。
  还抱了，还亲了。
  元时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田张却福至心灵一般，立刻猜到了什么。
  他捂住元时愈的嘴不让他开口说话，紧接着他急冲冲地跑到门边，似乎在确认门外是否有人。确认没人后，他又跑到工作台旁，慌慌张张地用嘴撕下一块厚胶带，又从瓶子里揪出一团棉花，结结实实地贴在桌子下——不用说，那一定是监听器的位置。
  做完这些之后，他把元时愈拉了起来，神秘兮兮地问他。
  “我们问你，你和宋邪根本就不认识，这几天你怎么会和他走得这么亲近，更别说，今天早上，我还是去他家把你捞出来的。”
  “我以为你开窍了，终于想谈个小男朋友了，没想到你是……”田张越说声越小，到最后目光也变得不坚定了，两眼写着“你怎么和一条鱼混上上了”“不是说好不和人鱼结婚的嘛”等等无法诉之于口的表情。
  “他是个好人，他没你想的那么坏，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元时愈背地里为宋邪发了一张好人卡，希望田张不要这么生气了。
  “你你你……”田张急得在屋子里打转，却碍
  于监视器以及监听器的存在，不好把话说明，但他的脸上的神色分明是“恨铁不成钢”。
  “好好好。”田张转头问他，“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与%#越亲密，治疗的效果越好。”他故意把人鱼两个字模糊掉，只希望系统不要智能识别出他们在大声密谋。
  “就情侣会做的事情……还没做到最后一步。”元时愈小声问他，“那我今晚是不是要回去做这最后一步。”
  田张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比打翻的颜料盘还精彩。元时愈的病想治好，那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可把元时愈送去那条鱼身边，就像看着自家大白菜被猪拱。
  太难受了。
  “你最后怎么说的？”宋邪喉结上下动了动。
  “我说宋上校刚远洋回来，需要休息。”元时愈下半张脸买在他脖子里，但露出的眼睛分明是笑着的。
  “激烈运动，我怕他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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